三日月今早一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天花板看起来怎么灰扑扑的。他闭上眼,又睁开。反复尝试过几次后他确认了,自己看不见颜色了。
他眼前的世界只余下黑白灰三色。
三日月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他一如往常的起床换衣服,然后出门喝茶。只是看不到颜色而已,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三日月捧着茶杯,静静的坐着,他看着黑白色的风景,只觉得水墨画也别有一番风味。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突然看不见颜色了,但他想到从今早起来就不再痛的头,隐约猜到了答案。他垂着眼看着手里的茶杯,杯里的白色雾气缓缓的升起,然后消散在空中。
他想,如果重生的代价只是分不清颜色这么一点小事,那倒也不错。
“三日月。”
三日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他习惯性的勾起笑容。在看到髭切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髭切是有颜色的,他站在一片褪色的风景中,成为了万物之中唯一的那一点色彩,三日月甚至恍然中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他愣了一会才意识到,听不见声音不是错觉,他看着髭切一张一合的嘴,耳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看着髭切疑惑的歪了头,三日月猜测他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不说话。
三日月低下了头,他快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了,他盯着髭切的裤腿,发现髭切身上的白色,更加鲜活一些。
他想…先是视觉,然后是听觉…最后他还能剩下什么呢?想到这里三日月忍不伸出手,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去抓住髭切,但他只是茫然的举起了手,放在自己身前看了看。
但髭切将自己的手搭了上来。
在肌肤相接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三日月身上传递给了髭切,三日月猛地抬起了头,那一瞬间所有的颜色都重新回来了,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涌入了他的耳中,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人走动时踏在地上木板发出的吱呀声,刀剑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声音。
这些声音一瞬间全部涌入了三日月的耳中,他不适的皱了下眉。付丧神的听觉很灵敏,三日月过去对此适应良好,而在失去又得到一次听觉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的吵闹是如此难以忍受。
三日月恍惚了一会,但很快在几个呼吸间适应了,他抬眼看着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髭切,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还在过去。
“你还好吗?”髭切关切的问着。
三日月一瞬间清醒过来,这不是和他有共同过去的那个髭切,他自然的收回了刚才在恍惚中自己握住髭切的手。
三日月捧着茶杯,感受着手里凉下来的茶杯,有些想念刚才髭切手中的温暖。
“哈哈哈,刚才走神了,多谢…关心了。”三日月笑着回应髭切,在收回手后世界又开始缓慢的褪色,颜色开始一点点的变淡。
三日月看着风景,清晰的见证万物失色的过程,而髭切是他眼中唯一清晰的色彩。三日月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和髭切告别离开了。
在那之后,听觉并没有又一次消失,除了眼前看到的世界褪色外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任何生活。不仅如此,重生显现开始就困扰着三日月的头疼也消失了,三日月甚至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而髭切在好几天没见到三日月后,很快反应过来,是三日月在躲着自己。他有些疑惑,在思索了片刻后回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三日月的时候,三日月闪躲的态度。
髭切想着,既然三日月不想见我,那就不见吧,自己并没有那么在乎三日月…不是吗?
“兄长。”
髭切看向膝丸,等着他说话。
膝丸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但是他最后还是说:“我不知道兄长最近是怎么了,但是兄长看上去不太开心。是发生什么了吗?”
髭切愣住了,原来弟弟也看出来了吗?髭切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他自己都要以为自己不在乎三日月了。
膝丸闭上眼,不管不顾的把剩下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我不像兄长那样能听到神谕!也不像兄长一样优秀!但是我知道!兄长一定是对的!兄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膝丸说完以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他依旧闭着眼不敢看髭切。
良久以后,膝丸感觉自己的头被摸了摸,他睁开眼,髭切温柔的笑着。
“弟弟已经长大了呀,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髭切拉开门,走出去之前想起来了什么,回过头来轻声道:“我可是源氏重宝啊…担心丸。”
“是膝丸啊!兄长!”
膝丸无奈的看着已经走远的兄长,虽然兄长又不好好叫他的名字,但是兄长能够打起精神来真是太好了。
髭切推开三日月的房门。
站在窗前发呆的三日月回过头,看到来人很是意外。
“你为什么躲着我。”髭切在门外的时候想了无数种说法,但当他走进来看到三日月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什么都不想了,他直接了当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三日月愣了下,他知道髭切不是扭捏的性格,但听到髭切直接这么问出口他还是有些意外。
他们二人静静的站着,髭切背着光,三日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髭切此刻的坚定。
髭切上前几步靠近三日月,他靠到三日月面前。这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三日月脸上的表情,还有他眼中的新月。
三日月的睫毛轻微颤了颤,髭切注意到三日月虽然有些紧张,但他对髭切的靠近适应良好,就好像三日月宗近习惯于髭切的靠近一样。
髭切还看到了三日月的手蜷缩了一下,髭切想,三日月是想做什么呢?他想起那天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髭切突然意识到,三日月是想拉自己的手。
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一刻都没犹豫,髭切伸手抓住三日月的手。
三日月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髭切会这么做,但他没有挣扎,反而握的更紧了一点。
“你喜欢我。”髭切肯定的说。
三日月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把我当替身?你认识别的髭切?”髭切大胆猜测。
“我怎么可能认识别的髭切。”三日月哭笑不得的反驳,却没有否定替身,他也不知道,没有记忆的同一个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髭切危险的眯了眯眼,他大胆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髭切才开口一个字,三日月就觉得不妙了,但是他只是沉默,等待着髭切的审判。
“你爱我,但不是现在的我…”髭切说的肯定。
三日月怔住了,他看着髭切,髭切看着他。
最后,他点了点头,肯定了髭切的猜测。
髭切意外的看着三日月,三日月能感觉到他收紧的手,但是髭切没有放开手,这让三日月的心中没那么紧张。
“你是时间溯行军吗?”
“不…我怎么会…”三日月小声的辩解,但又无从说起,该说他在死后突然就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吗?该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相信你。”髭切打断了三日月的解释。
髭切松开了手,三日月垂下了眼,没有挽留。但是下一刻,髭切突然抱住了三日月。
“很辛苦吧…一个人背负着一切…”
三日月茫然的被这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他下意识的抬手回抱了髭切。
耳边只能听见髭切的呼吸声,三日月熟悉这种距离,熟悉髭切的呼吸,熟悉髭切的温度,熟悉髭切的心跳…
三日月静静的闭上了眼。
“那些事情…我一个人记得就好…”
髭切什么都没说,此刻他除了一个拥抱,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是自己能给三日月的。
他们抱了很久很久才分开,分开以后他们又和过去一样的相处了。唯一不同的是三日月不会刻意的去压制自己对髭切下意识的亲密了。
髭切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长了也习惯了,三日月并没有将髭切当做替身,髭切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人,只不过是没有了过去的那些回忆而已。
那一天和髭切抱在一起后,三日月又可以重新看到颜色了,头也不痛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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