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棉香

下雨的时候空气会散发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味,对于少数人来说这是一种甘清味,他们说这是雨后特有的气味。

这里是海边,所以气味中还叠加了海盐味。

一滴雨划过齐耳短发滴进脖颈,秋季的风算不上温柔,反而引起瑟缩。

雨下的不算小,周围有避雨的场所,人们淌过水泥路显得仓皇狼狈。

除了她…

雨中的异类。

开始林真珠也是那逃窜的一员,但是那脆弱的身体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眼眶发红、手捂住胸口,不住的大口喘着气…

木棉香?

香味强势的包围住她,她敢肯定湿透的衣服上木棉香也已经渗透。

雨水顺着伞沿滑过…

“你没事吧?”

眼眸相撞,林真珠顺着他伸过来的胳膊艰难起身。

林真珠发誓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却确定他就是鲍鯨鰅。

除了雨水滴落的声音没有其他。

林真珠眼睑处滑过一滴水,砸在了鲍鯨鰅举着伞的手指上。

他不确定这是雨水还是一滴泪,因为她的眼眶很红。

忙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纸递给了林真珠。

林真珠道过谢,接过纸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审视的目光停留在身上很久,等鲍鯨鰅顺着目光看过去时,她望向了别处。

“你衣服都湿透了,再穿着会感冒的,这里…也没有出租车,右拐处我记得有公交车站,我们跑过去吧。”

回应鲍鯨鰅的只有紧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像小鹿一样,可是小鹿并不会拥有这么一副狡黠的目光。

“同学…我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我才…”

那副目光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无辜自责的模样,转换的太快以至于鲍鯨鰅觉得刚才是他的幻觉。

“对不起,我没发现…”

女孩除了略显苍白的面容,她的肌肉线条非常匀称,走姿比起普通人大腿略显外翻,明显是因为练习舞蹈,时常还不短。

“不要通过表象看待一个事物的内核,没有人不会看错,不是吗?”

鲍鯨鰅喃喃低语道:“是这样吗?不要通过…表象…”

一个想法像一股流水进入脑海里:“谢谢你。”

鲍鯨鰅在嘴里呢喃的话,并没有被林真珠听到。

二人走的很慢一时间没有言语,路沿行驶过的汽车激起一层水花溅到了鲍鯨鰅的裤腿、鞋子上,他好像不在意。

“你的裤脚脏了。”

林真珠在打探他、在审视他。

明明自己对陈玉玊说过“想了解一个人难道不是要慢慢相处吗?如果我拿着满分答卷去接触他,那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呢?违背自己的本性,这还是她吗,为什么想把他的不堪逼出来,为什么讨厌鲍鯨鰅。

“这种程度的泥水,泡个几分钟就可以搓开了,没关系的。”

说完看向林真珠一笑反而被她的目光盯的害羞,耳朵红了、走姿也有点混乱。

“到了。”

鲍鯨鰅关了伞放在一旁的凳子边,往公交站台路线图走去。

鲍鯨鰅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要去那个酒店坐七号公交车,到站下车再向右走个两百米你就能看到了。”

林真珠有些困惑,面前的鲍鯨鰅和梦中的他相差很大,可以说梦中的他是自己讨厌的样子,那现实的他可以说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

如果这场梦是人为干涉的话,它是希望自己远离鲍鯨鰅?

“我的车次比你的要早几分钟,你一个人可以吗?”

鲍鯨鰅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真珠努力挤出笑意:“我好多了,自己可以的。”

“吱—”

刹车片和轮胎摩擦产生了尖锐的声音。

“雨好像没有要停的迹象,如果下次遇到你就还给我吧。”

鲍鯨鰅的声音淹没在公交车的声音里,听不太真切…

鲍鯨鰅好像没有想收到林真珠的回复,说完就上车了,直到远去也没有再回头。

很奇怪那辆公交行驶不到一分钟本来乌云密布的天空放晴了。

抹开下雨后留在车窗上的水雾:“雨停了。”

“谢谢你无意识的解开了我的困扰,这次我就忘记你不礼貌的审视了。”

放在林真珠旁边的伞沿残留的水滴滴落在伞尖,慢慢的渗透进干燥的地面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

“叮”

短信发送成功。

距离一千公里以外的锦丹市…

“陈哥又没拿手机,他怎么交钱啊。”

莫嘉壑把端过来的面放在桌上后,伸过手接过了手机。

“给我吧。”

命运般的林真珠的短信刚好发来。

莫嘉壑拿过手机一看晕眩感袭来,他看手机是个错误的举动,发件人林真珠影响着他,好奇心驱使下他打开了没有密码的手机。

“你知道草原龙胆吗,也就是洋桔梗…

他还有个别名叫无刺玫瑰,它比玫瑰温顺也更敏感。

它喜欢温润的环境,但过多的水量会杀死它。

他像它,鲍鯨鰅像洋桔梗。”

林真珠和鲍鯨鰅?开什么玩笑。

这两个人看似毫无交集,却出现在陈玉玊的短信里,偏偏这两个人莫嘉壑都认识。

发现没带手机的陈玉玊正往回走,却看到莫嘉壑拿着他的手机向他走来…

当陈玉玊笑着向他走去迎接陈玉玊的是充斥着对于谎言愤懑的拳头。

“你连我最后的理想都要剥夺吗,我会好好学习的不要停掉培训班,求你了…车来了,我不和你说了。”

是那个从三号公交车下来的女生,她背着一个琴包,声音闷闷的,挂断了电话,比林真珠早一步上了车。

因为下雨的缘故人很少,零零散散是有几个老人。

从小晕车的原因,林真珠上车的第一步就戴起了耳机,打开收藏夹听起了音乐。

昏昏欲睡之际一边的耳机掉了,在她重新戴上之前一道声音把她的注意力夺走。

“小姑娘你这个是电吉他吧。”

“奶奶你是不是懂电吉他,很多人都问过我这是不是吉他,没有人直接说过是电吉他。”

“电吉他的琴包比普通吉他要厚重一点。”

二人志趣相投,老奶奶讲起了她年轻的时候在乐队的经历。

仿佛忘年版的伯牙子期,一双苍老疲惫的眼睛和一双稚嫩兴奋的此时都闪烁对理想的追求。

也是两个女孩穿越时空灵魂的碰撞…

林真珠想,和那年的陆瑶一样让人羡慕。

回到酒店在妈妈的惊呼中洗完热水澡,开启了一天的休眠,毕竟今天她太累了。

“叮”

是迟到一天才发过去的短信。

“为什么是洋桔梗?”

陈玉玊用食指轻轻触碰刚刚上过药的嘴角,他看着信息框思绪乱走。

就像他想的一样,林真珠是一个奇怪的朋友。

“叮”

“因为我很期待他成为我的洋桔梗的那一天。”

沿海城市是个神奇的存在,大海连接着天空给城市带来蔚蓝色幕布,栖息的海鸥翱翔在这片天空增添了不一样的笔墨。

达里尼就是这样的。

沈望舒坐在垫子上因为无聊手随意的拨弄着沙子,看着自己女儿全神贯注的清洗着海螺中藏匿的沙石。

“真的不去别的地方逛逛吗,妈妈记得海上缆车很有意思,要不要去看看?”

连续几天呆在海边、没等林真珠厌烦,沈望舒先呆不下去了。

“我很喜欢在这里感受海水得每一次流动,很治愈,好像每一滴水都是自由的。”

被拒绝了,虽然有些难过但可以接受。

再一次开口道:“那妈妈去饮料摊拿个饮料,还是柠檬水吗?”

“嗯嗯。”

洗干净海螺的沙石后擦干净水分放在了背包中,踏上了寻找另一只海螺或者贝壳的路上…

“嘶。”

穿着鞋子都感受到疼痛,拿起来洗净…

“啊—是粉红色的贝壳。”

要想讲好一篇记叙文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原因、过程是不可或缺的六要素。

既然鲍鯨鰅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就是想让两人发生关系,友情关系或者爱情关系,但从梦中可以看出自己对鲍鯨鰅有所觊觎…

林真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想不通,为什么?

现在只知道人物和某一个地点,人物是见到了,除了那个房间外,那张照片里的地点就是这个海边…

是的,所以林真珠并不是多喜欢大海,而是在观察,那自己认识陈玉玊和莫嘉壑也会不会是安排好的…还是不想了,在没有证据之前所有的想法只是猜测。

在达里尼剩余的时间好好享受生活才是王道不是吗。

毕竟故事要在锦丹二中进行,时间地点人物还未到场。

幸运的是一连在这里的几天直至最后林真珠没有再遇到鲍鯨鰅,给了她时间欣赏这美丽的沿海城市…

达里尼机场

“乘坐J35724号航班从达里尼前往锦丹的旅客,请由A16号登机口登机,建议准备好相关文件 …”

广播的声音唤醒了发呆的众人,林真珠和沈望舒一起向登机口走去…

“故事还没开始,我们到时候见。”

沈望舒听到女儿小声的嘟囔疑惑的开口道:“怎么了?”

“好像下雨了,下雨的话飞机还能起飞吗?”

“没有通知我们的话,应该可以。”

“那我把手机设成飞行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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