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瞧瞧,连她阿兄都能够从微末细节中察觉出她与往常的区别,从而便能联想到,她为卓瑨付出了多少。相应的,放弃了多少,可是在和卓瑨夫妻相伴的那些岁月,他竟然是一点都没有发现,哪怕开口问上一句更是没有,这究竟是她看人不清还是该怨恨在那些年岁中他对自己的丝毫不关心呢。

沈窈鼻头酸涩,泪水毫无知觉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孤军奋战,原以为没人能够明白她内心深处的酸刻苦楚,而她亦是因为种种原因,更是不能随意把这些说与他人听,可现在,不仅有人因为关心她发现了,发现的人还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

沈淮看她面上伤感,一时间竟然觉得心痛难忍。

毕竟婚前的沈窈从来不知道何为忧扰,在那时候的她的心里,只有学习兵书和勤练武艺这两个目标。

她会因为熟悉一个新兵器的使用方法而在面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也是会因为易容术的掌握更加精湛,然后给自己乔装打扮,偷偷跑出府戏耍玩闹,这些都是曾经无忧无虑的过往。

可是因为年龄的增长,沈窈出嫁了,从此,一切都改变了。

他这么优秀的妹妹,不仅无法像以前一样日日都能见到,为了避嫌,他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找她切磋武艺。

沈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才能让从前的沈窈回来。

慢慢走到沈窈身边,伸出双手,像儿时两人亲密无间那般,沈淮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拍她的背,柔声宽慰她,说:“阿窈,这日子要是真过不下去,你还是可以做回沈家女的。”

“一点小事,累得阿兄费心了。”沈窈抽噎着。

“你和阿兄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啊,这些话我若是不和你说,那又有谁能与你说。”沈淮说。

沈窈知道沈淮的话是情真意切的,但现在还不到能把这事闹大的时机。

女子被休或是和离,对家族的影响是在过大,更何况她现在才嫁过去没多久,这时候若传出这些消息,只怕是难上加难,况且在众人看来,只会以为是这对新婚不久的年轻夫妻闹了小矛盾而已。

清楚了解现实的沈窈渐渐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依偎在沈淮怀中,心下闪过几分羞涩。说起来,在沈淮十岁开始,家里人就提醒两人需要开始注意男女大方,再之后,他们也再也没有这般亲密的作态了。

若非是因为和沈淮比划,她不会轻易出手,倘若不是这个原因,谁又会发现这之间的差别呢,想到这里,沈窈发自内心的感谢,她哑着嗓子,低声说:“阿兄,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了。”

“阿窈,你有数就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你素来聪慧,从来不需要别人为你担忧。”沈淮听她这么说,只能强迫自己安心。

“那可不是这样的,阿娘说了,你可比我聪明多了,从来不需要家里担心的。”沈窈想到沈夫人说的话,心里不服气,逮着机会故意告黑状。

沈淮伸出手,用巧劲弹她的额头,打趣她:“你明知道阿娘是故意逗你的。”

沈窈听他这样说,顺着杆子往上爬,她可不愿意平白给沈夫人欺负,继续撒着娇,说:“阿兄你是不是不疼阿窈了。”

“……,”沈淮说:“我们去用晚膳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去的话,等下阿爹该吃醋了,还会嚷嚷着怎么你一回来就嚷着要见我,而没想见他的。”

沈窈拿起帕子仔细把面上的泪痕擦干,不服气的回应:“反正阿爹晚上就会回来的,不需要我特地去喊他。”

沈淮想到让自己妹妹伤心的妹夫,开口询问她:“那卓瑨那边可是需要我去提点一番?”

卓瑨此人没什么大恶,还不需要娘家人上门,按照沈窈的打算,既然已经有和离的想法了,在还未说出口时,她的阿兄也已经和她想到一处去,届时她周旋一番,想办法把画像上的女子找到,也就更好成事,让卓家退无可退。

沈窈告诉他:“不用了,阿兄,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淮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说:“好。”

看她在整理仪容,沈淮弯下身子看向她的面庞,说:“收拾妥当些,不要被阿爹阿娘看出来。”

沈窈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切,点点头,说“晓得的。”。

——

书房和正厅的距离并不远,从书房出来的一路上,沈窈和沈淮两人有说有笑的。

“我道是谁呢,喊了半天都没过来,原来是出嫁的姑奶奶啊!”还没走到正厅,就听见一个略显嘲讽的男声传来。

放眼望去,只见此人身形粗犷,但面容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剑眉星目,若不仔细打量他的身形,只怕是会以为这是哪个院里跑出来的面首。

这人便是沈窈与沈淮的父亲——沈默沈将军。

沈默的面容极具欺骗性,毕竟在他第一次出征时,敌方轻敌,以为他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便出言不逊,羞辱于他,等到战争结束,出言不逊者反被羞辱回去。

除了敌方,军中兵士也是有调戏他的。

军营中毕竟是没有一个女的,一场战争耗时最短也是需要三两月,这之中死亡是最常见的,将士们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中,难免性情压抑,若是不及时纾解,恐会发疯。

一些人为了解除寂寞,便会向身边同袍下手。

也是不巧,沈默在成为将军前,就曾被搭讪,甚至差点**。

毕竟如此好颜色的男子,实在不多见。

而沈窈的面容,也更胜似年轻时候的沈默。

沈默见二人皆不回应他的话,只是呆呆看着他,用力“哼”了一声,转身就进去了。

原来是沈将军等不及,见她二人迟迟不来,心里就急得不行,只能来到门口翘首以待,刚一出来,就见到二人走来时说说笑笑,遂出言喊话,没成想居然被人忽视,这让他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只能做出这般姿态。

沈将军单名一个默,但他本人的一贯做派和默这个字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其实,沈窈从前和沈淮聊起来的时候,两人都是怀疑她们的阿爷阿奶在给她们的阿爹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因为阿爹出生的时候实在太过吵闹,闹得家里苦不堪言,而上族谱的时候又想不到其他的名字,这才定下这个名。

不过这也只能私底下说说,毕竟谁愿意自己被人背后议论,这背后议论的人还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呢。

沈窈本是许久没见到沈默,一时间心绪不平,竟不知该和她阿爹说些什么,就怕说着说着,眼泪又像刚才在书房里那般控制不住的流出眼眶,刚给自己酝酿了会儿,就听见他阿爹傲娇得“哼”了一声后,就不理她们转身回屋了。

这……确认了,还是沈家独一无二的活宝。

沈窈也顾不上沈淮,快走几步冲进屋里,向沈默发问:“哼什么哼,就你会哼,我不会吗!”

“哼!”沈将军听她这样说,不服气般的出声。

沈将军继续说:“谁叫你们半天不过来用膳的,知道我等多久了吗?”

沈窈不服气,沈夫人沈将军这对夫妻,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开口说:“少吃一顿会怎么样,你以前不是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吗。”

沈窈觉得她为了这对夫妻操碎了心血,哪家的父母像他们家这样的,兴趣一来,就开始作妖。

沈窈越想越觉得以前的回忆实在珍贵,要不是出嫁,她可以每天和家人斗嘴。

沈将军说:“你也知道那是以前,那时候在打仗,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能和以前比吗。”

沈窈就等他这话,说:“还有,姑奶奶就一定要跑过来用膳的吗?别人家姑奶奶就是像我一样,慢悠悠的走过来,有人等着的。”

她才不想管那么多,什么谦顺恭谨,顺着父母,对不起,沈家没传下这样的祖训。她只觉得,心里的话要是不说完,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沈窈从小到大,就一直觉得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感叹古人的智慧名不虚传。

就拿沈将军和沈夫人举例,如果说沈夫人是个恣意洒脱的,那沈将军就是个傲娇大活宝。

从来只有一类人才能成为同行者。

也该这两人成一对夫妻,但凡她们的身边换一个人相处,谁受得了啊。

“姑奶奶,我一进府门可是就听说你一回来就找你阿兄,现在你阿爹我回来了,也不见你急不可耐的来见我,反倒是我,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你,怎么,你还不乐意了吗?”沈默回。

跟在后面的沈淮知道这又要闹上一会,本是秉承谁也不管、谁也不帮、谁也不说的三理念,安安静静的坐着当一个透明人,见沈将军说到他头上,只能开口参与进来:“阿爹,阿窈是有事要和我说。”

沈将军还想继续说,就被沈淮打断了:“阿爹,快吃吧,不是说等我们太久了吗,饭菜都要凉了。”

行吧,等吃完再继续。沈将军心想。

晚膳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吃完晚餐的四人开始聊着近期发生在身边的事情,这是独属于沈家的家庭时光。

“阿窈,出嫁的这一个月,你和卓瑨怎么样?”沈将军虽然和沈夫人的性情相似,但大差不差,为人父母的,总是关心孩子在外有没有受到欺负。

“阿爹,夫妻间就是这般,没什么说头的。”沈窈随意拿话搪塞。

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沈默,怎么听不出沈窈话中的消极之意,听她这样的说辞,心里更是担心沈窈未来的处境。

卓瑨虽说是个正人君子,品相端方,人人称赞,但沈将军既是为人夫又是为人父,自然清楚这中间的界限和区别。

但他一个长辈,也不好背后议论别人家的孩子,就算这人还是他沈家的女婿,只能忍者怒气,等到寻个机会,找个由头好好敲打一番了。

这边的沈淮见聊到卓瑨后,沈窈面上展露出伤感的神色,主动为她分担,他很是不希望自家妹妹太过难过,便看向沈将军,对他说:“阿爹,我有要事要和你详谈。”

沈将军听他的好大儿说这话,就知道出了要紧事。

家里谈事情从来不会避着沈夫人和沈窈,有时候,父子俩不确定的事情,沈夫人提出的建议,往往会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好处。

沈将军说:“阿淮,你来我书房。”

说完,沈淮便跟着沈将军离去了。

沈夫人见父子俩离去商量,便让沈窈回屋早些歇息,明日母女俩再好好聊聊。

沈窈正有此意。

她今日策马回来,本是已经有了些许疲惫,后面还和沈淮比划了一番,秘密商讨了一些大事,更是疲惫万分,就想回去

仔细洗漱一番,躺在未出嫁时的那张床上,好好睡个痛快觉。

明天的日头倘若日晒不三杆,她绝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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