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微某博、小某书上各大社交媒体疯狂cue我们哀牢山的时候，我内心是崩溃的，老天，这么原始、凶险、复杂的地形地势都挡不住你们现在小年轻的探索步伐啊？
我山高冷低调、神秘危险的山设维持了几千年，愣是在短短几天内塌房了，新的山设居然是网红打卡点？旅游仙境？2024必逛景点TOP1？
“我看你们这是要逆天啊？每天派亿点点人来，哀牢山鬼都得直呼闹人了！”然而我在某书上的回复还没发出去，转念一想：算了，再累也是那位山主大人的事，我多管这闲事也不给我分成的。
正要删除评论，旁边的浓雾中探出一个脑袋，惨白的脸色吓得我手机差点掉地上，幽幽道：“亿点点是谁？有这么可怕吗？”
我翻了个白眼，“山主您也是几千岁的老雾妖了，不懂网络热梗倒也不必勉强自己硬融这个圈子。”
沉雾从浓雾中缓步而出，露出高大修长的身形，苍白的长发和脸色更衬得他的脸庞瘦削，眼球中间的瞳仁是深灰色的，像山间浓重化不开的雾。
他挠了挠头，“哎呀，好老板，你教教我这些新玩意儿吧，你知道我最是聪明好学了。”
“没空，今晚要把我的民宿收拾好，明天早上要和隔壁几个天杀的网红民宿抢第一波客。”我摆摆手，就要走。
沉雾跟在后面，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嘿，可真是小瞧了那些营销号的威力，第一波的早高峰如我所料抢不过隔壁的也就算了，一早上居然只零星开单了七八间房。
看着山上那浩浩荡荡、踌躇满志准备上山的人和我那两层空空荡荡、整整齐齐三四十间的空客房，我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早知道我也去某书上买点推广了哎。
“雾啊，把老板我让你准备好的山猪肉、蛇肉、鹿肉烤肠摆上来。”
沉雾撅了噘嘴：“老板，你也没说要这老多品种啊，这个月山上犯错的动物，也就一只山猪精了。错是昨天犯的，猪是今天早上宰的。”
说到“宰”字时沉雾露出尖尖的虎牙，泛着森森白光，说着端上了一盘穿好的山猪肉肠。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恍惚，果然还是习惯了他这几年的低眉顺眼，差点忘了他昔日杀妖不眨眼的狠辣模样了。
沉雾听我的在民宿挂了个木牌，还是我找老槐树精借了一根树杈子，沉雾自告奋要提字，曰：原味山猪肉烤肠，十元一根，买五赠一！
不知道是不是他惊天地泣鬼神的狂草字体起到了某种玄学作用，一个上午过去，进店的食客竟是络绎不绝，没成想一盘百十来根烤肠都卖完了，甚至有些供不应求，我啧啧后悔，真该让沉雾多宰几只猪。
我掏了掏耳朵，开民宿赔本，卖烤肠回本，总结：开民宿不如卖烤肠。
“雾啊，你下午也别闲着了，去山里再找找有没有犯错的猪啊羊啊的，实在不行，你就翻翻旧账嘛，把前两年犯错的也一并烤了，商机稍纵即逝啊！”
沉雾咂了咂嘴，兴许是觉得有道理，转身走进了雾里。
一下午没有客人，我兴趣恹恹，不知不觉在店里睡着了，快到日落的点，我正躺在我的人体工学椅上脚敲在收银台上。
不成想，几个青年男女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其中一个女子把拍在了我面前的桌上，气势汹汹：“我儿子不见了！隔壁有人看见他最后跑进了你们店里！快把我儿子交出来！”
众人把我的店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孩子。
有人提议，我是本地人对地形熟，肯定是我把孩子藏起来了，说着要压着我去山里找。
夜幕降临，哀牢山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仿佛连星光都被吞噬。一行人影在雾中跌跌撞撞，像是无头苍蝇般找不到出路。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了一团团白雾，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恐惧。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不知道，这雾气太浓，根本分不清方向。”另一个声音回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雾中缓缓走出，他的步伐从容，仿佛对这片迷雾免疫。他的白发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光泽，深灰色的瞳仁在夜色中闪烁着幽深的光。
“跟我来。”沉雾的声音低沉，却莫名让人心安，像是在引领迷途的羔羊。
一行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别无选择地跟随沉雾，沉雾也如约带领他们走出迷雾。
然而，当他们终于走出大雾，看到了熟悉的山脚和远处的灯火，一行人的态度却突然转变。
“你是谁？为什么你能在浓雾中来去自如？”其中一人质问，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沉雾微微皱眉，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白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扬。
“你们二人分明就是串通好的，一人故意引我们迷路，一人假装好人带我们出来，好让我们不再怀疑你们拐走孩子。”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沉雾面无表情，一双灰色的眸子却是灰败得吓人，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大的气。
众人说着要拉我去局里接受调查，沉雾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灰色的瞳仁在夜幕下显得更为渗人。
“再不走，我不介意把你们送回雾里，哀牢山每年都会失踪无数的人，想必外人也不会起疑。”他话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眼见他不好惹便慌忙离开了，生怕晚跑一步真的就被他拉回雾里。
“所以孩子在哪？”我不由好奇问沉雾：“该不会真是你的手下老毛病又……”想到哀牢山那些老妖们早些年的手段，我真是有些怀疑。
“瞧我们脉脉老板说的，自雾雾我呀做了山主，就对他们严加管束，早让他们金盘洗手啦！”沉雾一反刚刚的严肃，嬉皮笑脸道。
我嘴角有些抽搐：“哀牢山一直是禁地，近来有些不懂事的年轻人跟风来此旅游，难免做些对不起山主大人的事，还望您海涵。”
“海涵？当然要涵，我哪敢不涵？他们这些人眼里哪还有金神之畏？”沉雾皮笑肉不笑，他总是这样，即使生了气也不轻易发作，最多阴阳怪气。
“也不能这么说，人年轻的时候难免轻狂，就像我当年……”我还想辩驳几句，沉雾已经没了耐性。
见他要走，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算算那孩子在哪吧？”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衣袖：“我早已说过了，不知。”说着便消失在雾里。
我只能摸摸鼻子安慰自己，山主大人一向是有些脾气在身上的。
翌日清晨，我睡眼迷糊间看到窗外山兔妖带了个孩子回来，她趁着没人悄悄把孩子倚坐在门框边。
山兔妖是个还未完全化人形的小妖，时不时会不小心露出半拉兔耳或者半截兔尾，但机灵过人，因此深得沉雾和我的信任，平时有些跑腿送货的脏活累活都是交给她的。
怕引起旁人注意，待她走远我才敢跟上去。
“孩子怎么找到的？”我好奇道。
“山主一夜未睡，传令山中所有人连夜找到了这个孩子。”
“为何不直接用卜算之术？”沉雾作为山主，他的卜算能力一贯很强，山中人事物如何能逃脱他的法眼？
山兔妖惊讶：“脉脉老板你不知道吗？近年来信奉哀牢山主的人越来越少，山主的妖力来源于信徒，他的卜算能力早已不比当年了。”
不知怎么的，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我诧异的不是沉雾的能力变弱，而是他竟从未和我说过此事。他似乎总是这样，默默承担一切，无所谓旁人理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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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发现孩子回来了，果然半分都不感激，反而在社交媒体上说脉脉民宿老板是两个怪人，疑似自导自演的人贩子，给我们打负分差评，店铺生意冷清几乎倒闭也就算了，更有极端网友上门泼红油漆的。
这天有个住在附近孩子不见了的家长闹上门来，非说孩子是我们拐走的，我解释他不信，竟准备动用武力。谁知他一拳头还未落下，便被从他身后凭空出现的沉雾接住，狠狠按在了地上。
“滚！”沉雾的瞳仁中第一次有了灰色以外的色彩，我上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似乎还是在那年我刚复活的时候。
沉雾劝我不要再做这些人的生意，我却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缺钱，很多钱”。
“那老家伙的所谓预言不过是逗你们年轻人玩的话，你不会竟当真了吧？”沉雾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赚到一百万的人类货币，便能向金神许愿？怎么着，金神还需要花你们人类的钱？真有这样缺钱的神仙，求之何用？”
“哀牢山之主坐拥千里云岭，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小民的悲哀的，”我叹了口气。
“你很需要这个愿望吗？所为何事？”沉雾突然看着我，灰色的眼睛变得深不见底，仿佛要把我吸进去。
我咳了几下，含糊地想结束这个话题：“倒也不是，只是……好奇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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