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碟子，小碟子上盛着几粒咸菜，旁边有个黄色的窝窝头。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营养的一餐，而且这窝窝头看着像咬不动的样子，这蒸透了吗？
姜至愣了一秒就把面条和菜放到桌子旁，招呼着：“来，奶奶吃点汤汤水水的，别吃这个了。”姜至这么说着，把窝头拿走，还真是凉的。
“好孩子啊”老人苍老哽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姜至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黑白电视机在茶几上放着，旁边墙那边有一个带镜的木制大衣柜，上面还带有雕花，姜至目光往右移动，看到门口处还有一架缝纫机。
姜至不禁思索，这老奶奶家里的装饰很好啊，怎么吃的这么简略。
姜至看着老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老人两行眼泪顺着纹路从松垮的脸蛋上滑落。
姜至急忙拿过架子上的毛巾给老太太擦脸。
等老太太哭够了才颤颤巍巍地说：“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姜至一怔，问道：“你儿子儿媳呢？”
“儿子儿媳忙啊，他们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没空来看我，老伴走得早，我老太太自己这么活着呗，就是我那大孙子俺也没法去看他，俺想他啊！”就这么说着，老太太又哭起来了。
姜至忙把毛巾递过去心里也不是滋味，这眼前老太太孤独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如果上辈子在自己老眼昏花，走不利索路的时候，来了一位姑娘给自己送饭，自己会不会也这样哭出声呢？
这么想着，姜至更加心疼老太太了，干脆自己把饭也端过来，俩人一起吃，陪她说说话。
“你说结婚有啥用！俺老头去年死的，死之前伺候他吃，伺候他喝啊，俺也没享过福.....”老太太诉说着这半辈子的苦。
姜至越听越心凉，越听越想到上一世的自己，便也忍不住附和：“就是，自己一个人更好！”
俩人吃完饭，又说了会儿话，姜至把老太太的碗刷完，拿着自己的空碗就往家走。
这个婚离定了，姜至想。
“嫂子！”秦扬喊了一声，他看着姜至低着头表情不大好看的从过道里站着，心里一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秦扬忙跑过去问：“怎么了？”
姜至一看是秦扬，就摇摇头问：“你咋来啦？”
“噢。”秦扬从兜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交到姜至眼前：“这是云帆让我交给你的，他外出实习没办法自己过来。”
其实丈夫给妻子写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俩人也没离婚，只不过今天姜至经历的事，让她看到“贺云帆”这三个字就堵心。
“你拿回去吧，我没什么要回的。”姜至推脱掉这封信。
刚才姜至碰到这个信封的时候，摸着还厚一点，好像不止有信。
“啊？”秦扬纳闷地挠头，怎么觉得姜至跟云帆吵架了：“这我得送到啊嫂子，他出去实习了，找不到他人。”
“那就放你那里，等他回来拿走。”
“可别。”秦扬立马拒绝：“你可不知道学校里还有小偷呢，有的晚上睡觉都敢开门进去，睁眼一看旁边站个人，吓死人了，我要是把这，”说到这，秦扬把手中的东西往上抬了抬：“弄没了，云帆可饶不了我，嫂子别为我了。”说到最后，秦扬都开始撒娇了。
也是，他俩之前的事，为难人家秦扬干什么？
姜至也只好收下了。
“我任务完成了。”秦扬大手一挥：“我走了，拜拜嫂子。”
“路上慢点儿。”姜至嘱咐了一句。
手中的东西是沉甸甸的，一摸还挺厚，不会把块石头放进去了吧？
回到家，姜至把信封往桌子上一扔，换上一件背心和到膝盖的裤子，在院子里洗衣服。
迟春雨这个家没有洗衣机，也还好是夏天，就这么几件衣服手洗就洗出来，等衣服晾干，去隔壁老太太那借缝纫机修修衣服。
姜至坐在小板凳上在大盆上涮洗，她家虽然不挨着马路，但在过道里也能听到马路上的声音。
此时，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了，只能听到姜至洗衣服的声音，现在的人都睡得早，八点多就躺下了，姜至毕竟上辈子就不睡那么早了，就也不困。
洗完衣服，她找出一个笔记本和碳素笔，记录今天的菜还哪需要改进。
明天得去工商局申请营业执照，虽然现在管得不严，但万一呢，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接到人举报，说收拾摊子滚蛋就得滚蛋。
还得做个小推车，推着更省力。
姜至在本上算了下，她现在七七八八花得就剩23元，做小推车怎么样也得20元，木材，加工费都得算里面，就剩三元她该怎么过一个月呢？
不，两个月，她学习一个月，第二个月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有生意，也有可能赔本。
姜至叹了口气，揉着脸，刚开始就是这么困难。
姜至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盯着某处放空。
屋子里的大灯被姜至关掉了，唯一一处光源就是桌子上的台灯，它发出暖黄色的灯光，打到姜至脸上，能看到桌子上她睫毛的影子，一弯一弯的。
片刻，姜至坐起来，她想等钱花完再说吧，怎么也不会饿死。
这么想着，她去关台灯的灯芯，目光一下触及到那个信封。
那个牛皮纸信封被里面的东西顶着不正常的鼓起来。
姜至突然心跳得特别快，她拿过信封，一拆开，一堆纸币还有一张纸。
姜至翻开纸，上面有几个苍劲有力的字——留钱给你，也许用不着，但是得有，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这四个字并没有跟前面几个字在一行，像是落笔的主人犹豫再犹豫写下的。
姜至很难表达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说没有波动是假的，刚刚她还在因为钱的问题发愁，突然能解决她的问题，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姜至数了下纸币，一共47块。
贺云帆家是村里的首富，如果他要资助姜至，随便拿出几百来都可以，可是是47元，这就证明是贺云帆自己攒得。
可他还是个大学生，他又是怎么攒的呢？
姜至坐在桌前沉思许久才把纸币收起来放在布袋子里，又放在床垫下，这笔钱就当借他的。
说不累，等躺到床上放松的那一刻，好像闭着眼就能睡着。
模糊意识之前，姜至忽然想到就在前几日不久她和贺云帆躺在同一张床上，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体处散发的热气。
怎么想到这了呢？姜至费力地晃了晃脑袋。
第二天一早，姜至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这一晚上感觉没睡着，就天亮了。
她刷刷牙洗了把脸，就出去买早饭吃，她买的茶叶蛋和粥，又回来给邻居老太太送了一份，老太太一个人不容易，能照顾就照顾着点吧。
姜至上午跟赵大花说了声，下午再来，得出去办点事，赵大花嗯着啊着，她巴不得这小姑娘不来呢。
姜至去工商局申请营业执照，她填写资料的时候那个笔一直写不出来，就说了句：“同志，没墨了。”
负责她这部分的是一个小伙子，当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报纸，吃着早饭。
姜至甩了甩笔，真写出不来，又说了句：“同志，换支笔。”
那小伙子才抬起头，不紧不慢地扔了个笔过去。
姜至非常不喜欢这个人，一脸的难揍儿样，只能加快速度写完，一会儿还去木材厂呢。
姜至写完交给小伙子，那小伙子：“嗯”了一声：“等着吧。”
“等多久？”姜至其实知道等一个月，她就看不惯他这个样儿。
“让你等就等着呗，哪那么多话啊？”
“问你话你就说呗，哪那么多事？”姜至忍无可忍了。
小伙子也没想到姜至会怼他，一时卡在那说不出话，这时过来一个姑娘问：“怎么了？”
姜至把材料交给姑娘：“这是我的材料，我申请营业执照。”
“噢，行啊。”
姜至瞥了一眼脸红黑的小伙子，转身出门。
姜至在路边找人打听木材厂在哪，顺着路找来的。
姜至进工厂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在那画图。
“请问？”姜至走过去：“这能做这个推车吗？”姜至把昨晚画好的图递过去。
那男人看了眼：“行啊。”
“多少钱啊？”
男人看着图思索了会儿：“给15吧，轮子送你了。”话说得倒挺潇洒。
“谢了啊。”姜至也没矫情，占下这便宜。
“啥时候能做出来啊？”姜至问。
“明天来拿就行。”
“行”姜至转身要走，又问：“你叫啥名儿。”
“王帆。”
这一上午跑完，到了中午了，姜至匆匆吃了碗凉面，就往菜根香赶。
中午是最忙的时候，也是最能学到东西的时候。
姜至进去时，赵大花没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姜至进后厨待了一会儿，赵大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了，吓姜至一跳。
赵大花过来无非说了些什么：“个人不好干，国企单位让人看得起啥的。”
姜至敷敷衍衍地嗯着啊着。
赵大花大概觉得姜至太年轻了，不懂过来人的经验也就不费口舌出去了。
今天吃饭的人多，伙计在外面忙的手忙脚乱半天没进来端菜，姜至顺手帮个忙端出去。
走到外面，正看见赵大花边算账边嘴不停地跟旁边人说着什么，这人也够能耐的，这样也不怕算错。
姜至刚要走过去，听到赵大花的话，瞬间引起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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