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二天是正常上课。

早读课,在班上一群表面高中实则内心初三的小屁孩儿们争先恐后地抢看新鲜课程表时,我早已经在上辈子就把那张破纸背得滚瓜烂熟了。

此刻他们该考虑的是周五的开学测试,考的可是培优题!

初中的培优题于我而言没有任何难度,我本来应该很轻松地玩上几个学期,可是高三一年里的努力慢慢地形成了惯性。

我感受不到轻松,高兴——只有活过来的那一会儿我是庆幸的,我可以知道很多考试的答案,知道未来所有的不测和惊喜。也因此,我压力倍增。日夜盼望的高考突然延迟了三年,往后三年,情景再现和意外变故堆叠得一层又一层,变换为掩盖终点的大雾。

然后我就去了趟黄金屋书店,把从前用到的精品试卷和练习题都买下了 。

所以本三好学生现在正在开“签售会”。

一抽屉的课本,一书桌的教辅资料,我的大名越写越潇洒,一撇一捺就要扭出花来了。

旁边这个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谈恋爱的少年还在蹉跎光阴趴课桌上补觉。

掐准时间的我签完最后一本课本,拿出英语书声情并茂诵读。

同一时刻,秋河大步踏进班门。

乱轰轰的班级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神情严肃注视前方空气,在心里和秋河异口同声怒喊道:

“你们现在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早读课开始多久了?有几个人开口读书?!”

“你们自己出来听听七班的读书声,我在办公室大老远能听见的就是他们班在读书和我们班在开菜市场!”

“昨天选的班干部、课代表给我解释一下……管过纪律了?他们不听?来,哪几个不听的,自己站起来。”

“……还有那个睡觉的也站起来。”

一字不漏!

我得意地哼笑两声。

“那个傻笑的也站起来。”

“……”

我看到从我脸上消失的笑容转移到秋河这个老东西的嘴角上了。

掉以轻心了!在秋河面前是绝不能露出一点破绽的!如果你在他训人时想笑,你就得装作愧疚万分地掩面低头,然后在双手的遮掩下放肆嘲笑他的无能。否则就会被他抓住把柄。

不能傻笑,不能发呆,不能眼睛不看他,不能眼睛只看他不看黑板……

当然,做这些小动作只要不被他发现就行。

或者说他不想发现就行。

他现在就发现了且很看不惯我这过于嘲讽的笑。我在自己位置上站得笔直,双眼 “懊悔”地盯着地板,跟一旁眯着眼满脸困倦桀骜不驯的郝染形成鲜明对比。

不需三秒,秋河果然被我打动了,他看了我俩一会儿,叹道:“你坐下吧。”

我悲痛万分地坐下了。

坐下时还瞄了郝染一眼。

郝染神情如旧,他在看窗外静止的树,对面那栋楼罚站的学生,一大早就很亮的阳光。

唯独不看秋河。

郝染花里胡哨的耳饰少了几个,剩下的那些还在烦人地反射光线来刺我狗眼。怎么,他摘那些破铁环还要分期付款吗?今天心情好了拿一个下来,明天表白被拒不高兴了又戴一堆上去,呵呵,多戴几个镶上刺,等哪天姓秋的受够他了拎他耳朵时直接硌出一手血,两败俱伤,喜闻乐见。

我还在心里各种角度各种修辞地吐槽郝染,秋河长篇大论又毫无新意的说教已经结束了。他停顿了一下,附上一句:“郝染,学校里不能戴耳钉耳环,回去把校规抄一百遍,我周三来检查。”

哈,哈,哈,让你犟,好好体验三百-天条的威力吧。

我没想到的是,郝染居然吱声了。

他皱起眉头,嘴里吐出三个金字:“我摘了。”

全班同学都在沉默。

他又说:“摘了好多了,还有些……”

我侧耳聆听他能怎么狡辩。

“还有些……有点疼。” 他略微低下头,像要盖住眼里的委屈。

我差点没坐稳,双手及时撑住了桌面,发出“嘭”的一声响。

全班同学陷入诡异的沉默 。

我看到秋河也被定住了好几秒,他张了张嘴,似乎在寻找一个正常的声线。

“都坐下。” 不愧是特级教师,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能八风不动,面不改色。

郝染也感觉到了不自在,闭嘴老实了。

接下去半个小时正式上课,没有人再提之前的小插曲。

啧,是不是郝染这个心机男不想抄校规故意恶心咱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上辈子绝对没有如此娇柔柔地说疼,最多不过就是死不悔改天天找骂。我又是走哪条路的时候迈错了脚导致事件错误发酵了?

我按了按太阳穴加刮了刮上眼眶,又是需要保护双眼的一天。

午饭在学校食堂吃,我对那儿宛若我二舅家猪饲料的饭菜丝毫提不起兴趣,扒拉了两口后更觉难以下咽。再看坐对面的同学那种见到一点肉丁就跟中了彩票样的兴奋劲儿,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再吃三年食堂菜,何其煎熬,何其折磨!

可是不吃又没带零花钱,一下午会饿得头晕眼花最后晚餐还是学习食堂,我只得逼着自己硬塞吃完午饭。

回班路上经过学校后门,一堆小店铺卖烧烤炒粉的,店门口人挤人在排队,溢出的香味快要把我魂勾去了。一不留神间,我朝后门走了两步,就在要踏出去那一刻,另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辆绿色的小电动车。

它的模样就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那款 ,上学放学时无数人都骑着类似的电动车,为什么它会引起我的注意?

眼前出现记忆的回放,我跑上 斑马线,小电驴闪电般从侧面冲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再回过神时,我已经瞪着眼不能动弹地躺在地上了。

那辆电动车,是什么颜色的?

死前的片段里,影子一闪而过,能记住的东西太少了。

只有树叶郁郁葱葱,浓绿非常。

而那辆车,好像也是绿的,跟树叶的颜色很像……跟现在这台也很像。

我不再多想,调转方向朝电动车大步走去。但是学校后门开口不宽,又有一堆同学买完午饭回校,我被堵在门口。

那辆电驴就停在那,它的主人应该就在附近。

我忽然间非常想看到那人的脸,尽管我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撞死我的凶手。

可越是着急越没有进展,人群一波又一波走进校园,我始终没找到机会出去。

数不清第几次抬头望向它,小电驴不见了。

同学们差不多都进来了,剩我一个人在校门口傻站。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完全没精神和他们一起蹦蹦跳跳,跟着跑完圈 ,就随便找了个树荫歇着。哦!这片树荫刷新出了死对头郝染,只见那少年倚靠着树干,在闭目养神,间隙的阳光于其周围闪烁,衬得发色愈黑,肤色愈白,连呼吸的起伏都极其轻微……就像死了一样。我一点儿不犹豫抬脚就走。

下课铃打响,高一的同学们活力四射向着食堂狂奔。

……他们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吃中午那样的菜吃出瘾来了?

我慢吞吞随着人流走去,又意识到这个速度可能连猪饲料都吃不上 ,我也像个傻子似的朝食堂狂奔。

狂奔前我瞄到了还在那块树荫下躺尸的郝染。

呸,连猪饲料都不配吃的。

半小时后我满脸不爽地回到座位上,却发现郝染还没回来。

不会真睡死在哪儿了吧?

还没来得及高兴,英语课代表叫了我一声。

“吴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好像是一起抱练习本回来。” 她在班门口朝我招了招手。

吴老师是我们班英语老师,说话时也总是面带微笑,但是她的微笑就很亲切,一点也没有秋河笑起来的惊悚感

办公室开了空调,很凉快,而秋河的办公位就在吴老师隔壁。他现在正跟那我以为失踪了的他的爱徒谈心——在看到他俩的那一刹,我感觉更阴凉了 ,后背直刮冷风。

吴老师叫我来是想让我当个收作业的组长,她眉眼弯弯的,一直夸我,说我英语课回答很积极,而且语法很好,我表面微笑实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语法那能不好吗?都是被您三年死抓上来的,哎,我这辈子还能有个小组长的官儿当,也不错了。

我笑得可开心了,但我忘了每当我笑得灿烂无比时,就会有对恩爱师徒给我一棒槌。

只听身旁传来动静,是秋河:“下午的课都认真听了,有改进,希望你坚持下去。”

郝染没吭声。

秋河停了一会儿,问道:“还是拿不下来吗?”

他是在问郝染的耳钉耳环。

郝染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我正想着姓秋的要怎么骂醒他,秋河站了起来。

靠,要打醒他了吗?好刺激,好喜欢!

秋河和少年站在一起时能清楚看到他比那位沉默的少年高出半个头。

肯定吊打啊!

随后只见秋河伸手……碰了碰少年泛着银光的耳钉 。

“我帮你拿吧,哈,我年轻时也搞过这个,现在想想还挺感慨的……别动,这东西自己弄也不方便。” 秋河的话语就徘徊在他耳侧,近得能感受到呼吸。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郝染那二臂耳朵红得都要流血了。

我在心里求吴老师赶紧吩咐完放我回去。

吴老师那嘴开开合合讲了没完,我眼睛盯着 她,脑子里却全是那对恩爱师徒。

“好了,这里之前被勾到肉了,所以才会痛,我给你消下毒……” 秋河极具魅惑力的声线刺穿我耳膜,“以后不要带了,容易受伤,你看都痛得通红了。”

我十万分想堵着真正受伤的我的耳朵,秋老师,您要不认真想想在办公室这样真的好吗?他耳朵怎么红的您真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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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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