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时分,知之来到了秋水阁。
“表姐,你没事可太好了,快吓死我了。”知之上来便抱住云姝。
云姝笑着搂搂她,说道:“没事的,虚惊一场。”
“到底怎么回事?昨夜司文只让我保密,却不说是怎么回事。”
“昨夜遇到了拍花子,好在世子来得及时,我只是受到了些惊吓。”
云姝和萧彦回商量过了,金源的事关系重大,还是不告诉知之她们了。
知之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表姐没事她便放心了。
“你今日不去驻颜斋,叶老夫人和叶大人恐怕要担心了。”云姝笑着调侃。
叶老夫人自从开业那日来了驻颜斋,之后日日都来,有时候敷脸,有时候帮知之做些杂事。
叶老夫人在这京中没有别的亲眷,平日里在家也无趣得紧,如今每日来驻颜斋打发时间,人反倒是开心了许多,气色也好起来了。
每日黄昏时分,叶大人都会借由接母亲回家,到驻颜斋与知之说说话,给知之带些吃的玩的。
谁知知之眉间竟染上了几分轻愁:“叶大人已经好几日没来接叶老夫人了。听叶老夫人说,近日里他公务繁忙,日日忙到半夜才回来,人也清减了不少。”
“没想到翰林院竟这般辛苦。”
知之用过午膳还是去了驻颜斋,就连素娘都出去了一趟。
云姝则在府中等萧彦回的消息,她心中还是很担心。
直到下午,萧彦回来了秋水阁中,眉间有疲惫之色。
“情况如何?”
“昨夜对金源那几个下人用了刑,他们说金源用这种手段欺负的女子不少,平日里他经常接连几日在外不归家。”
云姝很快便懂了萧彦回的意思:“那至少这两日金家不会知道金源出事了。”
萧彦回点头:“今日我派人去查了金源欺负过的女子,拿到了不少罪证。如意楼那边因着撒银钱的缘故,闹出了事来。”
“什么事?”
“百姓全都涌过去抢夺银钱,导致十几人跌倒被踩伤,如意楼的掌柜已经被带去了大理寺。我的人逼问如意楼老板的事情不会被发现,大理寺那边会说是他们派人调查的。”
云姝心中放心了些,想来是萧彦回在大理寺有人。
“那金源……死了吗?”
“还没断气,现在昏迷着,被关在我城外的宅子里。”
“那下一步要怎么做?”
萧彦回叹了口气,说道:“方才昭阳长公主给我送来了密信,让我今夜去公主府,说是可以帮我解决麻烦。”
云姝轻蹙眉头,有些心惊:“此事竟然被长公主知道了?”
“不知长公主如何得知,只能今夜一探了。”
“我与你一同前去。”云姝说着。
长公主此番让萧彦回深夜前去,定然是要与他交易,可此事因她而起,她不想萧彦回为她牺牲太多。
“你就在这秋水阁中,长公主不是好相与的。”
“不行,我必须与你一起去。你若不带我,我便独自去。”
云姝态度坚决,她不想把所以麻烦都推到他一人身上。
萧彦回见云姝坚持,只得点头答应。
夜幕时分,云姝和萧彦回坐着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国公府。
到了公主府的角门,倚梅姑姑已经提前在此处等候了,看到云姝的到来,她似乎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
她破天荒地对云姝笑了笑,便带着二人去见长公主。
长公主身穿常服,比赏菊宴那日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云姝和萧彦回行礼后入座,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云姝一眼。
“不知长公主今日约我来此处所为何事?”萧彦回问道。
长公主笑了笑:“你倒是聪明,还想诈诈我。我既然深夜叫你来,必然是知道了金源之事。”
云姝和萧彦回听见此话,心中都警觉起来,萧彦回在桌下轻轻捏了捏云姝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长公主想要什么?”萧彦回神色凝重。
“如今国公爷远在肃州,你手下的人虽可以料理了金源,但金家也不是吃素的,未尝不会发现你的手笔。何况你还有个出身金家的继母在一旁虎视眈眈,倘若金家全力报复,你未必招架得住。”
“所以呢?”萧彦回紧抿着唇,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
“我可以出面替你料理,就算金家查到什么,也会觉得是我做的。”
“条件是什么?”萧彦回有些惊讶,他以为长公主最多是保密的同时搭把手,没想到她愿意全部接手过去。
“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若有一天我与康王没了性命,你要帮我保住一个人的性命,保她后半生无忧。”长公主的视线掠过云姝,快到无人察觉。
萧彦回沉浸在长公主提的条件中,思索一番后点头道:“我会尽全力。”
长公主咬牙说道:“第二个条件是,金源必须死。”
云姝心中一惊,说道:“金源如今昏迷不醒,我可用药让他一辈子都当个活死人,这样金家至少还有希望,不会狗急跳墙将事情做绝。”
云姝心中自是希望金源死的,只是她担心长公主会有危险。
“金源若死,金家全力反扑,长公主与康王恐怕也很难脱身。”萧彦回说道。
长公主无所谓地笑笑,说道:“反正,我们与金家早已是不死不休,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他金源若是不死,金家必会遍寻名医,谁知道会不会哪天真给他治好了。他只有死了,我日后才能放心。”
云姝想起关于长公主的那些传言,或许康王的痴傻、顾皇后的离世都与金家脱不了干系。
云姝心中有些酸涩,当年长公主不过十六七岁,便要承受丧母之痛,带着痴傻的弟弟踏足从未去过的地方,跟蜀地的官员豪强争权夺利,日后还可能被新帝清算丢了性命。
“我答应你。”萧彦回说道。
长公主笑了,说道:“那便这么定了,你将人和手中的证据交给我,我会处理好。夜深了,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多谢长公主。”
云姝从长公主的话语里莫名听出了一丝温柔,离去时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在灯下的身影显得形单影只,她见云姝回头,竟对着云姝温柔一笑。
第二日,便听闻有个女子在大街上冒死拦下了长公主的金辇,呈上了几十名女子联名上书的状纸,请长公主替她们做主。
“长公主本不欲理会,只是那女子以死相逼,痛陈这些女子的不幸,那金源仗势欺人,欺辱良家女子,甚至有女子不堪受辱,跳河轻生的。周围人听完无不同情。”画屏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
“然后长公主同意了?”银烛赶忙问道,如今金源是她们几人心中的第一恶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画屏头点得像小鸡啄米:“长公主同意了,当即便带着那女子进宫告御状。圣上传召金源没找到人,外面都说金源知道自己犯了事,躲了起来。”
云姝见长公主这般雷厉风行,知道她自己算是逃过一劫,只是希望长公主能全身而退。
转眼七日过去,京城外仓陵县有一渔民去家附近的河中捞鱼时,发现了金源的尸首。
此时金家找金源已经找疯了,众人这些时日都以为他是躲在哪里不出来。
金源丧命的消息一出,金家乱了套,就连宫里的怡贵妃都开始向大理寺施压,要大理寺找出凶手。
大理寺卿秦临只好亲自带着人前往仓陵县查探,经过仔细查看,金源是被水淹死的,在湍急水流的拍打下,金源被沿途的石块撞得鼻青脸肿。
仓陵县的这条河,是青石江的支流。后来大理寺又沿着青石江主干及其它支流沿途查探,找到了金源几个下人的尸首和早已撞得不成样子的马车。
“听闻是那金源知道圣上要惩治他,连夜带着下人想要逃跑避祸,为了掩人耳目,走了凤凰山的山路,过了凤凰山便可直达夏州,夏州就是金家的老巢。”宋澄月在千金堂绘声绘色地讲着。
夏州金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宦家族,因着二十多年来怡贵妃性格柔和讨了圣上的欢心,又诞下了二皇子,在后宫中盛宠不衰,这才让金家鸡犬升天。
“凤凰山下是青石江?”云姝问道。
“是的,凤凰山山路陡峭,白日里还好些。夜里走那边很危险,看来金源是真的怕得厉害。”姜闻意说道。
“金家就金源这一根独苗,这些年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的。怡贵妃直嚷着让圣上杀了谋害金源的人,可就连秦临大人都说这是意外,圣上只觉得金家是无理取闹,最后干脆说金源本就触犯律法,哪怕不出意外也活不了,怡贵妃气得快要撅过去了。”宋澄月一脸幸灾乐祸。
金源在京中是出了名的纨绔,平日里欺凌弱小的事情没少做,也算是京中一害了。
秦临却是大靖朝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卿,最大的优点就是会破案,无论什么悬案难案,遇到他都不是事。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秉公执法,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高官名门,他只求真相,谁的面子都不给。
所以秦临说这是意外,朝中上下无人会质疑。
云姝想到的却是,昨日夜里她去长风院找萧彦回,见到了传说中那位威风八面的秦临大人。当时他正抱着萧彦回的胳膊嚎着:“萧子渊!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啊!你赔我!”只见他用萧彦回的衣袖疯狂擦鼻涕。
云姝此时听到姜闻意她们极为推崇这位秦大人,云姝忍不住轻颤,这便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姐,沈小侯爷在门外找你。”画屏上来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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