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纳兰铭醒来之时,已是申时,天边余阳皆快殆尽。却见旁一同与她趴于桌上,熟睡的殿下。
哈!殿下还于此?阴魂不散!抬眼看四周,整个课堂只剩他们两人。
纳兰铭推他一把,接着才见他眉眼微动。“太子殿下怎还于此?”
他微眯起眼眸,墨黑色的眼瞳,如同深渊,沼泽,她不愿踏入的境地。“嗯?这不是瞧姑娘,上课好打瞌睡,定是昨夜过于劳累,便与你于此处一同歇息。”
纳兰铭气急败坏,怎何事遇他总能倒大霉。前世的霉运还未被驱除,后世还是这般下场。“太子殿下不会让丫鬟,送我回房?”
“见姑娘摔跤皆不愿走,以为姑娘很喜课堂呢!便擅作主张,留下姑娘。”他倒是笑得轻巧,何时还允许,他安排饮食起居了!
纳兰铭听着摔跤便来气,此人不但擅作主张,还将心中的想法强加于人。“我喜?我那是,不想让教书的先生难堪!”
他低眉,那抹衣服的黑染上眉眼,更为深邃与气宇不凡。“不想让他难堪,还于上堂小憩?”
纳兰铭偏头,不去瞧他那易乱心迷的眼眸。“与你这种人,说不明白。”
“说不明白,我们便入夜说。”
“入夜,入夜,太子殿下怕不是强枪民女的江洋大盗吧。”纳兰铭警告他,不要以为是太子身份,便能于府中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他握着她伸出的小手指头,再度发笑。“姑娘说话如此洪亮,是想让天下之人皆知,姑娘半夜私会于我吗?即使我是江洋大盗,姑娘也奈何不了我。不是吗?”
老天啊!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像他这般骄傲,且莫名自信之人啊!纳兰铭简直欲哭无泪。
“妙哉,太子殿下愿来,我也无不欢迎之道理。”他执意要闯她闺房,而她也非蛮不讲理之人,只不过予他预留些小惊喜。
“想来我们之间,是妥协了。”南宫晨半趴于红木书案上,眼神魅惑不堪,如同砒霜一发击中。
纳兰铭回他一击微笑,心里却思索,谁与你妥协!只要她笑得真诚,便不会得知她心里打的是何鬼主意。
**
纳兰府,纳兰小姐寝殿。
到达亥时,纳兰铭早于卧寝埋伏着,只需殿下敢踏进入一步,她便乱棍打死他。虽不能打死,也能吓他一跳,或再将他打上个半残。
正当藏于衣柜里的纳兰铭,还沉浸于机智的幻想中,房门处传来声响。
人影已进到屋内,纳兰铭抄起木棍,便是冲。“啊!打死你个流氓,多日还未离开,你到底要赖到何时啊!”
低下的人影,被纳兰铭打得无力还手。“小姐,小姐……是我啊……”纳兰铭只顾着打人,而不去听低下人的呐喊。
接着,门口再度走进一人。纳兰铭瞧眼前背光而站之人,再度看她正在打倒于地之人。
“你们!团伙作战?”纳兰铭与眼前这个身影更为高大之人,面面相视。
“我说姑娘,你打谁呢?”
这声音,身影,她记得,是殿下。那低下这人,是谁?纳兰铭低头一瞧,被打得面目全非之人。
“小姐,我是柏远啊~小姐,为何打我?”柏远被纳兰铭打得鼻青脸肿,哭诉哀伤。
“我……以为是刺客,你为何无事来我房内!”纳兰铭立刻丢开手中的木棍,迅而抬脚踢去旁的柜底。
“我敲过小姐的门,喊了几声,没人应。我怕小姐有危险,便进来一看。”柏远憋着嘴,闷声不敢喊一声疼。他也怕太子殿下再次造访小姐的寝殿,便前来查看,谁知招到小姐的毒打。
“去寻柔兰上点药,无事莫再进来。”纳兰铭扶起柏远后,便将他赶出房门外。她顾着推柏远出门,而忘却寝殿里还有一人。
柏远被小姐拒之门外,他刚已瞧见太子殿下的身影,但愿小姐能平安无事。柏远带着伤,曲着腿缓慢走远。
**
纳兰铭把木门关上后,寝殿里一片寂静。对哦!殿下刚还在这,现下去哪了?她左顾右盼,在漆黑的房里找寻。
“姑娘是在寻我吗?”不知何时,南宫晨已爬上她的床,自然而然地盖着她的被褥。见纳兰铭翻找半会,也就看着她翻找。
“太子殿下当真想赖着不走?”纳兰铭穿着白丝缎睡衣,深黑发丝垂下至腰间,双手叉腰,愤气地走前几步,瞧着床上的黑影。
“我每日皆要见姑娘一面,才能解我的相思之愁。”他笑出声,眉眼自以为柔和,以为谁都对他倾心的姿态,躺于她的床榻上。
纳兰铭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今早于堂上,不是见过吗?”纳兰铭再度看他,还保持着原姿势。
“公堂相见,何为见过。私底下的两人相见,方为见过。我自会每日前来寻姑娘。”他的每句话皆像毒药,像这个时代最无法反驳的物品。
“真是无药可医。”纳兰铭面对他的油嘴滑舌,恼火且更为厌烦。
“那便不医。”他倒是像自家一般,转而于她的床榻上躺下。
纳兰铭坐于床边上,良久未道出一句。如若前世,像这般与殿下相坐于一席床上,也算是美好的回忆。可殿下往往日理万机,不曾管过他们母子,更别说陪伴。每当想于此处,她对他仅剩的爱意,也变得荡然无存。
半响后,南宫晨先开声:“想何事呢?”偏头细瞧背对他,坐于床榻边的她。
“太子殿下何时离开?”他听得出,她的声音低沉,不像往常般活泼。
“不急,等至午夜,我自会离开。”他还未察觉出她心境的变化,以为她一如既往地摸不着调。
“太子殿下于我府,自可自由出入,想待几时,便几时。”
纳兰铭还记忆犹新,她谎称他是“刺客”,却无人敢动他分毫,皆因他是至高无上之人,世人皆怕他。那她一个弱女子,在无人帮衬的情况下,如何与此等可怕之人,斗智斗勇呢?
“这不是怕,毁了姑娘的清誉吗?”南宫晨闭眼,双手叠于头后,单脚翘于另一只腿的膝上。
“太子殿下还知清誉?非也!我们皆不曾发生过何事。”纳兰铭猛然回头,想的却是位于原先时期的他们,不曾发生任何事。她的眼眶微泛红,为这段破碎的感情而心碎。再活一次,皆是无法斗过殿下,且需依附他而生存。
“现下无,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他的声音,环顾着这间卧寝,环绕着她的心门,更像是逼迫她饮下这杯毒药。
“如若姑娘,寻得心上之人,我方会远离姑娘。”他再说,退开些余地于她,看她会做何作选。
“世人皆知,我与太子殿下同处一屋,哪家公子还会要我?”她眼眸泛红,泪水欲落,却不曾被他察觉,她苦笑自己的可悲。
“无人要你,我便要。”月光洒落入屋,他冷硬的暮色对上面向他,却瞧不清脸庞的纳兰铭。
“休想,我即使孤独终老,也不愿跟你。”她最终一句,带着怨恨与痴愁怒诉。
他这才察觉出,她的声音沙哑,转为低落。“那我便陪你,孤独终老。”
纳兰铭没曾想,殿下说出此等不像他所言之话。但一楞后,她方才知,现下是他无法得到她之时。如若她真跟他入宫,便抹去海誓山盟,只剩下像守活寡的女人。
她背过身,是不愿他瞧见她的泪珠。“如若扰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实属抱歉。请太子殿下以后莫再入我房,以免让大家造成困扰。”纳兰铭低头,不愿搞得两人的关系持续僵持。
“无事,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别又上堂时瞌睡,以免摔跤。入夜后,姑娘还会再见到我。”说罢,他起身从她的身旁略过,接着往旁的窗台跳出,不见踪影。
寝殿瞬时空洞无声,纳兰铭沉思,殿下前世被她藏于被褥中,方逃过家卫的搜捕。这一世,她想让殿下死,却未能伤他分毫。
逃窗的行为,是为防止有人发现,可现下他分明可大方出入她的寝殿,为何还要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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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府,学堂。
清早堂上,纳兰铭轻拍容易瞌睡的小脸,迫使脑子清醒。正想着事,将毛笔叼于嘴上,却被笔端的墨汁染至唇边。
“呸呸呸……”纳兰铭舔了一口墨,便方觉不妥。“东风先生,我有事先告辞。”她速而站起,向东风辰打声报告。
“纳兰小姐,你的脸。”东风辰看向站起的纳兰铭,她的嘴边沾染上一片墨水。
东风辰的话语,成功带动在座学子的眼神,皆向纳兰铭张望。果然,他们不约而同,见纳兰铭这个花猫脸继而笑出声。
“哈哈哈,你看她的脸,我还是头一次,见人如此笨。”百里麂举扇嘲讽,那面容纳兰铭最为熟悉。
“学生先告辞。”纳兰铭不愿搭理她们的笑,转身往学堂外的门走去。走至殿下桌旁,南宫晨忽然朝她手掌,塞下一条黑手帕。
“太子殿下这是作甚?”纳兰铭看向他,并决定还于他。
“拿去擦脸。”
“不必,我有手绢,太子殿下还是留于擦汗吧。”纳兰铭将他的手帕放置桌面,再度走出。
南宫晨盯着桌上被嫌弃的手帕,伸手塞回衣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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