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皇后月华楼的路上,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你是这些年来照顾皇后娘娘的?”
巧云点头:“是。三年前被调来月华楼照顾皇后娘娘。”
“从哪儿调来的?”
“浣衣院。”
这次连秦于言也有些意外,“浣衣院?”
“巧云在浣衣院浣衣五年,三年前成了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听闻是皇后娘娘亲自指定,命人把巧云带来的。于是巧云就跟着皇后娘娘了。”
琴花兴致缺缺地点头,大概是懒得问下去了。
秦于言虽然还有不解,但是也没再开口。
巧云绕了一个弯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到了。”
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
琴花的生母名唤忧谷,不知来历,也无姓氏,嫁入了琴府后也姓了琴。
和皇后娘娘一直情同姐妹,连月华楼的名字也是琴忧谷一时兴起作诗取来的。
琴花随着巧云进了月华楼,还未到大殿,就见一个正红色的身影迎了出来。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皇后娘娘站在殿前笑的眉眼弯弯,一副温婉动人的模样,一颦一笑都透着温柔。
见琴花来了,忍不住走上前笑着说:“八年未见了,琴儿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谢皇后娘娘。”
皇后微愣了一下:“几年不见倒是生疏了不少,我与你母亲形如姐妹,不过姐姐为国牺牲,你便是唤我母亲也是使得的。”
琴花抬眸看她,一时无话。
皇后又柔和的笑了一下:“没事,这件事之后再谈吧,先进来坐坐。”
琴花依言。
狐泽在月华楼的门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角,看着手上的银丝,感觉自己就因为一单任务,莫名其妙地做了别人的小厮。
单看琴花这人,恐怕从她手上溜走不容易,再者,这根银丝究竟什么来历他也不清楚,狐泽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么久了才想起来回京,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你只管和我说,我帮你做主。”皇后笑语嫣然。
皇后招招手,巧云手端一只锦盒,后面跟着几个奴才,无一不拖着一只箱子。
里面的奇珍异宝明朗满目,西域的名玩、南番的丽珠、东鸿的精画、北国的丝锦……应有尽有。
巧云手上的那只锦盒里的东西最为贵重,是一只人骨项链。
人的颅骨最为坚硬,又辟邪,这人骨项链是用九十九个八字□□的人的颅骨打磨出来的珠子。
这是一向分外艰巨的任务,需要很长的时间,也是九阴族特有的文化。
传闻只要戴着这串人骨朝珠,就能健健康康、鬼神不惊。
“每年小邦进贡的时候,我都把你那份收着,要是还有什么缺的,直接和我说。”
“那个叫人骨朝珠,戴着对身体好的。你亲眼见过那场战争,恐怕是那些邪祟扰得你不得安宁,用这个就没事儿了。”皇后娘娘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串人骨朝珠,作势要给琴花戴上。
琴花向后退了半步:“听闻这些珠子需要九十九个活人的颅骨打磨而成,杀气太重。”
“那些活人都是自愿成人骨朝珠的一部分的,怨气不重,还能养心安神。”
琴花不语。
皇后只好道:“那便让人先收着吧,你什么时候想戴了就戴上。”
琴花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很精致的锦盒:“这是从我师门带出来的养颜丹,一颗便能永驻容颜。”
养颜丹这等东西都是只在传闻里听见的东西,便是天子也不曾见过的,
琴花外出游历八年,想必是另有奇遇。
皇后惊喜地看着那颗珠子,命巧云收起来,笑着说:“琴儿有心了。”
皇上从八年前就对皇后冷落了不少,那时候两人才新婚了两年不到。
喜新厌旧是每个人的通病,皇后默默忍受的八年的冷遇,这颗养颜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定能让她重回豆蔻年华的容貌,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琴儿,你母亲当年有留赠我一副旧画,如今算是还给你,你跟我来。”皇后温婉道。
“好。”琴花跟上皇后。
秦于言似乎也要跟过来,被皇后一瞪,只好摸摸鼻子,不再动了。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两侧也是金碧辉煌,主殿建设的十分阔气。
皇后从主殿来到偏室,进了一间存放珍品的屋子,示意琴花进来。
也不是很大,但是奇珍异宝各个辉煌璀璨,珠宝散发着幽幽的翠绿的光,月牙色的羊脂白玉似水温润。
皇后转动了一下柜子上的花瓶,花瓶的瓶口朝着南方,南方原本洁白无痕的墙壁分离开了。
分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须臾,一幅画卷印入眼帘,机关精巧别致,墨色画卷展开。
墨色浓淡变化,笔锋苍劲有力,缓急轻重恰到好处,是一幅残阳游子图。
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游子触景生情,残阳凄艳,游子断肠。
皇后扫了琴花一眼,琴花见到画时明显被惊艳到了,又被画所感染,生出一丝惆怅,愁肠百结。
皇后轻手轻脚地将画揭落,画卷卷起,递给琴花。
“皇后,您与我母亲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是三朝老臣之女,一个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却一见如故,形如姐妹。
皇后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南翌国边境有一座玄凌山,玄凌山上四季如春,水土养人,我们打小从那儿长大。”
三朝老臣之女从小学的都是琴棋书画,礼仪学术,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在玄凌山长大?
皇后做了个手势,示意琴花不要打断她,接着道:“我是个孤儿,你母亲也是,我们从小被师父收养。”
“对,我不是马丞相之女,一次失手意外马丞相之女死了,我和马丞相之女马清溪长得一模一样,就冒名顶替,进了宫。”
“所以我也不叫马清溪,叫忧宁。”
琴花觉得蹊跷,心里生出不解,继续听着。
“后来我就一直在深宫中呆着,我也不清楚姐姐和琴将军是怎么认识的,再见到姐姐时,已经是两年后了。”
“那时候她已经嫁给琴将军了,不久之后战死沙场。”
“马清溪怎么死的?”
“客栈失火,我们逃了出来,马清溪不会武,不幸身亡。”皇后眼里带着一丝悲痛。
“那责任也不在你们。”
皇后淡淡摇头:“可是第二日就是马清溪大婚,这时候如果马清溪成了一具尸体,不仅不吉利,而且有失民心。”
“师父从小教我们忠君重民,所以我和姐姐商量后,决定由我代替马清溪进宫。”
琴花看了皇后一眼,抚摸着手中的画卷,细腻光滑的锦缎透着冰凉,卷炳上的白玉冰丝丝的,寒到心里。
马清溪第二日就大婚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客栈呢?
“既然您心怀天下,进了宫,那如今就只有一个身份了,那就是皇后娘娘,皇上唯一的正妃。”琴花施了一礼,语气淡淡。
皇后收回回忆的思绪,柔和地看着琴花,拉过她的手:“走吧。”
皇后将琴花送到门口。
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若还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我。”
“琴花还差一个懂事伶俐的贴身侍女,初来乍到,用不惯琴府的丫鬟。”
皇后笑了一下:“我这些天帮你留意一下,物色好几个懂事的丫鬟,就给你送过去。”
“不劳皇后娘娘多费心了,我看巧云就很聪明,不过巧云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如果觉得为难那便算了。”
巧云面色一慌,更多的是忧虑。
琴花手里没什么实权,也就仗着皇上皇后的偏爱,又难伺候,稍有差错就要送掉脑袋。
甚至还听闻有几个侍女伺候了没两天就惨死了,实在骇人听闻。
“琴儿觉得好用,那当然是先照顾琴儿的,巧云,你以后就跟着安南郡主。”
“是。”巧云行礼,走到琴花身侧。
琴花心中意外皇后答应的迅速,而脸上不显分毫,和秦于言拜别后就走了。
巧云这人用得好,就能更好的了解皇后娘娘这些年的所做所用,用得不好,就是皇后娘娘的监视器。
琴花上了马车,狐泽牵了匹马,巧云拉好窗帘,刚要下马车随从跟着,听闻琴花叫她,只好和琴花一起坐马车。
巧云很拘束地也不知是站是坐,最后琴花让她坐下了。
“听说你照顾了皇后三年。”
“是。”
“有听过皇后提到玄凌山这个词吗?”
“并无。”
“知道皇后为什么把你从浣衣院带过来吗?”
“不知道。”
琴花直视巧云的眼睛,苍白的嘴唇划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你知道。”
“巧云不知道郡主为什么和巧云说这些。”
“我们需要一个坦诚的开场。”琴花自顾自地说着。
巧云不解地看着琴花。带着防备。
“我和皇后面和心不和,我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她的事情,你是她这三年的大宫女。”
巧云愣神后回答:“所以你是让我出卖皇后?”
“不是,我救过你。”
“如果我没猜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和各类小厮应该不少,而且经常换,三年够一个大宫女了解皇后,所以皇后一定会杀了她。”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杀我?我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
“因为我问的那些问题,你都知道答案。”琴花轻声道,倚靠在椅背,看着慵懒随意,只是午后闲谈一般惬意。
巧云却如临大敌地看着琴花,不再贸然开口。
夏天带着六月的风来了。
像露珠一样新鲜。
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
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
于是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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