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将军下朝回来的时候。
楼绾身后跟着北方,还有赵夫人给的两个人,从院落里走出。
顾老将军的马车刚停在正门,入门时还碰到了楼绾一行人。
对着顾老将军行了一礼,楼绾便带着人出了大门。
瞧着那身形,顾老将军多看了两眼,熟悉得似乎像是见了某位一直想见的故人。
朝廷争端,让故人永埋于异处。
“夫人,方才那位是你新交的朋友?”
碰到匆匆出门的赵夫人,老将军将人拉住。
赵段芳推开顾威,“能是哪位,顺安堂的东家,楼娘子。”
“她姓楼?”
竟然也姓楼,莫非将军没有死,只是易容成了那楼娘子的模样,尸体未找到,又怎么能死了。
赵段芳顿了顿,“说来也怪,这位楼娘子也叫楼绾,不过是婉婉有仪的婉。”
先前也疑惑了一瞬,但这位楼娘子的事迹,他们这些个夫人可都听说过,赵段芳知晓后,恨不得与楼绾结拜姐妹。
“以前怎么从未听过她的名号?”
顾威怕错过了,他跟随的将军骁勇善战,忠君爱国,绝不可能叛军而逃,也不可能自刎谢罪,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元阳城闻人氏的当家主母,不过那闻人氏宠妾灭妻,还纵容小妾污蔑正妻,楼娘子那可是响当当的女中英雄,当天就去了衙门,那是字字珠玑求了和离。”
有名有姓,还有身份,想来也是缘分。
看着顾威那落寞的目光,赵段芳叹息一声,“我知你有义,也知将军并非那等人,但如今朝局动荡,我们自保已然是难事,待朝局稳固,再为将军伸冤才是正道。”
是以如今的朝堂,早就不是当年的朝堂了,新帝上位,周围虎视眈眈,皆是各方势力围剿。
手握重权的左相,归城的闻人氏,仍不放弃的亲王,哪一个都是威胁,新帝夹在中间想必也不好受,又怎好去为了年少的同伴葬送江山。
顾威闭了闭眼睛,点下了头,再忍忍就好,就当是为了将军。
找过赵夫人以后,楼绾便可以时常去地牢看望楚阔,从中打听细节。
楚阔听了此言,更是一拍桌,“竟是这么一回事,算到我头上来了,当日府内并没有奇怪之处,叮嘱时,那妇人也是频频点头,倒是……那所谓的侄子,稍高一些的男子,就是她那情夫?”
“你说当天江员外倒下时,那情夫也在?”
“对,没错,确实在,还时不时的来看我施针”,楚阔站起了身,一边走一边咬苹果,“也就是说,江员外不是饮食导致的中风,而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比如……”
楼绾接下话,“那继夫人正在同情夫翻云覆雨。”
当天的场景应该是这样。
江员外回了府,想念自己夫人,所以去了卧房,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床榻上衣冠不整的两人,一气之下晕倒中风。
慌忙之下去请大夫,但在路途中遇到了顾煜,所以顾煜出了计,将刚请的大夫轰了回去,去请了顺安堂的人。
江琨原本就是中风,施施针也就罢了,楚阔见人平稳下来,便嘱咐了几句,这既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楚阔便没了兴趣,匆匆离去。
但屋内的人便开始了计划,采用了一些方式,让江员外身死,藏匿尸体,三日后又到顺安堂大闹,怪罪是顺安堂的人所为。
顾煜阻挡官府查案,以便延迟仵作检查尸体。
江员外死亡时间延迟,正正好是三天后。
通了。
楼绾急忙起身。
“你干什么去?”楚阔连苹果也不咬了,“你总得告诉告诉我吧,我在里面可是很慌的。”
楼绾回过头来,“寻江员外的子女,验尸。”
越早越好,否则时间就该来不及了。
府衙的鼓敲响,楼绾只看到李映禾和喜妹也在那鼓旁边,敲鼓人是个年轻妇人,眼眶红肿,敲鼓的力道也不见丝毫的减弱。
北方说道:“娘子要进去旁听吗?”
“旁听?”
北方拿了一块牌子出来,上面写着左相二字。
“那天有个男子给我的,说这东西可以助娘子一臂之力。”
楼绾捏着腰牌看了看,孔雀纹路,玄铁,这确实是萧醉的贴身腰牌。
再抬眼看向北方,北方只是笑了笑,完全没察觉到楼绾对他的怀疑,像是真的在玄真那里拿到的腰牌似的。
收回怀里,楼绾从偏门出示腰牌而入。
敲门的人是嫁到京都城外的大女儿,江芙蓉,在知道父亲身亡后连夜赶来。
哭了一路,江芙蓉知道自己如果不上前喊冤,她的父亲就真的含冤而死了。
“民女求公开审判江家一事!民女江芙蓉,是江琨的大女儿,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大门打开,赵金慌张的戴好官帽,那位左相大人怎么又带人来了。
那鼓声他早就听到了,距离审判的日子还有四天,赵金原本不想搭理,奈何那位楼娘子登门而入,吓得他从床上翻身而起。
板子一拍,江芙蓉走了进来,陪着进来的人还有李映禾和喜妹。
但正堂上不仅有赵金,一旁还坐着淡然喝茶的楼绾。
“小姐!”
喜妹喊了一声,被李映禾给拉住了。
公堂之上,切不可攀亲戚。
一旦有敲鼓鸣冤,那便是公开审理,外面围着百姓,都在看这一次的事。
赵金说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报来。”
江芙蓉哭得眼睛红肿,如今还是忍不住哭泣。
一边落泪一边说道:“民女江芙蓉,是城北江家江琨的大女儿,父亲身亡,我却还是几日后被告知,还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将父亲的那继室抓起来。”
“你说的可是报案的方春玲?怎么会有自己报案抓自己的。”
百姓们也纷纷说道,那方春玲跟江琨平日的关系便极好,又怎么会害死自己的丈夫。
听到外面的讨论,江芙蓉委屈得抓紧了身下的衣服。
揪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胸膛。
“大人,听闻报官的还有两人,是父亲的侄子,和那女人的侄子,是吗?”
赵金想了想,拉着旁边的人问道:“是这么说的吗?”
衙役点头,“方春玲是这么说的,说是自己侄子发现了江琨的尸体,哭喊着去报了案,又找人去顺安堂抓了人。”
事情明了,赵金看着堂下的人说道:“是这么一回事,跟案件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是!”江芙蓉捶着地面,哭得抽泣。
喜妹瞧着可怜,也跪下身,拍了拍江芙蓉的后背,让江芙蓉缓一缓。
“仔细说说,什么不是?”
赵金看了一眼楼绾的眼神,这位娘子跟左相到底是什么关系,次次都能受左相的庇护。
被楼绾瞪了一眼后,赵金说道:“江娘子仁孝,赐座。”
衙役去拿了一把椅子,又给江芙蓉喂了一点茶水,江芙蓉才缓了过来。
哽咽的说道:“父亲从未有过侄子,哪怕是远房侄子也不曾有,江家人丁单薄,我们这一辈里,我也就只有一个弟弟和妹妹,而那女人……根本没有侄子,儿子倒是有一个!”
赵金眼眸微睁,“都不是,那他们这是……”
“是方春玲这个贱女人谋财害命,害了我父亲,求大人验尸!”
江芙蓉从椅子上下来,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泣和大喊。
百姓们也纷纷说道了起来,瞧江芙蓉那哭晕的模样,定然是不会作假。
赵金有些为难,“这庭审在四日后,怎么能今日验尸。”
验尸是需要文件批复的,这里是京城,做任何案件也都是要走流程的,除非是临时案件,像楼绾那样的案子。
楼绾放下茶杯,起身行了一礼,赵金吓得也站起了身,不敢让楼绾给自己行礼。
“赵大人,此言差矣,江琨身死,他女儿匆忙赶来,什么事都比血缘更重要,既然江芙蓉要求现在就审,大人难道不应该开堂吗?”
赵金擦了擦汗,这位的背后是左相,他不敢不从。
“是,是,楼娘子说得是……”坐下身,又是拍板,“来人,找仵作来。”
“大人不可!”
得知江芙蓉回来,方春玲那是快马赶了过来。
走到正堂,方春玲神色淡然,身着富贵跪下了身,“大人,我家琨郎身死,我们也难过,但他的尸体停在府衙,七日后审理,也正好过了头七,我们也好搬回去安葬。”
“贱人!你这个毒妇!”
江芙蓉见到方春玲,便忍不住脾气朝方春玲打去。
但被喜妹和李映禾拦住了,“芙蓉,不可冲动这里是公堂。”
江芙蓉还在骂,最后伤心之余半晕在了椅子上。
方春玲继续说道:“芙蓉只是受人蛊惑,这几人都是顺安堂的人,就想趁着芙蓉脑子不清醒,将这件案子断掉了,大人,您也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清醒着呢,毒妇,你赶走我们,我原以为你是真心爱我父亲,没想到……你……你……”
看着江芙蓉那一副癫狂的模样,方春玲反而轻松了不少。
以江芙蓉的状况,大人绝不可能会现在就审。
方春玲嘴角勾起了笑容,楼绾都看在了眼里,带着杀伐之气,让赵金都没办法忽略这位楼娘子。
真是奇怪,虽然楼绾借了左相的势力,但他看着楼绾总觉得害怕,难道是名字?
被楼绾将军大闹过府邸的赵金,现在对姓楼的都很抵触。
“既然如此,来人,将江琨的尸体带上来,现场查验。”
方春玲一顿,“大人!”
“公堂之内不得喧哗。”
瞧着楼绾的意思,今日不审这案件,明日左相说不定就要登门拜访他了,或许不是登门,或许直接革职查办。
方春玲慌了,那尸体停了六日了,但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才三日。
现在正直秋季,气温适宜,也不知那尸体腐化成什么程度了。
方春玲跟丫鬟了说了几句话,那丫鬟便离开了。
楼绾看到哪丫鬟匆忙而去,吩咐北方道:“跟着那丫鬟,可别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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