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雪化尽,竹影崖已经是别样风景。沈甜途径一道野花蜿蜒,形成一条小路般,很是可爱。他不由得站住了,一直到听见远方似有春雷,方才回神,驾马到竹影崖下。
上回一心寻找万象现真窟的位置,又有白雪覆盖,沈甜无心关注山势,如今才见得竹影崖全貌。山壁有如天来巨斧劈下,陡峭万分,连鸟雀都不在其上筑巢。崖下则是化了冰的江河,势如游龙。
枯木顺流而下,一个浪头,就在嶙峋的石块上撞成碎片。
沈甜下马,沿着河流往上走,在下雨之前找到了一处山洞。
里面竟然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和沈甜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坐在石凳上,正在用簪子挽头发,头也不回道:“要见他老人家,得先过我这关。”
沈甜觉得她这爱答不理的样子很好玩:“你说。”
她对着一张有好几条裂痕的、小小的镜子,似乎因为镜子不够完美,让她有些不悦。她撇了撇嘴,眼睛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问题:“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花丛了吧?”
那个地方很特别,沈甜一听便知。
“你知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沈甜顿住了。
察觉到沈甜的迟疑,她兴高采烈地笑起来,有些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机智,一下便难住了来客,哼起小曲来。
“因为……春泥。”沈甜说,“春天多雨,竹影崖的水位涨起,雨停后,只留下了淤泥,和流过时残余的花粉。”
女子的簪子终于挽好了,她没想到沈甜这么快答了出来,有些恼道:“刚进去一个少侠,您且等着吧。”
沈甜迟迟没有说话,她似乎觉得奇怪,将头发挽好了回过头来,也怔住了。
沈甜逆着光,对她笑笑:“我也不能见吗?”
她红了眼睛,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噘着嘴忍了又忍,才道:“他老人家在闭关,说了除非能让他心服口服,不然绝不见客。”
“那刚刚进去的少侠呢?”
“他直接闯进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是死了。”
沈甜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再多言。倒是女子对他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冬天的时候来过一趟,那时候看到了树上刻着的笑面观音,回去查了一下才知道是玉面魁的标志。”沈甜说,“又听说吕宗主近日行踪不定,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其中还有关窍。她却有些得意:“不过,你肯定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
“没错。”沈甜无奈笑道,“不仅是你,我连他老人家为什么……也不知道。”
女子狡黠地笑笑,闭嘴不说了。
他们安静地等了片刻,外面已经下起了磅礴大雨。里面的石门有了动静。里面只出来一个青年,却是沈甜没有想到的人:“萧甜?!”
萧甜只惊讶一瞬,当即走上前来,握住沈甜的手臂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还痛吗?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甜失笑:“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萧甜道:“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事。”
一旁的女子嘴张得和瞳仁一样圆,满脸写着“我的天呐”。沈甜不好意思,往他身后看看,见石门紧闭,道:“我没事,不过,你是来……”
“接下来有场硬仗,沈甜。”萧甜语气冷然,“佘行天和震北南的人已经在汇合手下预备包抄东方粱,我们现在就得走。”
仿佛呼应萧甜的话语,雷鞭破空,打得沈甜仓惶回头
一道内力从山洞内打出,把他们两个轰了出去,两人顿时湿透。水位渐涨,已经涌入了山洞中,随着他们离开山洞,女子启动机关,山洞被升起的石门挡住,完美融合在山壁上。
沈甜和萧甜不得不先跳上山壁,看着对方湿透的脸,都有些想笑,又因为事态严重而绷住了。
“几日前,我已经通知了鸦衔剑待命,他们很快就能赶到。”大雨和江河声噪杂,萧甜揽着沈甜的腰,在他耳边道,“我去提震北南的人头。”
沈甜心中悸动,知道他是要让自己去面对佘行天。
然而对他们而言,事发突然,远不及佘行天和震北南筹谋已久。纵使他们武功高绝,此去也是九死一生。
沈甜说:“等等。”
萧甜看着沈甜忽然扯下发带。沈甜喜欢红色,觉得喜庆精神,衣裳是红的不说,发带也都是红色的,此时已经有些濡湿。他们靠在山壁上说话,姿势很是吃力,萧甜不解他这是何意:“怎么?”
沈甜的赤金的双眼,仿佛水洗过的朝阳,把萧甜湿漉漉的模样盛在一汪璀璨中。他大声说:“我们成亲,就在这里。”
萧甜浑身一震,好险脚滑摔下山崖,沈甜哭笑不得,忙也拽稳了他。萧甜呼吸不自觉得急促,眉睫被雨水浇得湿重,但沈甜依然能分辨出他紫眸中的泪意。
“系上吧,有点婚服的样子。”沈甜吃力地把发带绕在萧甜小臂上,小声抱怨道:“叫你总黑白换着穿,披麻戴孝似的。”
萧甜紧紧握着他的手,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他的眼神太过情真意切,叫沈甜笑起来,也不禁眼角漫出热意,含笑道:“本来今日……应当给你办及冠礼,没想到这样阴差阳错。”
萧甜马上说:“我就要这个。”
沈甜噗嗤一笑,眼泪终于滚下来。
“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天地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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