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和总司之间的故事，就不得不再次提到那陪着我长大的女伴——柴田美奈。
我与总司的相遇相识几乎全部同她有关。
柴田美奈家原本也是半个大户人家，可惜柴田家某次生意失败，亏损过大掏空了家底，还负债累累。
他们连饱腹的钱财都不剩不说，还日日都有无赖上门讨债闹得不得安生。
柴田家距离我家的医馆不远，那些不良浪人天天上柴田家多少也影响我家医馆的生意，加上我的父亲念着美奈子的母亲对自己妻子的救命之恩，便拿出了家中近半数的银两还清了他家的欠款，这才免于柴田家日日被骚扰。
那一年我还年幼，双胞姐姐才病疫不久，少了人陪伴的我总是哭闹不止，柴田家就把比我小一岁的美奈送了来，给我做女伴。
从那时起，我同美奈日日待在一起，感情好得如同亲姐妹一样。
美奈的父母为了重振家族，也为了还清我父亲垫上的钱款，四处奔波想把生意重新做起，一整年也无几日留在京都，美奈也就长住在我的家中。
我的父亲并未苛待美奈，因为我的亲姐姐病逝，他便把美奈当半个女儿养着。所以美奈在我家的日子并不清苦，也落得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样朝夕相处的陪伴一直持续到美奈的母亲病逝。
美奈的母亲病逝突然，而柴田才刚还清钱款，家中也才略有起色，家里的生意少不得人要帮忙打点，于是美奈被她的父亲接走，甚少有空再陪伴我。
在美奈的母亲病逝后，她总共陪我出门了两次，每一次都遇上了冲田总司。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我和冲田总司第一次的相遇的经过，我已经想起来了。
就是在京都那条阴暗的小巷子内，我和美奈为了抄近路撞见了准备动用私刑的冲田总司。
此时想来那一次我和美奈应该早早避让，我不该听着美奈的请求就出手帮忙救下了他的舅舅。
如果美奈的舅舅就死在那个小巷子里，美奈和她父亲也不会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是我开了口，是我救下了美奈的舅舅，是我把柴田美奈推向了地狱的深渊……
美奈的舅舅是祇园的小厮。
他明面上是照顾艺伎的下人，暗地里则把好看的姑娘高价卖入祇园。
他只把老鸨们给的银两分出一小部分给予姑娘们的家人，赚取其中的差价。
这卖身钱非常的好赚，寻常人不愿来祇园花街，根本不知道祇园的行情。
落魄到要卖女儿的人家也是有现钱到手就成，根本不管一个漂亮的女儿最高能卖多少钱。
这钱来得特别快，正常的情况应该没两年就能在祇园混出名头。
可惜，美奈的舅舅好赌，每每都把刚赚的钱财输掉，所以总是落魄的模样。可越输越想赢！美奈的舅舅越赌越大，钱没赚到，还欠了不少。
原本欠下了大笔钱财的他，为了躲避追杀逃离了京都，却不知道怎么又偷偷回来了。
美奈舅舅被冲田总司逮住的那一日，美奈的母亲过世已有三月余。
美奈才稍稍从悲伤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见到母亲的亲哥哥不可能不救。
毕竟在美奈的印象里这个舅舅对她不算坏，以前上门做客的时候也给她带过吃食。更要紧的是这个舅舅是她母亲唯一剩下的亲人，模样和她的母亲还有三分相像。
因为我壮着胆子开口，美奈的舅舅被关进了新选组的屯所，不过一日就放了回来。因无处可去，只能去到柴田的家中，请求他们收留。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安生，甚至动起了坏主意……
美奈的舅舅才来不过几日，便不知从哪里给美奈的父亲介绍起了生意。
说是只要帮人从外运东西进祇园就行，虽一趟送的东西有些多，可收益不菲，而且进了祇园便有人接应，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那运送的东西都盖着厚厚的防雨布，美奈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和美奈提到过接应的人似乎是长州藩[1]的人，觉得这工作并不安全。
美奈的父亲也是胆小怕事的人，担心自己被卷入什么是非之中，准备再送完一趟便不去了。
彼时的美奈听父亲的说法就觉得不妥，让父亲连这最后一趟都不要去了。
毕竟柴田家已经有了些起色，并不缺那深夜送货得来的银两。
可美奈的父亲说，既已经答应了别人，便不得不去。
只是最后一趟货物路途遥远，可能要有两三日不能回家，让美奈在家万事小心。
美奈父亲出门送货的后一日便是女儿节。
因为历年的女儿节我都是同美奈一起度过的，所以那日我也一早便打扮好了去柴田家寻美奈。
出门时美奈神色慌张，连头发都没梳好有些散乱，衣裳就更不用说了，穿着平日做工时的旧衣裳，十分朴素。
美奈的反常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可不等我提问，她便拉着我出了家门。
这一路美奈走得很急，似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追赶我们一样，她恨不能在这热闹的街市飞起来。
她带着我穿过了所有热闹的地方，就连我们每年都会去的果子店都没有停留。
美奈一边拉着我不停地跑，一边四处张望着，似是想要找到一个偏僻没人又隐秘的位置。
可我已经没有过多体力被她继续折腾了，便在她准备穿过小巷的时候拉住了她。
“到底怎么了？”我压低了声音问着她，“你今天的举动好奇怪！”
“姐姐……”我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谴责，美奈却一下红了眼眶，她结结巴巴得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物品怎么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慢慢说。好好说。”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小声安抚起她，“你这样子，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舅舅似是和长州藩的人有来往，”美奈停顿了一下告诉我，焦急全部写在了她的眼中，“昨夜我见到他带着几个人偷偷进到家中，似是在商议着什么，我还听到他们说着最晚今日动手，似是要去行刺什么大人物……”
* * * * *
[1] 长州藩：长州藩，是日本江户幕府时期的一个藩属地。长州藩距离江户较远，历代藩主与幕府不睦。幕末时期，长州藩后来和萨摩藩结成「萨长同盟」，共同讨伐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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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雅 - 旧时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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