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常有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皇帝便派遣臣子前去剿匪,不料有人从中作梗,前去剿匪的臣子尽数死在了山中,一个不留。
领头的是个文武侯,姓傅。
傅家瞬间落败,一家老小失去主心骨,当家主母听闻噩耗后也一病不起,就在混乱之时,朝廷的皇帝派人来了兵。
皇帝说,文武侯傅公软弱无能,在剿匪途中不敢向前,畏畏缩缩妄图与匪头和解,对方不同意,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才导致了所有将士尽数死在山中,皇帝为稳民心,决定抄了傅家以儆效尤。
可文武侯世代良臣,傅公为人正直清白,又怎么会这么做?好臣子们便明白了其中寓意——皇帝想扳倒这一老牌世家,将其中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一时间,朝堂一片寂静,往日好友尽数沉默不语,没有一人为傅公申冤,而傅家所有人,都要上刑场杀头。
傅聆那年十二岁。
娘亲两年前在路边捡回来了一名小丫头,大他三岁,娘亲给的名字。
娘亲说,叫“仙仙”吧,冠我家的姓,如何?
那小姑娘害羞的低着头,小声道:“谢谢夫人。”
傅聆不满意这个小丫头,她研磨都研不好,总是有墨汁溅出来。
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坐在花圃里,手里握着两朵鲜花,还在责怪一旁的家丁剪的花枝不好看。下一秒,大门便突然被踹开了,总是被傅聆嫌弃的小丫头低着头跑过来,伸出手抓着傅聆便从后门跑出去了。
一朵鲜花掉在地上,被碾在土地里。
傅聆还攥着一朵花,皱眉看着傅仙仙,道:“你干什么,我的花都掉了。”
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的女孩垂着头,二话不说便扯着傅聆向前走。又被傅聆挣脱,一路下来,傅聆总能找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将傅仙仙骂的狗血淋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
再傻的小孩也能反应过来什么,傅聆飞快扭过头看向身后。
傅宅坐落在一片空荡荡的空地上,此时趁着夜色看去,便是一片红彤彤的火海。
傅家便是这么毁了。
一代忠良,满门的脑袋尽数被挂在城上。
傅仙仙被傅夫人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许再回头。
“往前走,”夫人说出这话时,她的眼眶是红的。冰凉的手指头抚摸过傅仙仙的脸颊,“小聆便交给你了……”
傅聆便一路沉默,让他去哪里便去哪里。后来每晚都在做噩梦,被北斗门带回去时也总会在晚上惊醒。后来筑基时,傅家满地鲜血便成了傅聆的梦魇。
傅仙仙不敢睡觉,她抱着自己的本命剑呆在傅聆房门外,只怕傅聆撑不过去。
那时欧阳掣也整日在傅仙仙身边转悠,傅仙仙守着傅聆,他便守着傅仙仙。
傅聆是个倔强的人,又怎么会死去?
后来做了仙师,傅聆也没有提过究竟要不要找那个皇帝算账——人已经躺在皇陵之中成了黄土,傅聆还能过去将人的坟墓挖开?
可这到底成了傅聆的一个执念。
他在执念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每年的固定时间,傅聆总会陷进梦魇之中,一连几日睡不好觉。
傅仙仙看到傅聆房中没有人,便知晓他又出门“散心”去了。
此时看到傅聆眼底乌青,傅仙仙便知晓又到了时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小坛香料,放在傅聆面前,笑道:“这几日没有好好睡觉吧……”
傅聆异常沉默,垂着头将那块香料拿过去,点了点头。
……傅仙仙觉得,傅聆已经困的无法思考了。
她道:“你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傅聆想了想,慢吞吞道:“给玉雀台加了几个新的东西……”
傅仙仙不愿再让他这么下去——毕竟修士也是要睡觉,更何况他这几日被梦魇所绕。便直接将人推到了屋中,点上香料,催人睡觉。
虞承青站在门口,被傅仙仙吩咐了一句:“这几日不要打扰你师父,有什么问题便来问我。”
虞承青看着傅仙仙飞快离去,道:“哦……”
说罢,他便向房门看了一眼,忍住伸手进去的冲动,坐在台阶上开始看书。
这几日傅聆出门的次数确实少之又少,若不是偶尔出来喝些水,虞承青便要害怕他在屋中断气了。
上一世看到的风光绮丽的仙师,其实深入接触了解一下,也不过是个平凡人。
虞承青又抬起头仔细想了想,把“平凡”二字又划掉了。
就这么过了一日,在第二日清晨吃早饭之时,虞承青盯着桌上的早餐想了想,心道虽然傅聆已经辟谷,但连续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也不好。
正这么想着,他便起身去敲门了。
正敲着门,他便听到门后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门上的声音。随后便是傅聆的声音:“别来烦我。”
虞承青道:“师父,吃点东西吧。”
随即屋中便没有声音了。
虞承青正在忐忑要不要离开,便看到屋门飞快打开,一股熏香味道便飞了出来。被香味裹在里面的傅聆面色苍白,眼眶确实有些发红的。
傅聆有气无力道:“你胡闹什么……我不需要吃饭。”
虞承青确实有一点害怕傅聆,不单单是因为此人脾气不好还严格,或许还是由于他前世总是偏袒岳钰,他讨不到好,更不敢上前说话。
但此时看到傅聆忍着满脑门怒火没有朝他发脾气,虞承青便知道,傅聆并不是上一世的傅聆,只要他好好修习,傅聆也并不是如前世一般照样厌恶他。
他要一反常态,不就是撒娇吗?谁不会。
更何况岳钰现在并不在这里,他的机会大着呢。
有第一次撒娇,便会有第二次,虞承青伸出手去拉傅聆,仰起头笑道:“师父,今早有梅花羹,徒儿想让师父尝尝。”
傅聆的手有一点冰凉,还能摸到上面一层薄薄的茧。虞承青双眼亮晶晶的,握着傅聆的手不撒。
虞承青十分清楚傅聆究竟对什么没辙——譬如这种会撒娇的小孩子。
岳钰就是。
果不其然,傅聆道:“……走。”
早饭中确实有梅花羹,傅聆也吃了一些,便坐在那里拿起虞承青手边的心法,随便翻了翻,道:“这几日看了几页?”
虞承青欢快吃饭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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