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持续了多久,傅聆不曾记得。不论外界是否天亮,整个大殿皆是一片黑暗,除却烛光再没有其他的光亮。
与白日久违接触时傅聆感到双目刺痛,土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他才恍然意识到,入冬了。
如往年无数次的冬天一样,却又格外不同。虞承青已经不在大殿了,四周一片安静,只剩呼呼的风声。
作为一名情人来讲虞承青是贴心的,他为傅聆准备了衣物,软绵绵的披风,刚刚走出大殿时傅聆只觉右臂处有什么东西蠕动,扶起衣袖便看到一条黑鳞小蛇卷在他的手臂上,抬起头与他对视。
傅聆在那一瞬把前前后后的事情皆想了一遍也没想起这条蛇哪里来的,就在他决定杀生前一刻,小蛇突然开口:“师父,手下留情。”
傅聆:“……虞承青?”
小蛇道:“这是我一片鳞片所化,只盼远在千里,也能执子之手。”
傅聆面色变了又变,仿佛想说点伤人的话,最终又忍下来。
傅聆道:“罢了。”
qing事过后,虞承青明显察觉傅聆对自己容忍度有所提升,欢喜之余他想的更多的却是占有……很自私的想法,但虞承青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执子之手皆是糖衣,内里是虞承青千千万万泣血所言,这里是傅聆的手,这里是傅聆的皮肉,这里是傅聆的血管经脉。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就连傅聆都不曾多做言语,又何须旁人说什么。
傅聆回到北斗门才发觉那处大殿有多偏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魂了,体内元丹重塑,又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漂亮仙师。
傅仙仙提前知晓虞承青所说的大概,打并不清楚具体细节,只看到傅聆回来便笑了,她紧紧抱了抱傅聆,笑道:“师弟,稍后要记得向承青道谢。”
道谢……他都道了不知多少回了。傅聆心道。
小蛇的尾巴勾勾他的小指,鳞片冰冰凉,傅聆缩了缩手指。好在袖子足够宽大,遮住这些小动作,傅仙仙又与他聊了一些,谈话难免说到岳钰。
距离那次良见影自爆已经过去小半年,良见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剩下岳钰一人,目前被关在北斗门的大牢之中,修为被束缚,每日受天雷之苦,生不如死。
傅仙仙只顿了片刻,轻声道:“小聆,可要去看一看他?”
傅聆只摇一摇头:“良见影用过我的元丹,我应当能够感受他的气息。明日我便试试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便是避开这个话题了。傅仙仙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又聊了其他一些事情,便送傅聆回去了。
器修门眼下更加冷清,侍者被白斯雪换了一批三重天的,皆不与傅聆多言,只规规矩矩办事,待明月悬天,侍者便离开了。
不是没品尝过孤独,但感受过热闹后再回归平常,傅聆心中难免会有落差。他褪下披风,将窗子打开,月光将满天白雪照出银色荧光来,晃眼一看,如墨面流星。
小蛇爬到他的肩头,歪着脑袋靠在傅聆衣领处,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旋即化作一片流光消逝。
傅聆只看到虞承青那一身银白色的长袍,他已经比傅聆还要高了。二人隔着窗对视片刻,虞承青微微弯腰,将傅聆的右手放在自己脸面一侧,笑道:“师父将窗户打开,可是在等承青回来?……若是承青今夜不归,师父恐怕要空等一夜了。”
那双眼睛如镜,镜子里倒映烛光与傅聆的脸。傅聆闭一闭眼,道:“……哈。”
他还闭着眼睛,口中所言却是:“不论岳钰如何求死,都不要让他死。只要岳钰还在北斗门一天,良见影就一定会来。”
虞承青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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