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是不信所谓的独门秘方的,连连出声阻拦,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听。正好女孩儿的爹娘做工回来,沈清棠以为看见了希望,谁知他们不问缘由,带人拿着铁锨锄头就把他和清柏赶出了村子。
沈清棠仍放心不下那女孩子,想去找清河村的里正,可一进村便有人追着来打,无奈只好回去。
没救下人,自己却落下一身伤,沈清棠心里满是无奈。清柏伤的更重,口中不断有血渗出,沈清棠找了一块石头让他坐下,为他处理伤口。
老婆子下手狠急,清柏嘴里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汩汩流血不止,牙齿都被染红了。
沈清棠拿出水袋叫清柏先尽力漱口,然后将药粉小心洒了进去。清柏被蛰地龇牙咧嘴,配上脸上一块一块的青紫,叫人瞧了心疼。
“忍一忍,”伤口太深,沈清棠只能把药粉洒的厚厚的,要不然止不了血。
此时所谓的胡神医晃着钱袋从他们面前走过,看着鼻青脸肿的二人,得意洋洋道,“呸,叫你们管老子闲事!”
清柏瞪着老头儿离去的背影,含混道,“师父,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他再害人怎么办?”
“我们去报官。”
“可那女孩儿家人不会出面,官府能接这案子吗?”
“只能试试了,老东西将清河村的人骗的团团转,一定是惯犯,说不定已经有人报过案了。”
说着两人便拐了趟衙门,报案的过程比他们想的顺利,衙门很快受理了这个案子,并找来主簿记下二人的口供。
待沈清棠和清柏赶到学堂时,雁南、雁北、雁亭、雁珏在门口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四人先没认出沈清棠和清柏,等看清来人之后,急地团团转,赶紧叫车带着两人回了慈和堂。邵平和小六自是一番忙乱,帮二人上药包扎。
处理完伤,二人就各自回屋歇着了。初时还不觉着,现在身上又酸又痛,浑身不得劲儿。宋雁行回来时正看见沈清棠艰难抬手喝水的模样,忙接了杯子小口小口喂他喝了两杯茶。
宋雁行把手搓热帮他揉瘀血,心疼道,“幸亏只是皮外伤,伤了筋骨可怎么办?以后不许去义诊了!”
沈清棠呲牙,气道,“都怪那老头儿,不知怎么把清河村的村民骗的团团转,太可恶了。”
“那村民也野蛮,怎么能这样打人呢!”
“救人心切嘛,可惜错信了骗子,也不知道那女孩儿怎么样了。”
宋雁行戳戳他的额头,“还担心别人,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知道啦,”沈清棠拉住宋雁行的手,“我徒弟都在外边呢,你这样训斥他们的师父,以后还怎么立威!”
宋雁行无奈道,“好,沈大夫,我不说了。”
次日,沈清棠给清柏放了假,叫他回家安心养伤。他自己暂时不出外诊,留在医馆悉心教导徒弟。
只是清柏走没多久,有几个衙差路过进来打听,“劳驾,沈清棠和沈清柏住在哪里?”
沈清棠慢慢走出来,疑惑道,“我就是沈清棠,清柏是我徒弟,刚刚回家了。几位差大哥,找我二人所为何事?”
“清河村柳家把你们告了,说你们草菅人命,和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医馆内的人均是大惊失色,胆子小的病人已经跑了,留下一些信任沈清棠的,大着胆子问道,“差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沈大夫医术高超,待人和善,断不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
衙差也算好说话,缓声道,“倒也不用慌,有人告了总得去衙门走一趟。咱们县令大老爷明察秋毫,若当真没做,去了把事情说清楚即可。”
沈清棠身正不怕影子歪,念及沈清柏年幼,怕这么多衙差上门吓着他,便好言商量道,“差大哥,清柏年纪小,家里都是女眷,不如少派两个人去抓他,其他人也可留下喝杯茶,歇歇脚。”
领头的衙差问道,“你别是想耍什么花招吧?”
“怎么会?”沈清棠亲自倒了茶过来,“清柏是我的徒弟,凡事听我的,我还在这里,几位差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是杀人的罪名,非同小可,衙差也想低调处理此事,因此只派了两个面相和善的年轻衙役去将沈清柏带了过来,随后便押着他和沈清棠走了。
饶是如此,沈清棠和沈清柏被抓到衙门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传遍了落霞村。再加上两人身上的伤,风言风语,编排什么的都有。
……
“当真!”沈一安正躺在床上闭目眼神,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坐了起来,“当真杀人了人,什么时候问斩?”
“只是被抓走问话,什么问斩不问斩的!”沈一安老婆纳闷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抢了人家的家产,卖了人家父母的牌位,怎么还恨上人家了,真是造了孽了!”
“你懂什么,”沈一安被家里婆娘气的牙痒痒,“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现在他本事大了,我不得防着他什么时候反咬一口!”
“那也是你们活该!人家现在说不给沈家人看病就不看,硬气的很,你再瞧瞧沈家哪个人有这份底气?”
“你不是沈家人?”沈一安不耐烦道,“出去,出去做饭去,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
……
在衙差口中,沈清棠了解到那日人事不知的女孩儿叫柳五儿,昨儿个死了。今儿一大早,她奶奶柳婆子和她爹柳大就把沈清棠和清柏告了。
清柏忍不住慌张,“师父,我害怕。”
“不怕,柳五儿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咱们没做亏心事。”
一行人很快到了衙门,柳婆子和柳大见到沈清棠和清柏就要扑过厮打,被衙差及时拉住了。只是嘴里哭喊个不停,吵的公堂翻了天。县令周大人狠狠拍了几下惊堂木才镇住场子,“堂下何人,所告何人?所为何事?”
柳大大声道,“大人,小民柳大,告沈清棠沈清柏害我女儿柳五儿姓名。五儿生了白癜,我们找了一位胡神医为她治病,神医说排了毒就好了。那天我女儿排毒的要紧时候,只要喝下解毒汤,她就能痊愈,可是沈清棠和沈清柏拦着不让我女儿吃药,还把药打翻在地,耽误了解毒时间,我女儿毒气攻心就死了!”
“被告可有话讲?”
沈清棠刚刚心里打了腹稿,此时不慌不忙道,“大人,当日我们去到清河村的时候,柳五儿已经人事不知,柳婆婆正要让人喂她一碗活蹦乱跳的蝌蚪。我行医多年,未曾听闻活蝌蚪可以入药,这才加以阻拦。不过柳大听信所谓的胡神医之言,还是喂柳五儿喝下了活蝌蚪。”
柳大怒道,“要不是你们阻拦,我们早早喂五儿喝下,五儿怎么会死?你赔我五儿性命!”
柳婆子也抽抽噎噎,喊道,“县令大老爷,我五儿死的好惨,你要为我们做主呀!”
“肃静!”周大人眉头紧皱,看向沈清棠,“沈清棠,本官问你,你是落霞村人氏,在清河村无亲无友,为何到清河村去?”
“大人,我和两个徒弟经常会走访落霞镇周边的村子,为孤寡老弱义诊。不只清河村,其他村子也会经常去的。”
“噢,还去过什么村子,可有人证?”
“有,周家村、长岭村、青石村都去过,周家村的周放和周婆婆,长岭村的李三爷爷都能为我作证。”
“好。”周大人一声令下,便有衙役出去查证了。
“柳大,本官问你,当日沈清棠和沈清柏除了阻拦柳五儿喝下活蝌蚪,可还有做其他的事?”
“没有了…可就是因为他俩的阻拦,才耽误了五儿…”
“柳大,活蝌蚪治病之事本官亦闻所未闻,因此询问数名大夫,翻遍医书,才发现一处相关记载:春季于水中捞取,除去杂质,洗净,开水烫死,烘干或晒干。柳大,你可懂什么意思?”
柳大声音微颤,“懂,可是大人,胡…胡神医治好了很多人的,他怎么会骗我呢?”
周大人断喝一声,“传胡七!”
衙差们押着胡七上来,胡七此时面色灰败,哪还有一点得意神色。
“柳大,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认得,他就是胡神医。”
周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叫胡七,沁洲丰县人氏,因打着神医的名义招摇撞骗,在当地害死三条人命,被奉县县衙通缉,流窜至此。”
衙差已经把通缉令拿给柳大看了,柳大仍旧不愿相信,嘴里喃喃个不停,“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是神医啊,怎么会是骗子呢……”
此时仵作上了堂来,“大人,柳五儿死因已经验明。”
“讲。”
“是。柳五儿外表正常,心上有许多血斑,初步判断为惊吓至死。人受惊过度,血液飞速上流,心跳动比平时快数倍,故此造成出血,留下血斑痕迹。另外死者胃中有许多蝌蚪残尸,已生出许多虫卵,便没有惊吓过度,也命不久矣。”
此时柳大和柳婆子才彻底相信自己被骗了,身体软瘫在地,泪流不止,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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