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外边叮当声、呼喝声不断,沈清棠到底担心清柏和凌霄的安危,忍不住扯开了门缝打量外边的情况。

此处四面环山,路窄仅能容一辆车通行,是个伏击的好地方,那匪人定是提前打探好了地形。几名匪人蒙着面,拿着大刀挥舞来挥舞去,正与镖师缠斗。然而宋雁回请的都是镖局的好手,个个身形精壮,并不落下风。

不过一会儿,宋雁行和沈清棠也瞧出了门道,几名匪人一举一动毫无章法,根本没有刀尖上舔过血的凶狠。而且面对镖师直奔要害的出招,那几人完全是闭着眼凭着本能回击,一点儿不足为惧。

果不其然,几名镖师三下五除二就把匪人制服了,抓了活口,五花大绑,准备扭送县衙。

几人大惊失色,连连求饶。不等细问,几人一句接一句,把来龙去脉撂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土匪,是孙大夫知道沈清棠治好了罗攀,心里越发不甘,花钱收买的几个小混混,特别蹲守此处来教训沈清棠的。

当今律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匪人治伤,尚且属于私通叛逆之罪。这冒充土匪及这花钱使人冒充土匪、有意伤人性命,罪名也不会轻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孙大夫一而再再二三的算计,沈清棠也不想再忍,到了落霞镇,直接把几名混混大剌剌送到了县衙。

孙大夫听到动静,吓地屁滚尿流,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赶忙四处寻门路说情了。静州孙家情形他已知晓,此举是为了防止沈清棠反扑报复,谁知他安然无恙不说,还让事情败露了个彻底!

回村的路上,沈清棠实在是想不通,“好好一个大夫,怎能如此心术不正?”

宋雁行知道沈清棠是可惜孙大夫那一身好医术,道,“如此也算好事,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做治病救人的营生,虽能救人,但也会害人。他多行不义,晚年落了个名节不保,也算自食其果了。”

沈清棠摇摇头,不再想孙大夫如何,他做得出什么样的事情,便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离家越近,沈清棠心跳的越厉害,这大概就是旁人说的近乡情怯。

宋雁行感受到他的紧张,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来缓解他的情绪。

再说宋家那边已得了二人归来的信儿,算算日子便是这两天,因此每日派了人等在村口。

恰巧雁南雁北明日休沐,这日两人放了学家也没回,就待在饭庄,一会儿出来瞧瞧,一会儿出来瞧瞧,果然被他俩盼来了二人的马车。

“清棠哥哥!哥!”雁南雁北才见沈清棠和宋雁行下车,就激动的朝沈清棠扑了过来。

双胞胎如今壮实了不少,扑过来劲儿大的很,沈清棠哪还能抱住两人,幸得宋雁行扶着,才没出丑。

虽不在学堂,宋雁行也不能容二人太放肆,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呵斥,只好瞪了双胞胎一眼。

雁南雁北见好就收,规规矩矩的将两位哥哥请到饭庄内,里面已经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菜。

宋夫人留出的是最大的雅间,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坐在一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待饭菜上来,沈清棠和宋雁行碗中很快就堆满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家里的饭菜能解一切愁,吃着吃着沈清棠就把之前的烦心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许是受家里之前事的影响,雁南雁北有些害怕分离,打沈清棠回来,就一直黏着他,甚至提出晚上要同他一起睡。

宋雁行难得露出为人兄长的温情,什么也没说就默许了。他与沈清棠如今不常在家里住,但两人睡的屋子每天都有人打扫的,想回去并不用提前知会收拾,于是便带着雁南雁北往家的方向走。

只不过床再宽也不能容纳四人,雁南雁北抢先占了沈清棠两边的位置,宋雁行只能黑着脸独自睡在旁边的矮塌上。

雁南雁北对静州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两人过不多久就要过去参加府试,心中难免好奇,拉着沈清棠问东问西,直到抵挡不住困意,眼皮不听使唤,才沉沉睡去。

……

知晓沈清棠回来,第二日整个落霞村沸腾了。与其说他们羡慕沈清棠去了静州,倒不如说他们眼红沈清棠治好了静州知府的哥哥。那么大的一个官呀,叫沈清棠接触到,不知得了多大的好处!

众人不等吃饭便聚在一起议论纷纷,里正早料到有此场景,黑着脸过来把人呵斥散了。他语气严厉,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人家年纪轻轻有如此医术,日后不知能造福多少人!你瞅瞅你们一个个闲的,不想办法多学点儿本事、给儿孙铺铺路,嚼人舌根子怪上心!”

这话里正憋在心里很久了,宋家和沈清棠原来什么光景,短短几年,又是什么光景!这样大的落差带动了村中不少人跟着上进。但还有一部分人不思就取,天天盼着人倒霉。

若放在平时,这样的事里正也懒的管,但现在村子里尤其是年轻人面貌与以前大有不同,因此不能叫这一小部分人把整个村子良好的风气都带坏了,他就必须得出面管上一管了。

若说震动最大的,还属沈家族中,沈一平院中聚了好多人,饭也没吃安生。他们以前得罪沈清棠得罪的彻底,光是卖人父母牌位这事已经天理难容,此时竟丝毫想不起前事,厚着脸皮想与沈清棠重修旧好,日后好用他在静州的人脉。

村中的情况,沈清棠不知道也不在意,他休整一番便如往常一样坐馆看病,已把静州之行抛之脑后。

但清柏和凌霄到底年纪在那儿,两人协助师父开刀剖腹,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的事情;回来路上又遇“匪人”,“九死一生”,那可是话本里的英雄好汉才经历的事情,二人一时压不下去满腔的骄傲与虚荣,头抬了好几天才放下来。

沈清棠不在的这段日子,小六也很能支事,遇事不乱,十分能叫人信赖;李明德没有师父的看管,也未见一丝一毫懈怠,邵平对他二人均是赞不绝口。沈清棠便一同奖励了四人,且是遂他们自己的心意叫他们自己提。

四人自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像清柏是要了两日的假,他打算待在家里好好陪一陪娘亲,他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心里有好多话要对娘说。

当初自己儿子喜欢往沈清棠那里跑,茹娘不顾族人冷眼,硬是将他送了过去。如今儿子越来越有出息,茹娘一边笑着一边眼泪止不住留下来,个中心酸也不算什么了。

最初的时候冷言冷语是少不了的,后来沈清棠在镇上崭露头角,便有族人想通过她找沈清棠看病,茹娘是个拎得清的,全都回绝了,因此听的冷嘲热讽就更加多了……

说来好笑,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沈清棠成了村子里巴结的对象,沈家族中有意修好,但直接找沈清棠吃了几回闭门羹,因此想让她出面劝和,又开始笑脸相迎了……

到底是大家里面待过的,茹娘这些年扛住了那么大的压力,现在自然更不会去当这个和事佬。但沈家族人可不是明事理的,翻起脸比翻书还快,这几日家里尽为这个事闹了。

清柏小小年纪没有爹,受尽冷眼,唯一喜好就是学医,茹娘心疼儿子还来不及,哪里会把这些事告诉他叫他徒增烦恼!

她不讲,她哥哥却憋不住,指着清柏就骂开了,“没良心的东西,天天躲在医馆快活,你娘为你了作了多大的难,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脸回来?”

沈清柏不明不白挨了骂,心中恼火,不顾娘亲的阻拦起身叫舅舅把话说清楚。他个子虽不比舅舅高,但气势已非普通农人能比,起身时吓了舅舅一跳。

沈舅舅语气弱了一弱,想到这些天受的气,夹枪带棒,把族中的事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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