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眉头一皱,放下碗穿鞋迎了出去,只见二儿子像个乞丐似的,坐在自家门口拍着大腿哭嚎。
“王英,你干啥呢!”
“娘啊,那陈家太欺负人了,根本不把我当人啊!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他哭声太大,把附近的邻居吸引出来。
有人好奇的开口询问:“王英你这是咋了?”
“早上不过多吃了几口饭,就被婆母抓着头发扇了四五个嘴巴子,你看脸还肿着呢。”王瑛拿舌头顶起腮帮子让人看。他脸上抹了泥本就看不清楚,旁人也只是看热闹的大呼小叫。
“哎呦,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王老太沉着脸道:“快进屋去,在门口哭哭啼啼像什么话?”看昨日成亲时陈家的做派,原以为可以当亲家走动呢,如今却是歇了心思。
王瑛不为所动,继续坐在地上哭诉,“那陈家大郎看着也活不长了,昨日嫁过去连洞房都洞不了,他要是死了婆母就让我守活寡,这可咋办啊?”
“我有什么办法?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自然要听人家的话。”
“娘你把钱还给人家吧,我不想嫁了~~~”王瑛哭的肝肠寸断,他知道原身爹娘的德行,必不可能把钱还给陈家,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断了这些人打秋风的念头。
王老太咬牙上前拉他起来,在耳边压低声音说:“赶紧滚进屋去,再哭我揭了你的皮!”
王瑛吓得发抖,这不是装的而是这幅身体的应激反应,之前他娘打他打的太狠,即便是换了芯子听到这话也觉得恐惧。
搁在过去王英早就乖乖的跟着她进屋了,可如今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人,再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小王英了。
王瑛拔高音量,“同样是一个娘生的,为何您对大哥弟弟偏心,唯独这般厌恶我,难不成我是捡来的?”
这话也是他想替小王英问的,明明是一母同胞,只因为性别不同就偏心成这样?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说起这个王老太一股火蹭的起来,“呸!你生来就是克我的,把你养大就算我心善了,早知你这么不中用,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便桶里!”
这事还得从王老太怀王英的时候说起,有一次村子里来了个老道,路过王家门口时想借一瓢水喝,偏偏王氏是个嘴毒心黑的妇人,非但不借水还骂那老道是个骗子。
老道气的够呛,指着她鼻子大骂,“你个刁妇,肚子里怀了个不男不女的孽种,将来必把你克死!”
王氏气的拿扫帚把他打跑,可老道的话却在心里结了个疙瘩。
好巧不巧生产那日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小王英生下来,接生的婆子一看道:“是个哥儿。”
王氏差点气死过去,要不是那会王家的老太太活着,保不齐王英刚生下来就溺死了。
只可惜后来老太太去世再没人能照拂小王英,爹不疼娘不爱,这些年在这个家里吃尽了苦头。
了解了前因后果,原本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这一刻小王英大概才真的死去了。
一阵落空感袭来,王瑛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的父母,虽不如王家爹娘狠毒但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生而不养把他丢给年迈的祖父母,没尽过一点为人父母的责任。
还记得有一年暑假,祖母把他送到父亲那边,试图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
结果到了才发现,他早已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孩子,看着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王瑛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般。
他想叫爸爸却张不开嘴,还被埋怨越大越不懂事。
最后只在父亲家待了三天就被撵了回去,原因是弟弟撕坏了他的作业本,他吼了弟弟两句。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去过父母身边,过往的种种在眼前闪过,原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如今再次被这么对待那股沉寂已久的怨恨瞬间爆发。
他愤怒道:“老道的一句话就让你把自己亲儿子当仇人对待,你既不把我当儿子,我又何必拿你当娘亲!”
“刚好今个诸位叔伯婶子都在,大家来评评理,到底是我没良心还是这他们做的太过分!”
“打我六岁起就给这一家人做饭,那会儿还没灶台高,踩着板凳将将能够着锅。
有一次不小心烫了手,她非但不心疼我还骂我没用,连着三天没给我东西吃,饿的我啃草叶子。”
“八岁开始下地干活,爹娘把我当牲口似的使唤,大热的太阳连口水都不给喝,晕倒在田埂里还是老叔看见把我抱回去的。”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王二海闻言连连点头,“是有这回事,英子这孩子可怜嘞。”
“冬天大哥和弟弟都有棉衣穿,我连件厚衣裳都没有,只得蹲在灶台旁边取暖,手脚冻的流脓钻心的疼。”王瑛把记忆力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听得邻居们摇头咋舌。
“哪有这么当爹娘的?”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连畜生都不如!”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亲生的,何必如此对待呢。”
说话间王老栓和大儿子从田里回来了,听到邻居们这一声声议论,两人脸红的抬不起头。
王瑛见人都到齐了继续道:“我知道银钱你们拿不出来,这个家也容不下我,索性今日断个干净。”
王氏愤恨道:“你到底想干啥?”
“大伙帮忙做个证,咱们去里正立个契书,打今日起我王瑛跟你们家没有半点关系,以后生老病死再不往来!”
王老太啐了一口,“乐意立就立,没了娘家依仗,看你在婆家能蹦跶几日!”
王瑛冷笑一声,“就算再不好,也比死在冰冷的河水里强。”
话说到这份上骨血的情分算断干净了。
王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立了字据也好,以后王英跟他们家没关系了,万一陈家大郎死了,找他们退银子可没门。
一行人朝里正家走去,说清来意后里正劝了几句,见没有缓和的余地帮忙写下了断绝书。
王瑛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按下手印,今后他跟王家人再无干系,即便是闹到官府也没用。
从里正家出来,正巧碰上陈伯赶着骡车过来。
陈伯在村外等候许久的也不见王瑛回来有些不放心,便赶着车迎了上来。
见他头发乱了,衣服也脏污了,连忙上前询问:“少郎君这是怎么了?”
“没事,咱们走吧。”说着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上了骡车扬长而去。
*
坐在骡车上,王瑛掏出那张契书仔细看了两遍,越看越高兴。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跟王家断绝关系了,原以为还得跟他们胡搅蛮缠一些日子,看来自己的演技精湛啊!
陈伯赶着车悄悄打量他,没忍住还是问出口:“少郎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嗨,这事说来话长。”王瑛掀起衣摆坐在前头絮絮叨叨跟他讲起原身的身世。
尽管陈伯见多识广,还是被他的遭遇惊的不轻,看着王瑛的目光不由的带了些怜悯。
陈伯家里也有两个哥儿都嫁出去了,在他看来无论是哥儿还是儿子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如此区别对待?
回去可得跟少爷说一声,以后好好善待少郎君。
从村子里赶回镇上天色已经不早了,晌午没吃饭这会王瑛饿的前胸贴后背。
刚进院子李氏身边的婆子就过来叫他去正房吃饭。
“我先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就过去。”
婆子上下打量了王瑛一遍,满脸疑惑的点了点头。
回到卧房,陈青岩依旧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瞟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
王瑛翻找自己拿的包袱,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出嫁的衣服,来的时候带了一身旧衣,打算换下来洗一洗。
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小包袱,“喂,看见我的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就是我昨天来的时候拿的那个小包裹,里面有我的衣服。”
“我让陈伯丢了。”
“丢了?!那可是我仅有的两件衣服啊!”
陈青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是抹布呢,“柜子里有我没穿过的新衣裳,你随便挑一件穿。”
听他这么一说王瑛立马不气了,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谢谢相公。”
陈青岩被这声相公弄得满脸通红,冷哼一声赶紧埋头继续看书,可眼神却控制不住的飘到王瑛的身上。
他衣服怎么脏了,头发也乱了,眼睛红肿着似乎哭过,可是回家受了委屈?
待会儿得问问陈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正想着见王瑛脱掉外衣、内衫、连亵裤都要脱了……
“住手!你,你在干嘛?”
王瑛扯着一件藏青色的袍子往身上比划,“不是你说让我随便挑吗?这件怎么样,好不好看?”
“岂有此理,你,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王瑛低头捏捏自己的胸肌道:“咱俩的都一样,害羞什么?”
“你给我滚出去!”
恼羞成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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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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