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养伤结束,带着恭俭良回来时,两虫蛋已经长成为他们祖父控制不了的彪悍样子。温格尔作为孩子们的夹心饼干,经常痛并快乐着。
“祖祖睡觉,又不是故意翻身。”恭俭良回家,边看见雄父对两个虫蛋低声下气,说话内容也格外炸裂,“你看,你和哥哥一人一边,祖祖又不是偏心。祖祖睡在中间呢。”
老二哼哼唧唧,唧唧歪歪好一会儿。
恭俭良作为他的生父,居然听明白了!这个臭小子大致在说“祖父睡着后,翻身面向哥哥,不朝着他睡。”蛋壳都没破,小崽子生气起来一套又一套,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说,还使劲再温格尔脑子里大声嚷嚷。
恭俭良上去就是给他一脚。
不出所料,温格尔惊慌大叫,顾不上责怪恭俭良,率先把老二捡起来抱在怀里好一顿可怜。“小兰花,二崽还是个孩子。”
恭俭良自认没比两小的大多少,晚上睡觉还要和温格尔赖在一起,被禅元逮住一顿哄骗也不愿意离开。
“我不管。我就要和雄父一起睡。”
温格尔只能商量着换种方式,半哄着让恭俭良开始正确孵蛋——到这会儿,他又理解禅元为什么要把老二快递到自己手中:他们刚生下老二,也尝试自己孵蛋,只可惜恭俭良那稀里哗啦的技术,没几天不是他歇菜,就是老二歇菜,两人为此大吵一架,禅元喜提十七刀。
“不愧是你。”序言对弟弟竖起大拇指,差点和禅元入住同款病房。
家里一时间变得格外热闹。沙曼云在厨房熬药,阿莱席德亚在屋外处理刚抓到的鱼,束巨噼里啪啦拆掉两个新款家务机器人,序言和恭俭良打打闹闹,禅元和阿洛伊相看两厌。
温格尔真不知道禅元和阿洛伊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好端端的孩子见面就阴阳怪气。屋子里到处都是声音,到处都是活跃的生命的味道,两个虫蛋也终于累完了,滚着停靠在温格尔脚边,在意识里打哈欠要亲亲抱抱。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温格尔一个一个把虫蛋捞起来,脸贴在他们温热的蛋壳上,出神想着:如果阿烈诺和嘉虹能一起来,就更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
嘉虹没来,卓旧来了。
*
卓旧并不如其他雌虫一样喜欢住在温格尔身边。如果说温格尔确实怀疑过,束巨、沙曼云、阿莱席德亚等人对自己身体存在贪恋,那么对于卓旧,温格尔是半点都没怀疑过。
他自认为,是卓旧设局中的一枚棋子,是对方利用完后摒弃的存在。当嘉虹的出现可以完美代替“夜明珠家家主”这一身份后,卓旧几乎完全消失在温格尔的视野中。
因此,温格尔并不明白卓旧为何拜访。
“来与您商量孩子们的婚事。”
“怎么?”温格尔愤懑不已,“安东尼斯还不够?你就不能给嘉虹一个美好的婚礼吗?”
卓旧并不浪漫,面对温格尔,他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和礼节,解释道:“这也是嘉虹的意思。”
都把婚姻当做筹码,自然不在乎多一场婚礼,少一场婚礼的事情。
“安东尼斯呢?”
“他更没有问题。”
两人为此不欢而散。卓旧也没有离开,反而是住下来,自称“退休”每天慢悠悠晃荡,偶尔给两个虫蛋做蛋教。温格尔精神一下子绷住,每次卓旧要接近虫蛋们,他都寸步不离,皱着眉死死思考卓旧每句话是否带有暗示性,是否有什么深意。
还真没有。
卓旧找来旧图书,比那三个会教小孩。
“你真没有夹带私货?”温格尔听了快两个月,什么都没察觉出来,老大都会破壳而出,他知道自己再不问明白,日后真叫卓旧得到孩子的喜爱,那真没救了。
他道:“你怂恿嘉虹夺权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日后都住在这。”卓旧微笑,低下头谦逊道:“您随时可以找我的麻烦。”
温格尔说不过卓旧,干脆抱着虫蛋,绕着卓旧走。日子一天天冷下来,两颗虫蛋都得白白净净,怕他们冻着,温格尔还额外给孩子们包了小外套,看着比原先胖了足足一圈。
温格尔两只手最多环住一个,到老大十个月的时候蛋壳加里面液体与虫崽的重量,温格尔抬起来都要做足心理准备,更别提两个一起抱了。
“家里那四个没一个中用的。”虫蛋们在床上你拱我,我拱你,突突两下把对方撞下去,暴揍一顿都是常态。老大占据出生优势,在温格尔看不到的地方,压着弟弟打了一圈。
温格尔昨天给他们两收拾冬天用的小被子蛋壳小衣服,受了点风,脸寒红起来,躺在床上微微咳嗽,低声责怪兄弟打架,叮嘱他们兄友弟恭。
“你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知道吗?”
两个虫蛋对撞一下,不约而同别开蛋身。
温格尔泄气了,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埋怨起来,“雌虫……算了,孩子都是这样……占有欲都这么强。”雄虫孵化时所用的精神力,对虫蛋们来说是生存必需品、未来不可替代的进化补给。两个同时出生的虫蛋,为了争夺生存权,必然会发生摩擦。
“你们叔叔小时候也这样。”温格尔絮絮叨叨回忆起来,“你们序言叔叔和阿烈诺叔叔,小时候虽然闹,但不会和你们这么闹。你们雄父更不会了……好了,都乖一点,到祖祖被窝里。”
两个虫蛋挤在温格尔热乎乎的臂弯,已经分不清温格尔到底在说他们,还是指桑骂槐说他们那些叛逆叔叔。
“阿烈诺。阿烈诺去边境服役。唉。他那么敏感一个孩子……序言也是。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很在乎些东西,小时候就是跟束巨学得太野了……你们两个,不许跟束巨学脏话知道吗?”
虫蛋打哈欠,伪装自己睡着了。特别是老二这个惯犯,在精神世界里东张西望,明目张胆不听话。温格尔还用精神触角轻轻揍他小屁股。
“还有你们雄父。唉。是我不会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温格尔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分溺爱恭俭良,可他思来想去,不舍得用基因库那套管教方式,又想不出比先前更好的教育。
接着照旧到他最爱,现在又最难以说道的孩子。
“不知道嘉虹和安东尼斯怎么样。”温格尔拍拍这个蛋壳,再摸摸那个蛋壳,惆怅道:“如果我是好的……”
他说着,迷迷糊糊睡下去。
如果他没有生病。
如果他没有经历灭门惨案。
如果他没有去到监狱,没有遇见那四个雌虫……
太多如果了,太多太多,温格尔无法分辨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他在梦中隐约看见铺展的道路,在绚烂的光带上,是他自己枯坐在床上,面对满天白雪,一个人孤独地坐着。
坐着。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顺着目光看去,是老宅白茫茫的雪景,天色与山色铺天盖地融化在一起。窗户上凝结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汽,墙上挂着一张又一张照片。
他似乎把床搬到了这面墙前,带着诸多维持生命的仪器,孤独得等待什么。
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
“嘉虹。”梦中的他忽然回首,所看之处正是温格尔在的地方,“嘉虹。回来了吗?”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温格尔被惊吓起身。他胸口郁气还未舒展开,手边一片濡湿。转头望去,老大已经破开一个大口子,用牙咬着蛋壳,咔咔咔吃起来。
“唔?”见到温格尔,幼崽歪歪脑袋露出个笑容,“嗡嗯?”
一声不吭。
崽出来了。
“束巨。不对。沙曼云。”温格尔刚说话,忽觉嗓子哑了。他咳嗽两声,难受得要命,最终是守夜的阿莱席德亚进来,倒茶,换掉湿透的被褥,捏住幼崽脚丫子,随手抖两下。
“什么扑棱蛾子?”阿莱席德亚嫌弃说道:“就脸凑合。”
*
温格尔辛苦孵化十个月的小崽崽终于破壳了。
他充满期盼地孩子取了诸多可爱小名,还准备一沓好听好寓意的大名。在温格尔美好的想象中,名字是双亲对孩子的第一个祝福,小名更是家族亲昵的表现。
然而,家里有四个王八蛋。
以阿莱席德亚带头,这群人将温格尔取的小名弃之不用,潦草地喊老大“扑棱蛾子”。温格尔病在床上那几天,睁眼听到束巨骂骂咧咧喊“扑棱鹅子”“扑棱耳子”“扑棱傻子”。吃饭时,听到沙曼云点到为止,喊孩子“鹅”“扑棱”“滚过来”。
阿莱席德亚居然被他们烘托得有礼貌多了。作为一个蝶族,他亲昵得喊老大“扑棱蛾子”“傻蛾子”,至少没有发错音。
温格尔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卓旧身上,泪眼婆娑。卓旧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在发现大伙良莠不齐的叫法后,开了个简单的家庭会议,绕开温格尔,统一喊老大“扑棱”。
温格尔快被他们气死了。
“不可以咳咳。什么小孩才会叫扑棱蛾子。不可以!咳咳绝对,唔绝对不行。”
束巨在小名这件事情有种别样的执着,他拿亲崽子举例,“那叫脏蛋。”
温格尔懒得理他。
阿莱席德亚也有自己的安慰法,他道:“怕什么。阿烈诺小名叶很随便啊。小蝴蝶。谁还不是小蝴蝶啊。”
沙曼云完全没记住恭俭良的小名,在这里失去发言权。
“你。你们给我滚出去!”温格尔挤出两个字,气得哑声,“出去。一群。一群王八蛋。”
他本来打算给老大小名叫“乖乖”。这个小名喊起来亲昵,又完全符合温格尔对新生儿的美好期待。
可惜,家里有四个王八蛋。
阿莱席德亚和束巨环绕式围着幼崽大呼小叫“扑棱”“扑棱”。温格尔病着,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孩子喊迷糊,迷迷瞪瞪谁喊他“扑棱”,他就看过去。
温格尔心都要碎了。他病一好就把这四个全部轰出去,抱着崽一顿“乖乖”“乖乖”的喊。
“扑棱。”
“不行。他叫乖乖。”
“听上去像是狗”
温格尔:“……走开。你们这群混蛋,给我离崽远一点。”
最终,对于第一个崽叫乖乖还是扑棱,长辈们决定交给孩子双亲决定。
温格尔拍着胸脯保证,恭俭良和禅元都会选择“乖乖”。
“叫什么扑棱。太潦草了。”温格尔如此说着,抱着崽去迎接归来的恭俭良和禅元。
“咦?”恭俭良看到了崽,满头雾水,“扑棱蛾子?”
没错,有些事情就、就是命运。没有禅元胎教,老二也会说脏话。没有敷衍双亲,也有四个王八蛋。
这章在外面写的,写得都是家长里短的白话。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8章 大被同眠if线(89)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