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杀.人魔之子的梦想》（上）
“我可以杀死他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雄父只有一个。”小兰花躺在床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雄父死了，我就没有雄父了。”他缩在枕头下的手，松开，又握紧，直至指尖被陶瓷刀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小雄虫才爬起来，用舌尖吮吸上面的血珠。
他那位病弱又温柔的雄父温格尔，毫无知觉地躺在他身边。
“雄父。”小兰花恭俭良蹲下身，拉上雄父掉落的被子，粉白色的发梢垂至眉宇，完全盖住他那双血红眼瞳，“早安。”
温格尔依旧沉睡，随着身体每日愈下，他服用的药物越多，睡得自然越深沉。
这一切都被他的孩子，兰花螳螂种雄虫，恭俭良看在眼里。
他说不上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
只知道再不动身出发，他又要被请家长了。
恭俭良可不希望自己在学校的名声传到三个哥哥和雄父耳中。他都上初中了，依旧执意不和雄父分床睡，已让三个雌虫哥哥察觉到不对。如果再加上那些传闻……恭俭良眯起眼，撕开手中的包装袋，坐上校车默默喝牛奶。
真烦。恭俭良心中抱怨，为什么每一个哥哥不能和二哥一样笨蛋。
不对。
恭俭良想到家里二哥在雄父面前邀宠的样子，烦躁地捏动空空的牛奶盒。“果然。”
那个想法再一次从他心中冒出来：
都杀掉吧。
烦死了。
杀掉。都杀掉。
和前面三个尚且记得雌父模样的哥哥不同。恭俭良对生下自己的雌虫毫无半点印象，他对童年最深的恐惧，只一张巨大的布从天而降，用力地盖住自己的口鼻，而他自己努力挣扎，有人紧紧地向下压，将布绷住。
在一片纯白中，恭俭良第一次知道，窒息是什么滋味。
他使用了一切办法，虽然他不记得了，可他确实努力了——以一个破壳不满月的幼崽力量——恭俭良成功活到了雄父的声音响起，才得以大口呼吸。
世界上，任何人都会伤害他。
除了雄父。
恭俭良下车，将牛奶盒、面包包装袋压成球状，丢到路边垃圾桶里。周围的同学随着“咚”的声响，不约而同看过来。
“恭俭良阁下……这是上次的、感谢、感谢金。”一个小雄虫颤颤巍巍的举起一个信封，“非常感谢您、您。”
恭俭良忘了一眼根本记不住人名的雄虫，又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之后，直接接过信封，撕开。
“不用谢。”这里是雄虫学院，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要在这里练习如何与人相处，要克制、克制。
“只有这么一点吗？”恭俭良皱眉，“我说过吧，最起码要十个。”
眼前的雄虫快要被吓哭了，“真的、真的凑不齐了。”
恭俭良后退一步，可能是因为雄父的关系，他对雄虫的眼泪进退三尺。无奈之下，他将书包塞到对方手里，敷衍了事，“送到初中部二年一班我的位置上。”
他活动骨关节，“认路吗？”
眼前的雄虫只需要一拧，脑袋和脊椎就会分家吧……可行度很高的样子，但雄虫有点麻烦……还是去找点其他猎物吧。
比如，他的感谢金——
啪！
“这就是你把两个雌虫打成重度脑震荡的原因吗？”雄虫学院警局分局的警雌面无表情，如果是往常，他在分局遇到未成年雄虫，一定是嘘寒问暖，唯恐他们受到半点委屈。
眼前这位惯犯就算了。
“别想用上次那套‘除恶惩奸’来搪塞我。”警雌义正言辞，“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留个社会处分！太恶劣了……恭俭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恭俭良坐在那里，只要他不张嘴，岁月静好。
“哦。”
“还哦？你这个态度……我、我今天必须把你雄父叫过来！”
恭俭良将手中水杯猛地敲在桌子上，玻璃制的水杯自上而下碎成数片，水和玻璃碎片飞溅到警雌身上，刺激得他直吸气。而始作俑者捏住最大一块玻璃碎片，道：“质量不太好。”
不，是你的身体素质好得超标。
警雌慎重考虑了一下雄虫的普遍身体素质，认命地拨打一个熟记于心的电话，请来了两位在分局闻名的压制者。
雄虫恭俭良的大哥和三哥。
三哥阿烈诺负责动手压制武力超标的弟弟，大哥嘉虹负责交罚款、协调学院、分局、雄虫协会，致力于不让弟弟恭俭良背上处分。
这就是哥哥的用处吧。
心底的声音再次冒出来，等完全成年了，哥哥们连这点用都没有了。
杀掉吧。
杀掉吧。
果然，还是杀掉吧。
“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瞩目，雄虫恭俭良用力掴自己一巴掌，“啪”接着又是一巴掌。嘴角鲜血缓慢流下来，那些吵杂的凌乱的蛊惑声慢慢消失，却连带着其余人慌乱关切的声音一并模糊。
想雄父了。
三哥阿烈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冰块，包裹上毛巾敷在恭俭良脸上。他们说，“去医院吧。”
“不要。”
“那让医生过来吧。”
“不要。”
“先做一下应急处理，怎么忽然开始打自己的脸？”
吵死了。
恭俭良原本慢慢平静的耳边，溺水般的声音接连传出，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蒙在袋子里，有一个人正拉着自己的脸，无限地向两边延展——“我说了不要！你们是听不见吗？！我不要！别碰我！”
整瓶药水被雄虫打翻，药箱倒在地上，棉签和纱布散落着，被浸泡和污染。
“小兰花？”
世界上还敢这么称呼他的人不多了。
恭俭良僵直住身形，容不得他逃跑或狡辩，一个怀抱从飞入他的怀抱，紧紧地贴着雄虫的胸腔，“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恭俭良艰难地低头，果不其然，他再一次看见雄父的表情。
杀了他。
无数声音骤然放大。
杀了他，现在！
恭俭良的脑海中，鲜血篆刻成的字牢牢地将他钉在脑干上，他咬住下唇，直至出血，咽下第一口甜腥，才慢慢地说道：“没有。”
他笑起来，像个天使。
哪怕嘴角带着殷红血丝，也有一种倔强和折损的奇异之美。
“雄父，我很好。”
我。
要杀了给你通风报信的王八蛋。
欢迎大家提前观赏一下“虫族系列”下本书的男主角。疯是疯了点，所以我给他挑了一个天选之子（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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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兰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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