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标一直都是靳珩。
意识到这一点,厄霁的确有一瞬的慌乱,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也并非什么安排都没做。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让谢砚24小时盯梢,而且之前他说过要保证靳珩的安全,厄霁对第一军有信心。
眼下他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脱困而已。
在尝试用精神力强行夺取星舰控制权时,厄霁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正常情况精神力的接入会被排斥,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对抗反馈,他作为双S,精神强度可以轻松突破那种对抗。
但现在他什么也感受不到,精神力延伸出去,前方却是一片死寂,换句话说,前面没有“路”,他完全找不到可以接入的端口。
厄霁目光微凝,沉默片刻,忽然攥拳,一记猛力砸向舱体壁面。按照常规,这种非军用级别的星舰,他是能够徒手破开的,但是这次同样感受到了不对劲。
没有震动、没有回弹,甚至没有一点金属的变形感,就像他砸上的不是有韧性的材料,而是一整块完全没有延展空间的实心晶体。
坚硬、冰冷,纹丝不动。
一瞬间,厄霁察觉到了真正的问题所在,这不是舰体强度的问题,而是整体空间的异常和扭曲。
就像是整艘船被某种不明的能量场包裹冻结了,这层能量场无声无息,将舰体结构压制得密不透风,牢不可破,想要靠蛮力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从未见过这种级别的军用科技。
四周静得诡异,连时间都像是静止的,但是五感和呼吸都不受限,厄霁收回四处碰壁的精神力,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这是极少有的状态,他习惯在战斗中做决断,在压迫中打破极限,可眼下的困境,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领域,这是一场考验耐性和心态的囚禁。
厄霁缓慢吐出一口气,眼底却没有慌乱,再稳定的结构也会有破绽,他只是还没找到那个突破口而已。
……
时间的流逝在这种状态下变得模糊不清,舰外没有昼夜变化,主控舱也没有时间显示。
他曾尝试无限度地向主控抬注入精神力,想要测试那片“死寂”的极限在哪里,但是除了把自己的精神力近乎耗空,没有测出任何有价值的结果。
他也试着从技术层面入手,试图破解系统算法。但整个控制逻辑被彻底锁死,连最基础的照明系统都无法操控。
他甚至想过玉石俱焚,从内部破坏能量中枢,干脆直接把整个星舰引爆,然而他面临的是同样的情况,连能量反应都是“冻结”的。
一系列方案都以失败告终,无论从精神层面,还是物理维度,这艘船都像是一块被封死的合金棺材,没有入口,没有回应,没有漏洞。
厄霁早已无法分辨自己被困了多久,祁峤确实准备了许多物资,他的生理状态良好,但在心理层面,他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难以忍受的静谧,多次碰壁的挫败,失去掌控的焦虑,还有对靳珩的担忧……
负面情绪如同涨潮般一点一点上涌,它们并不激烈尖锐,只是在那种无穷无尽的沉默中,试图将他彻底吞没。
但是厄霁没有屈服,他从不屈服。
他不相信完美,任何事物一定都有缺陷,越是完美的东西,这个缺陷将越致命,所以它一定被藏得很好。
厄霁静静地坐在主控舱的一隅,背脊笔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用精神力,以毫米为单位,重新探查解析整个星舰。
这种程度的空间屏蔽一定需要能量,有反抗就会有能量耗损,他在做的事情,正是压榨系统,直到这个能量清空,或者系统崩溃。
封闭的空间里,精神力的回弹造成了轻微震动,混乱无序的微震在无数次触底反弹中自动修正,逐步统一,最后汇聚成不容小觑的共振频率。
某个节点,厄霁豁然睁眼,靛紫色的眸深邃无波,却锐利如锋。
下一秒,他的精神力全然爆发。不是线性释放,不是震荡冲击,也不是寻路渗透,而是毫无保留地毁灭性释放,如同被引爆的沉默风暴,无形的冲击借着共振频的触底反弹,瞬间冲破了整艘星舰结构所能承载的临界值。
他将整个封锁系统,硬生生撑得粉碎,空气在这一瞬都跟着变形扭曲。
尖锐的警报嗡鸣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系统已然崩解,连带着整个星舰一同陷入黑暗,重力系统也紧跟开始失控。
厄霁的身体缓缓腾空,他展开骨翼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飞向接入仓。
像是刚从一个临时的噩梦中醒来,也像是从未真正困在这里过。
脱离了那片信号屏蔽的陨石带,厄霁的终端没有喘息般一直在震,他看到那上面频繁跳出靳珩的名字,强行压下自毁式释放精神力带来的不适,然而整片识海如被撕裂后的苟延残喘,刺痛一阵接一阵。
厄霁有些心虚,才刚被靳珩梳理过的精神力海又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明明说过这次不会受伤来着。
他克制住情绪没有点开靳珩的聊天框,而是先切入战术频道,将情况整理成简报,以最快速度上传给元帅,并附带了自己的关于调虎离山的判断报告。
随后返航,与主舰会合,亲自监督打捞那艘困了他整整六天的商用舰,不管这是什么黑科技,都很有研究的必要和价值。
一切安排妥当后,厄霁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回到个人通讯界面,点开谢砚的消息。
终端弹出一排排未读内容,全都是断断续续传来的靳珩的动向,最新一条是两个小时之前,靳珩在街上被捕捉到的监控画面。
厄霁一时间没绷住,直接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才最终点开了和靳珩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信息是四天前,大概是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回复,所以靳珩没有再试图联系自己。
他说要好好谈一谈,厄霁也是这样想的,给他拨去了视频。
通讯很快被接起,几天不见,两虫都有些情怯,一个心虚抽了四百毫升血还熬大夜,一个心虚差点炸了自己的精神力海,竟是一时间相顾无言。
厄霁留意到他在第七区,皱了皱眉头先开了口:“星盗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矿源,我的失联也是设计好的一部分,他们的目标是你,你现在非常危险。”
靳珩倒是没料到厄霁会先说这个,他还以为至少要问问第七区的实验室是怎么回事呢,靳珩心情松快了几分:“岑钧在,我想陪着若若。”他乖巧地弯了下眉毛:“我等你来接我。”
厄霁从定位上看得出来,靳珩这几天基本都在第七区,既然祁峤没动手,说明那儿有他无法动手的牵制,贸然转移可能反而会中圈套,厄霁决定让青阙去附近守着,转开了话题:“失联的事情,抱歉,之后我会好好解释。”
靳珩既忐忑又期待,却也知道这只是一通报平安的视频,没时间说得太详细,他点点头:“你先去处理你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厄霁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有虫进来汇报情况,他只能看着画面,略一迟疑,最终还是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处理完对商用舰的暂时封存,又跟元帅视频会议详细说明了情况,厄霁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没有再联系靳珩,而是开始翻看谢砚发给他的有关靳珩的跟踪记录。
从靳珩提到若若出现了类似精神力暴动的情况之后,他确实一直都在第七区,定位也是两点一线,不是公寓楼,就是S区的实验室。
实验室让厄霁莫名忌惮,因为他还没排除靳珩是星骸同伙的嫌疑,这个实验室的真正用途,让他感到不安和担忧。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做了决定,回到主星先亲自去看看这个实验室,再去见靳珩。
这之后厄霁又翻了翻其他虫发给他的消息,他留意到容栖给他转了一条新闻,作为军医,作为军医,容栖一向谨慎专业,平时发来的消息也几乎全是关于健康状态的监控或提醒。
他几乎从不插手非医疗相关的事务,也正因如此,这条新闻显得格外突兀。
厄霁点进去看了,然后整个虫都炸了。
那是第一军的精神力抚慰志愿者、模范雄虫代表,柯祺,被曝光是个比虐待雌虫更加残忍且灭绝虫性的变态杀虫狂。
没有打码的照片是如此直观,那些骨肉分离的组织与经过防腐处理的残骸,曾经都是一只只鲜活的雌虫。
厄霁的脑子一瞬间像被灌进了冰水,又迅速烧成了火,不是恐惧,不是震惊,有的只是**裸的愤怒。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感到如此愤怒,被强迫跪在雄虫脚边,任意践踏侮辱的时候,他的厌雄情绪都没有爆发得如此彻底。
并不是因为柯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只是柯祺是他在这个烂透了制度里,曾经看到过的一点点微光。
而现在事实却告诉他,他错得离谱,他像个笑话,居然对雄虫这种恶心的生物抱有希望。
受创的精神力海持续散发着刺痛,他的手死死攥成拳,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控制,要冷静,还有靳珩,他还有靳珩……
靳珩永远是不一样的,靳珩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没吵起来!就这样吧下章再吵。
希望这章没有显得上将太降智,希望我描述清楚了他会独自去见祁峤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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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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