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歌莉亚，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这个问题一直令英曼疑惑了很久，他查了很多天星网也得不到答案。
“内阁秘书长究竟是什么职位？星网上对它的描述就是，秘书长负责规划内阁会议议程、记录会议纪要并向各部门传达首相指示，可如果秘书长真的就只是一个记录和传达指示的工具虫，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虫尊重他？”
“内阁秘书长……”歌莉亚听后愣了愣，雄虫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道，“他可能管理着内阁办公厅吧。”
英曼皱了皱眉，“内阁办公厅？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非常正常，英曼别说你了，这个部门大多数雌虫都不知道。”歌莉亚笑了笑，“内阁办公厅是一个非常神秘但却格外重要的部门。”
歌莉亚解释道，“只是存在感不高，但它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英曼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帝国图书馆查查资料。”
“帝国图书馆？”英曼的眼睛亮了亮，“雄虫也可以去吗？”
“为什么不能？”歌莉亚十分惊奇，他不明白英曼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帝国图书馆只是不允许衣着不得体的雌虫进入，雄虫想去，随时可以去呀。”
“那里面什么书都有？雄虫也什么书都可以看？”
歌莉亚，“当然，但需要登记，我们看了什么书，图书馆都会如实告知监护虫。”
啊，原来如此，好狡猾的规定呀，英曼在心中轻哼。
雄子有专门的雄虫图书馆，大家基本上不会去类似帝国图书馆这种全性向的公共图书馆，雄虫图书馆内又只会收录文学艺术礼仪类书籍，所以若想看其他类型的书，雄子也只能去帝国图书馆。
帝国图书馆自己不敢干涉雄子看什么，于是就选择将雄子借阅的书籍全部告知监护虫，让雄子家里虫亲自来管。
啧，好一手矛盾转移、责任推卸，难怪这么多雄子中，我很难看到像歌莉亚这样博学多识并对帝国体制有一定了解的雄虫。
毕竟像他这样，自己对雌虫的知识感兴趣、家里虫也开明不会干涉的雄虫实在不多。
“那没事，我看的都是正经书，正大光明，监护虫没资格不同意。”
“而且家里的一切通通我说了算，雌虫只能听我的，没资格管我。”英曼自信满满，随后兴奋地牵起歌莉亚的手，转身就往飞行器的方向跑去。
半个小时后，帝国图书馆内，
英曼和歌莉亚在前台办理好登记手续后就跟着亚雌管理员通过特殊通道来到了一个专供雄子的阅览室。
阅览室的桌子前方安装着一个电子屏幕，英曼可以在上面选择将要阅读的书籍，这些选好的书籍都会由亚雌管理员从书架上取下并送到英曼面前。
“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去书架上拿呢？我还蛮喜欢自己亲自挑书取书的过程呢。”
英曼边在电子屏幕上操作边询问道。
“因为外面有很多雌虫。”歌莉亚似乎想起了某个不好的经历，表情变得很奇怪，“如果你和同一只雌虫在同一个书架前挑书的时间超过三分钟，他就会觉得你对他有意思。”
“雌虫会主动来纠缠你，不停向你索要联系方式，你拒绝了，解释了，他也会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是在摆雄虫架子。”
“雌虫会觉得，你分明就是对他有意思，不然也不可能和他在同一个书架前呆这么久，一直拒绝，也只是为了考验他。”
“雌虫们不相信。”歌莉亚很无语，“雄子会对除诗歌哲学美术音乐外的书籍感兴趣，他们坚信，如果一只雄虫和他们同时出现在放置经济类书籍的书架前，那一定是因为雄子在暗示他们，我对你有意思，所以赶紧来搭讪我吧。”
“呵，莫名其妙。”英曼冷哼一声，“我真受不了这群自信感爆棚的蠢家伙。”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英曼都呆在图书馆里，他面前的书也垒得越来越高，甚至到最后英曼整只虫都快要埋在了书堆里。
一旁的歌莉亚则是被英曼非比寻常的阅读速度给震惊得目瞪口呆。
五百页的书，英曼一目十行，十分钟就可以翻完。
当然，歌莉亚震惊主要还是因为不清楚英曼的阅读习惯。
英曼速读能力极强，几秒钟就可以抓取一页的大致内容，所以他只要明确自己想要的信息，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在无数网页和书籍中准确圈定需要获取的信息范围。
但是，当英曼开始精读时，他的速度又会变得无比缓慢。
因为英曼的联想能力很强，一句简单的话就会让他的思维无限向外延伸，并联想到无数在外虫看来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
所以只要英曼认为某本书值得一读，仅仅五六页纸就可能要花费他足足两个小时。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鬼？
英曼又将一本书随意地丢到了书堆上。
此时此刻，英曼觉得这群雌虫写的书真的是莫名其妙，他们总喜欢不厌其烦地介绍各种定义、背景、意义，还总爱故作高深，一个简单的概念偏偏就要用除作者外没虫能理解的句子来解释。
于是，英曼放弃了从常规阅读手段获取信息的方式，转而翻起了几本介绍百年来在军部或是政坛取得优异成绩的雌虫的大部头。
在英曼看来，判断一个部门的好坏情况可以有两种方式，要么去详细了解这个部门的职责与权限，要么就去看服务于这个部门的雌虫的具体信息。
英曼知道军部最厉害，因为帝国最顶尖的那一批雌虫无一例外都会选择留任军部，英曼也知道雄保会特别垃圾，因为只有当一只贵族雌虫走投无路、毫无能力时才会被家里虫安排进去。
因此，想要判断内阁办公厅是否重要，除了具体了解它的权限外，还可以去查它是贵族雌虫们的第几选择，在帝国，哪一层次的贵族雌虫会在里面工作。
至于为什么要刨除平民雌虫，那当然是因为由于缺乏资源背景，许多雌虫即使优秀也可能退而求其次，无法真正走上对他而言最好的那条路。
他们的选择，干扰因素过多，很多时候无法像贵雌那样可以直接反应一个部门的好坏。
接下来，英曼拿出光脑，打开备忘录，开始边看边记。
最终，倒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英曼统计的这几百只贵雌里，但凡S级以上且无任何身心健康问题的雌虫都会留在军部，这些雌虫算得上帝国第一梯队的雌虫。
至于第二梯队，去掉依旧留在军部的雌虫，他们百分之七十，出乎英曼的意料，竟然会选择成为一名公务员而非政客。
而公务员的终点，就是同时兼任文官长的内阁秘书长。
既然如此，那内阁办公厅也的确是帝国核心部门，可我不懂，他们这么优秀，为什么不喜欢去竞选首相？难道是受贵族传统礼仪束缚，不爱抛头露面，被民众评头论足？
英曼回想起某些知名报纸对政客们极其尖酸刻薄的描述，有的甚至还会画各种夸张怪诞的漫画来丑化各大臣的形象。
英曼想不明白，于是又翻起几本书，前后反复对比文官和政客们的简历。
毕业院校，顶级文官全都是第一军校加帝国大学，可以说是帝国精英中的精英，但大臣们就不一样了，什么学校都有，甚至还有两位竟毕业于海尔伯格政法学院，这可是连英曼都知道的雌虫野鸡大学。
在职时长，文官终身制，大臣们，英曼知道五年一换，当然，有的可能会连任个两三届，也就是十五二十年。
过往履历，内阁秘书长似乎必须要在财政部、外交部、内政部这三大核心部门呆过，各部门顶级文官们也基本上在本部门深耕几十年，首相确实都担任过某部门的大臣，但他们很少将重要部门的大臣通通都当一遍，大臣们……可能毫无经验，对将要就职的某个领域一无所知。
嗯……我似乎明白了一点点，英曼代入了一下，如果我是某个部门的首席文官，应该会很乐意与一个白痴大臣共事。
他什么都不懂，遇事只能向我寻求专业意见，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尽情忽悠他、掌控他，最终让他在自己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完全依照我的意志去做事。
如果出事了，貌似也从来都是大臣引咎辞职，文官会怎么样？没有说，但在外界看来，他们都只是一群坚定执行大臣政策的工具虫。
是这群贵族雌虫一贯的作风啊，英曼冷笑，一定要掌控一切，但却总喜欢躲在幕后，让雄子和其他雌虫给他们可能的错误和罪过背锅。
不行，这还不够，接下来，我还得再深入研究研究。
英曼整理完思绪，无意间看了一眼光脑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六点半了，于是忙起身向歌莉亚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在得到雄虫表示理解的答复并取出几本自己需要的书后，英曼才和歌莉亚离开了图书馆。
而为了表示自己让歌莉亚饿肚子的歉意，英曼选择驾驶飞行器来到附近最高档的餐厅并大方地请自己这位雄虫秘书饱餐了一顿。
……
晚上七点，考泊子爵的庄园内，
一位身穿军礼服的英俊雌虫领着一名西装雌虫来到宴会厅中央的黑发雄子面前。
“范西，这位是威克汉.勃朗宁议员，出生于第三星，不到两百岁就当上了国会议员，非常有才华，也很仰慕你。”
“哦。”范西塔特轻轻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讶与崇拜，“勃朗宁先生，你可真厉害，英俊又有才华，想必接下来很快就会有不少美丽的阁下像我一样敬佩你。”
“您过誉了。”威克汉对着范西塔特鞠了一躬，“我哪里配得到尊贵阁下们的注目。”
随后，在军礼服雌虫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范西塔特和威克汉聊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只是范西塔特并没有太多机会发表自己的观点，威克汉表现欲十足，总是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工作经验与对政局的看法，似乎在以此向范西塔特证明自己有多博学多识。
“我冒昧地打断一下，威克汉议员。”军礼服雌虫笑着道，“我想知道，在可爱的雄虫阁下面前讨论无聊的政事是否有些过于不解风情？我们难道不应该和雄子们讨论一些更为浪漫的议题，比如说，爱情。”
“是是是。”威克汉才反应过来，“抱歉，阁下，我刚才说的话让您感到无聊了。”
“没有，我很感兴趣。”范西塔特矜持一笑，“虽然听不懂，但我能从中感受到，你应该是一只很有才华的雌虫。”
在又聊了一会儿爱情电影与诗歌并得知范西塔特擅长弹唱后，威克汉诚恳地请求这位刚刚在皇宫中大出风头的钻石雄子演奏一曲。
范西塔特点头答应，随后优雅地坐于钢琴旁，白玉般无暇的手指轻按了几下钢琴键。
在试音无误后范西塔特伴着优美的钢琴曲唱起了一首帝国常见的歌。
“阳台上的玫瑰花，令清晨的空气充满幽香。”
“落叶的冬天已逝，盼望着的春天已经到来。”
“为何它气息芬芳，为何它的双颊变得绯红。”
“只为太阳升起，只因为鸟儿开始了歌唱。”
威克汉在旁边听得如痴如醉，他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范西塔特漂亮的脸蛋，雄虫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秀发、浅棕色的大眼睛、花瓣般的红唇，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令他心醉神驰。
威克汉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爱河。
“太感谢了，范西塔特阁下，您为我演奏的这首曲子……”
但还未等威克汉说完，范西塔特突然变脸，雄虫重重地将钢琴键盖合上，眸中满是嘲讽：“真是可笑，威克汉议员，你难道以为我是供虫消遣的舞蹈演员？”
范西塔特挺直了脊背，“我可是将来要继承子爵头衔的尊贵雄子，我弹琴只会是为了展示才华、取悦自己，我怎么可能会自甘下贱到为一只雌虫演奏？”
“你这是对我的羞辱，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范西塔特起身就走，弄得不知道自己哪点得罪雄子的威克汉议员一脸茫然。
“我……我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哎，兄弟你这……”军礼服雌虫很无奈。
“贵族雄子们向来高傲，哪里肯承认自己会为雌虫表演节目？”军礼服雌虫悄悄打量了远处的范西塔特一眼，压低了声音，“即使这群小妖精真的在用唱歌跳舞勾引我们，他们也绝不会承认，你这么说，是对他们的羞辱。”
“你第一次来首都星，想必很多事情都不懂，没事，慢慢来，范西塔特和你没有缘分，还有其他优秀的雄子呢。”
“你年纪轻轻就当上国会议员，前途无量啊，将来肯定不愁雄虫嫁，实在没必要过分执着于范西。”
“我们雌虫也应该有雌虫的骄傲，婚姻之事，根本没必要和那些下等虫那样对雄子低声下气。”
安抚完威克汉后，军礼服雌虫端着杯香槟就走到了范西塔特面前，他将雄虫拉到了天台上，在宴会厅的灯光照不到的瞬间，雌虫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范西塔特！你太任性了，一句话不和家里虫说就随便破坏我们给你安排的好姻缘。”
雌虫冷笑，“你难道真的以为，成为钻石雄子后像威克汉议员这样的青年才俊就不配给你做雌侍了吗？”
“我没有任性，哥哥。”范西塔特面无表情，“一朝得势，就得意忘形，手上拿到一丁点权力，就开始沉迷酒色，像这样的雌虫，我见多了，他们不可能在首都星呆太久。”
“很遗憾，你和雌父看中的威克汉议员就是其中之一。”范西塔特目露轻蔑，“他最终会死在雄子身上，我向你保证，哥哥。”
“你凭什么仅凭一次见面就这么判断？”
“因为。”范西塔特轻笑，“这只雌虫是一个老.色.鬼，在我弹钢琴的时候，他一直往我裆部看。”
“可能。”范西塔特歪了歪头，再不见刚才优雅淑雄的模样，“他在评估我的大小，以借此判断我在婚后能否给他带来幸福。”
“范西塔特！你的礼仪呢？”军礼服雌虫听到范西塔特如此粗鄙的言论不由大怒。
但范西塔特却毫不在意，“哥哥，我和你与雌父都不同，我看雌虫有自己的方式，而且我的判断也从不出错，在择选君侍这件事上，你们真的应该多听听我的意见，而不是一味地独断专行。”
“你可以暂时不信，但时间会证明我对威克汉的判断没有错误。”
“反正来日方长，我们拭目以待喽。”范西塔特嬉笑着对自己愤怒的哥哥眨眨眼。
……
晚上八点，英曼和歌莉亚登上了帝国大厦最顶层。
端起一杯咖啡，英曼斜靠在半截窗旁。
低头俯瞰底下的繁华街道，英曼内心深处涌上了一股渴望。
他突然开始好奇，像阿彻这样的雌虫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看到的风景，是不是和英曼现在从首都星最高处看到的景色一样令虫难忘？
不行，我在想什么啊！英曼拍拍额头，突然醒悟过来，不可以去碰那些东西，这是他们的底线。
我现在调查这些信息、在雄子中建立自己的关系网，那都是为了哥哥。
等哥哥的事情结束，我自然就应该乖乖回到正常雄虫的生活中去。
我只是一只没有等级、没有家世背景、没有血缘亲虫的低等雄虫，这辈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日子过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除非为了哥哥，否则我暂时不想看到雌虫温柔面具下的狰狞面孔，只是为了权势的话，并不值得。
英曼在来到首都星前还总幻想着与高等雌虫比肩而立，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直到现在，在他潜意识中，也还留存着这份渴望。
但越了解这个世界，越与这些高等雌虫接触，英曼越能看清自己的渺小与脆弱，也越恐惧雌虫。
他们太可怕了，我得优先保全自己。
对，保全自己。
英曼抬起头，紫眸熠熠生辉。
活下去！我得好好地活下去，按照自己想法地活下去。
这可比追求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要重要千百倍啊！
“阳台上的玫瑰花，令清晨的空气充满幽香。”
“落叶的冬天已逝，盼望着的春天已经到来。”
“为何它气息芬芳，为何它的双颊变得绯红。”
“只为太阳升起，只因为鸟儿开始了歌唱。”
这段摘自英国作家萨克雷的《名利场》，书中说这是法国芭蕾舞剧《夜莺》的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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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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