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一时间大殿之上静得出奇。

堂上除却合宫嫔妃,还有两位公主,一是大公主周归心,周归心嫉恨李怜愁特地来看乐子。

另一个便是小公主周依枝。周依枝年龄尚未及笄,生母位份又不高,按说今日不必来。不过她幼时很受周无渡照拂,所以心底自然也把李怜愁当做亲人。

李怜愁受此折辱,周依枝不顾母亲阻拦执意要来,意在需要时可帮衬兄嫂一二。

再就是皇帝周澹。

皇帝坐在主位上,表情不显,但隐隐透出一些不耐烦。

周无渡此话一出,薛茹月第一个不信,她一心想着打压这夫妇二人,因而冷笑一声。

“无渡可别为一个女人昏了头。这世上才貌双全的女子多得是,也不止他李家的女儿才是好的。若真是这李家的女儿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也没必要为了面子硬把这事认了。你这么做,于维护皇室面子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皇帝坐在上头,这会也皱了皱眉,

“擅离职守可是重罪,渡儿,你要想好。”

皇帝周澹最重视公务,也不认同周无渡这番为见妻子擅离职守的做法。

然而周无渡坚持这么说。

“回父皇、母后,实则是王妃身体不适,儿臣实在担心,故而擅离职守。请父皇责罚。”

周无渡这么说倒也不算说谎。李怜愁中了迷药,的确身体不适。

李怜愁静观其变,仔细思索其中关键。周无渡今日出现在停云亭,仿佛早知道自己会醉酒。此事前世也发生了,只是周无渡当时并未现身,所以李怜愁只被皇后责罚宴席上失仪,被罚去了储秀宫学规矩。

薛茹月借这事折磨她半个月不止。

这一回似乎也没多大变化,不过把薛茹月的折磨提前了而已。

皇后闻周无渡此说法,又是冷哼一声。

衣着华贵的妇人腾一下站起来,指着堂下道,“皇长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宫宴请合宫,是故意为难皇家长媳的了?累的人身体不适,要跑出去找自己郎君诉苦不成。”

薛玉星在一旁观战良久,这会儿也站起来,拦下薛茹月,搅混水道,“姐姐这么激动做什么?人家无渡也没说媳妇儿是因为您累着的。万一是媳妇儿本来身子就不大爽利呢?小夫妻新婚,媳妇儿身娇体软也是有的。哦,我忘了,姐姐久不侍寝大抵忘了这码子事了。”

薛玉星时而掩唇一笑,时而又故作为难,左右看看皇后与李怜愁,最后走去了皇帝身后。

薛玉星十根葱指交叠,搭在皇帝肩头,柔柔弱弱一嗔。

“哎,我们薛家和李家历来不对付,姐姐要拿婆婆的款儿也得看看皇长子的面子不是?别真把怜愁累坏了,让无渡心疼呢。皇上,可别偏心。”

薛玉星阴阳怪气一笑,直接把薛茹月搞得面上一阵青白。论得宠她的确不如薛玉星,她是皇后,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几乎不往她宫里来,但薛玉星那儿皇上却是日日都去。

也不知今天怎么了,从前薛玉星可是完全不敢忤逆薛茹月,今日竟如此大放厥词。

薛茹月七窍生烟,幸而她身边的老嬷嬷按住了她。

“皇后娘娘,靖王妃的事咱们尚未定论。”

李怜愁见势,心下已经有了答案。眼下她人在坤宁宫,纵使身边有周无渡,可实际上却是四面楚歌。薛玉星也好,皇帝也必不可能听从她片面之词。如若她直白点出自己遭人投毒,说不定还要被皇后反咬一口——

投毒要有物证。皇后的坤宁宫戒备森严,除却这不说,今日晚宴菜品与酒水都是李怜愁自己参与准备的,如果有人借机下毒,难保不是她自导自演,要陷害旁人了。

这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买卖,李怜愁断不会做。

那眼下这等困境,如要破局,唯有一招。

李怜愁闭了闭眼,双手叠放在小腹前。

“回父皇。靖王漏夜前来,确实是不放心儿媳。儿媳……已有半月身孕,然而胎像不稳,所以靖王殿下时刻惦念罢了。”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变。

先是皇帝,皇帝原本一直皱着眉毛,大抵是没什么耐心应付后宫这些家长里短的烂事,听得李怜愁这么说才眉间稍霁,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李怜愁几眼。

再之后是薛茹月,薛茹月如临大敌,瘫坐在红木圈椅中,紧紧抓着一旁的扶手,十根涂了蔻丹的指甲恨不得抓进木头中。

她面目狰狞,心里头百转千回。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李怜愁竟然会怀孕!

她的儿子周霆灿尚未娶妻,怎么偏偏周无渡的妻子有了身孕!当年皇长子的名头就被周无渡这个血统不纯的庶子占了去,怎么今日皇长孙也要另属他人?!

薛茹月睚眦俱裂。

薛玉星也跟着皱了皱眉。

前几日周无渡私下联络她,请她帮忙扳倒薛茹月,当时她未置可否,只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毕竟薛玉星也是有自己儿子的,放着自己儿子不管给他人作嫁衣裳,这谁能甘心?

因此看着有了身孕的李怜愁,薛玉星心里也有几分摇摆。

不过她比薛茹月清醒,也更狡黠。

薛玉星笑了笑,道,“那可真是好事一桩。皇上要做祖父了,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孙辈呢,说来渡哥儿才成亲半月,这媳妇身上就有了?到底是年轻人,令人羡慕呀。”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两口子是不是真的怀了恐怕有待商榷。

皇帝也咂摸出味儿来,一双眼眯起一条缝,顺势道,

“无渡,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媳妇有孕在身,怎么不早点和朕说?枉这几日朕日日找你进宫,你这小子嘴严得很,竟是半个字也不肯泄漏。”

周无渡垂首道,

“怜愁身孕不足半月,胎像不稳。儿臣也是关心则乱,因而还不敢告知父皇,请父皇恕罪。”

“恕什么罪。这毕竟是好事,行了,海赋,你快去把今儿个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给朕叫来,好好给儿媳把一把脉。务必要照看好朕的皇长孙。”

海赋是周澹身边的太监首领,周澹尚且是皇子时就由他照顾起居。皇帝叫贴身太监亲自去传太医,可见对李怜愁腹中之子的在意。

不忘敲打薛茹月。

“皇后啊,你也是要做祖母的人了,儿媳这一胎,你也得好好照顾。”

有了皇上的话,薛茹月不敢不从。

有孕自然是真的。李怜愁本身略通医术,虽然比不太医院的太医,但照看自己的身体也是信手拈来。更何况,自李怜愁重生这半个月来她便发现,除非她横加干预,否则该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前世周嘉便是大婚当夜怀上的,这一世重生时大婚之夜已经过了,因而此番怀上周嘉,也是她预料之内。

只是,她本不想过早暴露这件事,或者干脆一瞒到底,好保护她的孩子一世无虞。

李怜愁垂下眼。如今这番也好,至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对她下手。

太医院今夜当值的太医有三位,除却方才为李怜愁照看的江无沛,还有一位姓靳的太医,以及太医院院首,谭嗣朗。

太医院之中自然也有党派纷争。李怜愁依稀记得,靳明早已是皇后薛茹月的人,至于谭嗣朗,倒是态度不明。

谭嗣朗年逾花甲,善针灸。整个谭家都颇负盛名。而靳明,传言是个宫斗好手,很会见风使舵。

皇帝遣这三人给李怜愁看诊,自然是要三人一一把过脉后,分别给出结论。靳明一心报效薛茹月,率先把过脉象。

把脉时,靳明垂眼,时而挑眉,时而沉吟,表情多变,仿佛李怜愁有什么疑难杂症。

半晌之后,开口道,“确有滑脉之相,不过臣以为,此脉象无力更浮更近浮脉。妇人因每月葵水,多有气血不足之症,王妃应该只是血虚。”

江无沛本就清楚李怜愁的脉象,因而只做了做样子。他也清楚靳明这是在扰人清听。

“王妃有孕不足半月,寻常孕相自然不清楚。况且王妃年轻体壮,又无重疾缠身,血虚一说恐怕站不住脚。”

不想靳明一笑,“江太医,你也说了孕早期脉象并不明显,我都没把出来有孕,你又为何这般笃定?”

好在江无沛还算稳重,闻言亦不急于反驳,只看着谭嗣朗,朝人拱手。

“老师,请您把过脉象后再定。”

靳明比江无沛年长七八岁,二人各执一词确实谁也说服不了谁。唯有人已鹤发苍颜的谭嗣朗,他行医有近五十载,所言必能叫堂上人信服。

谭嗣朗历来以行事稳重著称。把脉时他不像靳明那番,只一味沉着气,且左右手各把过一轮,方跪在堂中,向皇室各位禀告。

“靳明所言不假。王妃确有血虚之相。”

李怜愁先是一阵狐疑。

但见薛茹月又长舒一口气,脸上表情也愈见挑衅。似早知如此,已恨不得向皇帝告发靖王妃夫妇欺君罔上。

却不想,谭嗣朗随后又道。

“不过,以脉象来看,虽不明显,也确有早孕的可能。至于这血虚之症,敢问靖王妃最近可受过什么严重的外伤吗。”

薛茹月闻言,直接瘫坐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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