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想到这一层,李怜愁只觉得胸中苦涩,甚至涌起一股腥甜。她忍不住想,当时周无渡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若他也有机会重活一世,可会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这长子!?

李怜愁闭了闭眼,坐在马车一边,忽然觉得疲惫。

他们回府时江太医果然已在王府候着,李怜愁坐在马车上,探出头来颔首道,

“难为太医更深露重还要来往王府。”

江太医站在门口,微微躬身摆手,

“王爷对我恩重如山,犹如再造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用这一身医术。”江太医看见李怜愁,因为是黑夜大抵是看不清楚,于是走近了些再看,顿时神情一变,

“王妃现在感觉如何?腿部是否不适?那伤药药劲恐怕要过了。”

李怜愁方才心思重,一直思索前世周嘉的事,因而没顾得上,这下听闻江太医说才隐隐觉察出来。她坐了一会,两条腿几乎没什么动作,现下要起来下车,这才发觉自伤口处传来一阵一阵细密的钝痛。

她摆手,虽明显感觉到痛感愈演愈烈却也想硬撑过去,原因无他,总归不愿意在人前示弱。

周无渡却也皱了眉。二话不说将人背了起来。

他道,

“我最清楚这种药药性如何,你每走一步只怕如在刀山火海中痛不欲生。我背你你会好些。”

诚如周无渡所言,在人背上无用自己行走,双腿不必负荷受压,痛楚相对减少一些。

只是,收效甚微。很快这种疼痛愈演愈烈,旋即已疼的人头顶冒汗。

府上几人见状也吓坏了,李怜愁惨白着一张小脸,有几个年轻的小丫头都快吓傻了。一行人赶紧簇拥着人进到里屋。周无渡把人放在软榻上,等江无沛诊治。

江无沛也急,他虽然熟悉这药的药性,但说实话也从没在孕妇身上用过,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现下太医院常用的止痛药大多都有活血化瘀之功能,这些药对孕妇来讲可是碰也碰不得的。

江无沛把自己药箱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一边翻药方,一边重新开方。再看塌上人,从王府门口进到屋里才多大一会工夫,人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了。

周无渡坐在床尾,握着李怜愁的手,也是心焦如焚却无计可施。须臾片刻,他喃喃道,

“是我不好,此事行事莽撞连累了她。若我能代她受罪就好了。”

江无沛闻言也是一惊。他与周无渡认识多年了,从前只当这人一心只为那皇位,从不会将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心上,怎么今日转了性,连代人受罪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他不敢多想,不过也意识到看来这位王妃实在是周无渡心尖上的人。既然如此,他必得全力救治。

思虑间江无沛已经写好了几张药方,一张煎成汤剂,一张捣成敷料,一张制成药丸。

“王爷请勿担心,微臣翻遍药方,幸好今日所用药中都没有于孕妇有害的,再者王妃年轻体壮,小世子怀的很安稳。这几张药方微臣也改良过了,三管齐下,必报不会让王妃痛苦太久。”说完赶紧让凝春知夏下去,又叮嘱了熬药火候等注意事项。

凝春知夏去了外院煎药,里屋一时空了,只留下床榻上的李怜愁,和周无渡与江无沛。

江无沛心里头还是疑虑,欲言又止,开口似问非问。

周无渡倒是坦然。

“我欠她一条命而已。”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江无沛根本没听懂。

也许只有床榻上的李怜愁能懂。

凝春他们动作很快,遣了一屋子人全去熬药制药,敷料和丸药制的都快,没多大一会就盛了上来。

凝春端着敷料,正要给李怜愁上药。

掀开李怜愁衣裙下摆,露出来的是两条缠满了纱布的腿。隔着这么厚的一层纱布,尚且有丝丝缕缕殷红的血迹透了出来,越掀开纱布往下,那场面越是触目惊心。

床上人已经疼的发昏,小声呜咽,似在极力忍耐。

凝春吓得直掉眼泪。

周无渡忽然抬手,

“我来吧,你去帮知夏看着火候。”

凝春擦擦眼泪,应了一声退出去。

周无渡看着李怜愁血肉模糊的双腿,小心地将敷料涂上去,动作轻缓,他也怕碰疼了人。

好在敷料中加了镇痛的成分,敷上去立竿见影,李怜愁眉头顿时舒展开了,就是人还没醒,闭着眼,睫毛翕忽闪动。

周无渡也松了口气,换了姿势坐在床头,将人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随后拿过丹药喂人吃下。

那丹药只需入口藏在舌下,慢慢化开效果最好。

江无沛说这丹药人吃了就会醒。闻之气味微苦,也不知道是药性把人唤醒的,还是把人苦醒的。

含了药不到一刻,李怜愁果然醒了。入眼就是周无渡坐在她床头。

周无渡紧张的很。

“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那么痛吗?”

李怜愁昏了一会,那会子只感觉周遭乱哄哄的,好多人说话,乱七八糟她却听不真切。像将睡未睡时做的梦,醒来了,那梦也跟着消散大半。

隐隐约约听见眼前人说了什么,很窝心的几句话,像和前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偏偏醒了之后就是想不起来。

她闻言茫然,双腿缓慢地动了动,如实以告,

“还有些细微的疼。但已不像刚回来时疼的那么厉害了。”

江无沛闻言也笑了,

“那就好那就好。等下汤药好了王妃再喝下,不仅外伤好得快,管保这痛感再减半,可以说和没伤差不多!”

李怜愁望着殿下的人,心里头多了几分敬佩。这位江太医确实医术上乘,说不定来日可以学习一二。

她看了眼周无渡,当下就问,“其实我对学医也有几分好奇,若太医闲暇,有空可否指点一二?”

这要求有点超脱江无沛本身的权利之外了。哪儿能王妃越过王爷去和太医接触学医的?内院女子学学女红,学学管家管账就是了,好端端学什么医?

江无沛闻言先看了眼周无渡,心里也拿不住周无渡能不能同意,不想周无渡默默颔首,居然默许。

江无沛细细想想,道,

“医学本有两个分支,一是治病,二是养生。王妃有这心也是好的,平日里有了病再治总不如日常强身健体来的好些。王妃想学,我趁每月来府上请脉时,可帮衬一二。”

李怜愁闻言心里也明白江无沛这么说已是最大的宽限,她已嫁了人,跟宫中医女就是身份有别,能再学学就不错了。由是点头颔首,道了声谢。

言罢正好凝春端着汤药重新进来,李怜愁喝了药等江无沛重新把了脉。

江无沛叮嘱,这几日都不要下床了,免得给双腿增压,不利于恢复,至少要等外伤痊愈大半才能行走。

李怜愁颔首,也知道一方面是皇后残忍,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坚持用那药的副作用。

江无沛是个没心没肺的,见这会儿气氛凝结,索性借着李怜愁的身孕打趣,问,不知王爷可给孩子取名了没有。

周无渡面上少有的浮现出几分欣喜。只见人灰绿色的眼眸眯起来,似有无限期待。

“周礼曰,以嘉礼亲万民。嘉者,善也,我想,就取一个单字嘉,妻以为如何?”

这话问向李怜愁,让李怜愁瞳孔一震。

嘉这名字,分明是前世她取的!

思及前世种种,周无渡对她态度的变化,以及某些细微之处的习惯,李怜愁忍不住怀疑。

难道,周无渡也重生了?

李怜愁望着周无渡,心头百转千回,为着自己这个猜测,她按捺不住地心里怦怦直跳。

若周无渡也有前世的记忆,她便有太多太多想问的事情。她想问他们的孩子,想问她濒死之际周无渡最后为何还是不肯来,想问……为何偏偏重来一世就后悔。

为何……不早点后悔?

李怜愁眼中痴了,怨了,望着周无渡时,眼尾都红了。

不知何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李怜愁坐起来,倚着锦被和一个金丝软枕。

周无渡大约也意识到,李怜愁大抵是知道了他也重生归来的事。

九尺高的男儿站起来,双膝跪在拔步床边的木阶上。

男儿身量很高,跪着依然能与李怜愁视线持平。

周无渡捧起李怜愁的两颊。

“怜愁,前世我欠你的,今生必定百倍偿还。”

粗粝掌心抚在微凉的面上,李怜愁心跳如鼓。

两世以来的恨,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她拂下周无渡的手。

“为何不是前世就还了呢?嘉儿,念奴因你而死,你为何不还?”

周无渡重重一叹。

“若我说嘉儿与念奴不是因我而死,你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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