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节目名字很直接,就叫《stage 100 》,宣传也一直围绕着做出至少一百个高质量舞台展开。
导演姓方,是业内一个小有名气的综艺导演,做过三档大热选秀节目。
然而三年前她却突然不知原因地消失了,三年后又带着这档《stage 100 》回来,制作风格大变,舞台水准也有了质的飞跃,重新带着低迷的选秀行业回到巅峰,所以不少人传言她是用了三年潜修。
迟意稍作回想,他从前见过这位导演不少面,但没有太多深入接触,只记得是位严谨又不苟言笑的女性。
该节目从录制到决赛耗时四个月,以“残酷刺激”闻名——初舞台开始就全部全开麦,直接将近两百人淘汰得剩一百人,如果没有强劲的实力,或者个人亮点,甚至连被问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迟意回想起来,虽然那段时间几乎没有一天能睡够六个小时的,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练歌练舞,却是难得的纯粹又不可多得。
初舞台试炼将经过考核的选手们分成淘汰、待定区、晋级区与成团区四个等级。
进入待定区即意味着不会立刻淘汰,但表现不够亮眼,只有在比赛的末尾,晋级区人数不足一百人时,才有可能补上空位。
进入晋级区不言而喻,即稳妥地有了继续比赛的资格。
进入成团区则更意味着在之后的比赛中能够拥有各方面的优先选择权、更多的镜头、收获更多的目光。
在迟意整理着脑中纷杂的思绪时,第一组选手上场了。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常规”的组合。
台上的五位选手穿着精心挑选的黑红色系男团演出服装,翻跳着人们耳熟能详的男团唱跳曲目,脸上带着统一化的表情管理。
一分半下来没有出什么大错,但有时候“常规”也是问题。
迟意一打眼看过去,几个人其实长得都不赖,是普遍意义上的“帅哥”。
但这个市场已经十分饱和了,观众对脸谱化的新生代也并不感兴趣。
长得好看、唱跳勉强过关说不定会为你吸引一波粉丝,但仍然逃脱不了泯然众人,因此这二者早已变成了行业的准入门槛,需在这二者之上仍需有个人的优势点,才能脱颖而出。
上一次他坐在这里时,因为马上面临初舞台考核,他住的酒店左右两边都是通宵唱歌练习的噪音,他统共没睡到四个小时,中间还被吵醒三次,第二天只能打了大半场的瞌睡,压根儿不记得谁上了场、谁跳了什么唱了什么、谁获得了什么评价、谁又得到了导师青睐。
他对初舞台的全部记忆几乎都来自于成团后的闲暇时光里,他为了从人的间隙中寻找每一期的安语鹤看的四、五遍。
迟意在几位导师商量评选结果的空当儿努力回想了下,并不记得第一组的几位选手有被剪到正片里。
果不其然,导师们只是轻声交谈了不到一分钟,便达成了共识,一个选手都没让做自我介绍便将他们请下去了。
而这一举动意料之中的引起选手们的一阵窃窃私语。
他听到窦彦之也低声和他的队友们道:“我天,我感觉这组也没犯什么错吧,连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都不配吗?”
重来一次,迟意不禁有种过来人看小孩的感觉。
不过作为他们团的忙内,比他小了六岁,此时还没成年的窦彦之确实还是小孩。
于是没忍住朝他道:“放心吧,你不仅有机会做自我介绍,还能加试。”
出于初舞台放了近两百个人的缘故,每个导师只有六次加试机会和两次battle机会,晋级席位仅有100个,加试资格于是更显得弥足珍贵。
窦彦之一愣,声音压得更低了:“朋友,你后台挺硬啊?”
迟意一噎,怕这小孩口无遮拦哪句话被录进去,忙找补道:“不是不是,我看你太紧张了安慰你呢。”
窦彦之将信将疑地将视线挪回舞台,第二组此时也正好上场了。
迟意也不敢再说多余的话,向椅背一靠打起瞌睡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接受能力一向很强。
舞台上平平无奇的舞台又过了三个,到目前为止上场了四个组合,23个人,只有两个人靠舞蹈实力、一个人靠声乐实力拿到了晋级资格,一个人拿到了待定资格,其余十九个人都像割韭菜一样连名字都没有被问就淘汰了,其中还有一个是大公司派出来的组合。
台下还没有表演的选手情绪肉眼可见的焦灼了起来。
“我想和各位解释一下。”导师席站起来了一位中年女性。
迟意抬了抬眼,看到站起来的是一位常驻声乐导师,蓬颖,虽然才四十岁,但已经出道了二十三年,在乐坛颇具声望,是方导志趣相投的老友。
他记得上一次好像也有这出,不过都没有剪到正片里。
其实从那时起他就应该明白这位导演想要做好舞台的决心。
但他那时他刚从大学走出来没多久,还是个混不吝的乐队主唱,对唱跳和舞台的敬畏心也不够,只把参加这节目当敷衍,觉得自己第一轮就会淘汰,于是只是自顾自打着瞌睡。
“我们淘汰刚刚的选手们不是因为他们跳得不好、唱得不好。而是跳得不够好、唱得也不够好。”
“大家既然已经是经过了层层筛选才能来到这里的,那么我希望我们选出来的舞台不仅仅是无功无过。我们初舞台的一百个晋级名额是上限,而不是最低要求,希望大家能分清这二者的区别。”
打过一棒子,蓬颖又缓和了语气,准备给个甜枣:“方导邀请我们来这个节目当导师的时候说,希望我们能和她一起创造出一个top级别的男团,我们也希望这个‘top’不是被嘲笑的时候才会被大家提到。”
迟意在这片鸦雀无声中想,不知道他们七人有没有达到方导的标准。
他们的团队叫Moment Nebula,是出道后他们七人一起决定的。
瞬间是时间意义上的每一刹那,星云则是永恒的瑰丽,它的物理存在可能消失、或会转化成其他形态,但为宇宙带来过震颤的美不会。
前者讲珍惜每一个当下和瞬间,后者讲存在即永恒。
两个矛盾的概念相碰撞,即有永远陪伴的承诺,又有莫问前路,且及时行乐的快意。
选手席因为蓬颖的这一席话安静了下来,再没人对淘汰的标准提出异议。
不知是不是为了响应蓬颖临时调了顺序,上来了一群五颜六色的、一看便和刚刚上场选手们风格不同的人。
待迟意看清舞台中心的人后来了些精神,是橙澄,他未来的队友之一。
这个组合是几个个人练习生临时拼起来的拼盘组合,身上都是马卡龙色系的元气穿搭。
有人穿着浅蓝色系的背带裤,有人穿着浅绿色系的短袖短裤,还有人穿着浅粉色系的卫衣。
橙澄则身着橙色系的衬衫配一条白色九分裤。
几个人的穿搭看似毫无关系,但站在一起又意外的和谐养眼。
和服装相配合,四人演绎的是一首十分元气的歌曲。
刚刚只是默默记录的导师们像是突然来了精神,面带惊喜地交谈起来。
比起被定式训练变得脸谱化的所谓大厂练习生,橙澄身上有种不一样的生命力格外吸引人。
一曲终了,迟意听到后排有选手道:“这下总该有加试出现了吧,我喜欢那个C位。”
另一人小声道:“没有加试也是好事啊,前面没有加试说明我们后面的机会更多了。”
迟意微微侧目,看到说话的两人果然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野心都干干净净写在脸上。
不出意外地,橙澄第一个被问了名字。
“你是姓程吗,还是名字里有个“橙”字,所以才取了这个艺名?”发问的是一位年轻的常驻声乐导师。
实际上节目组给导师们提供的选手履历非常详细,有的甚至包括这人小学在哪里上、初中参加过什么唱歌比赛,不可能不写清本名。
导师提出此类问题通常一是为了节目效果,二是欣赏选手,递话给选手以便他有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也更方便观众了解。
橙澄反应极快,闻言立马接上了话:“名字里没有‘橙’字,主要是爱吃橙子。”
青年导师笑笑,没有犹豫道:“我也爱吃橙子,那我就把我的第一次加试机会给你了,希望我的同担不要让我失望。”
旁边的窦彦之一边没心没肺“鹅鹅鹅”地乐,一边道:“那我也是橙子同担。”
从前节目中的“加试”目的都是为了让选手展示自己的强项,因此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跳舞弱的人一般只唱歌,唱歌弱的人跳舞,两个都拿不出手的就去唱rap。
但《stage100 》一改惯例,这一分钟的加试必须展示唱跳能力,不许取一点巧、避一点短板。
好在橙澄训练时间久,舞台经验丰富,一改刚刚的元气风格,游刃有余地唱跳了一首偏摇滚的英文歌,附加一小段dance break。
迟意在下面看着这位队友熟练地和斯坦尼康互动,脑子里却想着橙澄这个人身上最传奇的还是他的审美。
他们组合刚刚出道的那段时间里,不管是队友还是合作的装造团队等等都缺乏磨合,但通告又多得不得了,经常手忙脚乱。
因此有时候团体活动或者团综拍摄时,橙澄便主动承担了一部分装造的职责。
没想到却收获了各路粉丝的不少好评,甚至因此吸到了一波粉。
后来几个人就开始死皮赖脸让橙澄给他们搭衣服。
现在想来,这个初舞台的服装也颇具橙澄个人特色,估计也是他自己搭的。
一曲毕,底下响起不少由衷的掌声。
刚刚给橙澄机会的导师认可地点点头,另外一位导师又问了组合中其他三个人的名字。
最终,这个组合拿下一个成团位、两个晋级位、一个待定位的好成绩,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被全员pass的组合,橙澄也是第一个进入成团区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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