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多都是称其长得像沐耘，长了一副好样貌。
沐青樾觉得，此人应是见过沐耘，从而猜到他是沐青樾。
皇子注视着沐青樾，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你与沐将军大有不同，你比沐将军好看。”
“你说话真有意思，能说会道，适合去说书，”沐青樾笑道，“瑶都不言馆，有两个说书老头，没了一个，你正好去补上，定能惊艳四座。”
皇子笑了笑，“你喜欢看戏么？”
“喜欢的不得了。”
“待会御书房会上演一出戏，”皇子故弄玄虚，“想看么？”
“御书房有戏可看？”沐青樾知道这戏肯定不是正常的戏，玩笑道，“我脾气不好，你可不要耍我。”
“我不会耍你，”皇子朝前走去，“想看就随我来。”
沐青樾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上，随口问道，“你是陛下的第几个儿子，叫什么名字。”
“第四个，季凉。”
沐青樾在脑中搜寻了一遍，确定以前没见过。
说话这般温柔的人，他若见过，一定会有印象。
“这个送给你。”季凉拿出一块蝴蝶形状蝴蝶大小的黑色石头递给沐青樾。
“这什么，为何送我。”沐青樾接过蝴蝶石，摸了摸上头的纹理，波浪线层层复叠，非常有规律。
“见面礼。”
“你还真是懂交际，不过拉拢我没用，我不涉政，我哥也不会听我的，”沐青樾仔细观察手中的蝴蝶石，质地轻盈，颜色纯正，但纹理粗劣，“你要送也送个值钱点的，这块破石头你路边捡的吧。”
季凉淡笑说道：“它还是挺有价值的。”
“那我能用它将整个天下买下来么。”沐青樾玩笑道。
季凉认真道：“它可以买下我的命。”
“……”沐青樾权当他是在开玩笑，随手将蝴蝶石放入腰间绣袋。
“方才那人，叫来银，是御膳房的太监，经常受人欺负，”季凉突然道，“前几日我无意间救下他，今日在御花园恰巧遇见，我说可以安排让他来我身边，意思是，让他来我宫里当值，而不是让他近身伺候我。”
沐青樾瞄他，“你是在向我解释？”
“嗯。”
“……”没必要吧，感觉怪怪的……
御书房周围十分安静，高墙围着绿荫花坛，墙檐泄漏的微阳打在花叶上，斑驳点点。
沐青樾盯着大门紧闭但没落锁的御书房，“连个守卫都没有，岂不是谁都能进去，陛下就没丢过东西？”
“父皇有令，除了他的传召，任何人都不可靠近这里，”季凉耐心解释，“以前有宫人守卫，但自从沐耘将军入朝为官之后，父皇就下了这道命令。”
“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沐青樾听出季凉话里有话。
说来也奇怪，他的哥哥，文武双全，八年前入朝为官，一直做的是文官，一年前却主动请缨，带兵出征。
“很多事情，谁说的清。就像你，你心里肯定知道，御书房的戏可不是那么好看的，但是，你还是跟我过来了。”季凉神秘地笑。
“我从来不错过好戏，要是这戏不好看，我就……揍你。”
季凉一笑而过，丝毫没有因沐青樾的言语不敬而生气。
“我说要揍你，你不生气？”沐青樾为季凉的好脾气感到诧异，“你是皇子么？我刚才还以为我是皇子。”
季凉笑了笑，推开紧闭的门，劲直朝内室走去，绕过布帘门往右，里头有好几排书架，“你若喜欢当皇子，在我这，你就可以是皇子。”
“……”沐青樾紧跟入内，用脚踢上门，“你不是说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这。”
“正因为这里平时没有人，父皇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所以不会有人发现我，”季凉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后头，抽出最底下的一本书，“你之前说的很对，我喜欢看书，这里的书很全。”
季凉将书捧在手上，翻到其中一页，“这本书讲的是神鬼之事，虽是虚构，但略有深意，表面慈善的神，却拥有一颗恶魔的心。所有人都认为，他守护着世间万物，其实，他视万物为草芥。他佯装慈善，只是为了迷惑世人，为他所用。他不是想要守护万物，而是想要掌控万物。”
沐青樾几步跨到季凉身边，一把夺走他手里的书，失笑，“你就是个天生说书的料，喜欢看书是吧，戏呢？真耍我？”
“别着急，”季凉轻松地抽走沐青樾紧握的书，翻回原本那页，落目书中，“天色尚早，还未到时候。”
“……”沐青樾闲的无聊，视线一顿乱瞄，最后落在季凉的侧脸上，这脸真嫩啊，戳一下应该手感很好吧。
“你看我做什么，”季凉仍是注视着书页，弯起嘴角，“看上我了么。”
沐青樾抽了抽嘴角，自动把季凉的话当成了猝不及防的玩笑与调侃。
他自己本就是个喜欢玩笑和调侃的人，便也玩笑接道：“大把的姑娘等着我看上，轮不到你。”
季凉抬眼淡瞄沐青樾，笑意阑珊，“你说等着，那也就是说，你至今都未看上过谁。”
沐青樾被说中了，笑，“那又如何。”
季凉浅浅一笑，继续看书，“如果你实在看不上那大把的姑娘们，便考虑考虑我。”
沐青樾权当戏言，敞开了调侃，“可以考虑，或许某一天，我得了脑疾，就看上你了。”
“我会永远等你，”季凉笑道，“你得了脑疾，我可以给你治好。”
沐青樾失笑，“你若有这本事，还是先给你自己治治吧。”
季凉合上书本，一双浸润在暖风中的眼眸，带着柔光，直直看向沐青樾，“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
沐青樾面色微僵，“……”
他琢磨着季凉眼神里透露出的那种似乎很真诚的情感，除了真诚之外，还真找不出半点调侃的意味。
沐青樾假假地哼笑一声，手指戳上季凉的脸颊，缓缓用力，慢慢地将他的脸戳向另一侧，也戳开了他定格在他脸上的目光。
“某些你觉得好玩的恶趣味，别用在我身上，我可不想陪你玩。”沐青樾不禁唏嘘。
他听过很多人说喜欢他，男女皆有，而这当中，偏偏是男子居多，他一度非常头疼。
“我没想玩。”季凉看了沐青樾一眼，继续看书了。
沐青樾调转话头：“好戏到底什么时候开场。”
“再晚点，要是觉得闷，不如静下心来，看会书。”季凉翻过一页书。
“看书岂不是更闷。”沐青樾的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到季凉脸上。
“那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我们两个男的，在这里能做什么，”沐青樾悄悄靠近季凉，缓缓地抬起手，趁季凉没注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那本书，迅速远离，笑道，“这书有这么好看，让我看看里头藏了什么好东西。”
季凉不惊不恼，笑道：“你若想看，拿去看便是，问题是，你看得懂么。”
沐青樾不屑地翻开书本，“你看得懂，我又怎会看不……”
刹那闭嘴，傻眼。
这本书上的字歪歪扭扭，几乎都是由圈圈构成，与他所认知的字完全不一样。
“什么鬼东西。”沐青樾翻了几页，皆是如此。
“一种古老的文字。”
“这你都看得下去。”沐青樾将书还给季凉，随意又抽了一本。
这本书壳面极其奢靡，没有名字。
沐青樾正中翻开，随便一瞟，目瞪口呆。
“陛下真妙，藏了这么好的书，”沐青樾又翻了几页，“可惜身边的人，不是个姑娘。”
季凉的目光瞟过沐青樾手中的书本，再移到沐青樾的脸上，“如果是，你要如何？”
沐青樾不禁调侃又起，“这还用说，当然是要试一试。”
“试什么？”季凉明知故问。
“少装，你看这些姿势，”沐青樾落指于书页上的某一处，指给季凉看，“这个，腰都给掰折了吧，不痛么，还有这个，人的身体能有这么软？不真实……”
季凉直接拿走沐青樾手上的书，塞到书架上层，无波无澜地说道：“我看你脸不红，心不跳，看得如此津津有味，实在不该扫你的兴，但是，我不想让你看这些。”
沐青樾不理，抬手抽书。
季凉快沐青樾一步抽走书，放入别层。
沐青樾无奈，季凉是铁了心不给他看了，他若是硬抢，想来也是抢不过，“这东西画出来，难道不是给人看的么。”
“你看了之后，要是去找姑娘试一试，”季凉认真道，“我会很伤心。”
沐青樾单手撑着书架，看着季凉道：“你真的喜欢我？”
“嗯。”季凉微笑。
沐青樾哭笑不得，“我看你需要来一个姑娘，给你的脑袋疏通疏通，或者换个脑子。”
季凉淡然道：“不满你说，我刚满十四的时候，母妃就为我安排了一个随侍的宫女。”
沐青樾咧嘴笑，“看来你已经身经百战了。”
“我拒绝了，”季凉淡淡道，“我不能对不起你。”
“？”沐青樾没多在意季凉的话，没听明白的东西也潜意识的回避，故作惋惜，“那你可真是浪费，姑娘当前，不要白不要。”
季凉失落，“所以你是来者不拒么。”
……当然不是！
他说那话，只不过是对准了季凉的腔调，随便胡扯的，包括刚才的找姑娘试一试，也是胡扯。
沐青樾当即改口，“也不是这样说，如果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那就可以考虑。”
“你真是不懂感情，”季凉低眸览书，眼底透露出与他笑容不符的神色，半晌道，“不过这也证明了，你的心里，是真的还没有喜欢的人。”
“你很懂？”沐青樾不服。
“我懂我自己。”季凉微笑。
“……”沐青樾背靠书架，顺手抽了一本身侧的书。
他刚翻开书本，便听得御书房大门被打开又快速关上，紧接着便有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低语声，由远至近传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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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误闯不归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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