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感觉哪里不对劲。
池渊一听,这还了得?
“为了躲哥哥”“连夜出城”,这哪里是解释,这是亲妹盖章印证啊!
池渊一副“果真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
暮蝉又小小声挣扎道:“哎呀,哥哥只是刻薄嘴毒,脾气暴躁,他又不是杀人犯……”
池渊静静看着暮蝉护短,一言不发,主打一个你解释你的我不信我的。等她说完,池渊道:“反正,你不写,我也会像你姐夫一样,不敢出门,不敢回家。”
“……好吧,我写就是了。”
暮蝉大笔一挥:
暮岭启
我和池渊出去玩了 勿找
妹 暮蝉
池渊看得眼角一抽,心道:行,有总比没有强。
暮蝉将纸拍出一掷千金的豪气,那意思:这下总行了吧。
池渊轻笑一声,回道:“以后若是遇到危险,你断然不会抛下我逃走。”
暮蝉以为他又是“字如其人”看出来的,喜道:“这也能看出来?你放心,我这么讲义气的人,刀山火海我都绝对不会抛下你独自逃。”
池渊不轻不重“嗯”一声。
那可不,你会拉着我一起往刀山火海里冲。
池渊盯着暮蝉失神片刻,再三叮嘱自己,说什么都要拉着她早点回来。
不然暮岭回来,真找不见妹妹,一读留言。
哎?被隔壁那臭小子拐跑了!
你倒未必真的会“死翘翘”,我倒真的是大难临头。
城东古寺中有一棵千年银杏树,枝头挂满木牌,红绸随风飘扬,满载着世人的祈愿。
既是心有所求,便要提前沐浴焚香,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赶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寺中拜一拜,才显得更加虔诚。
因此,晌午过后,古寺中便鲜有人流。
再看眼前的姑娘,一手抓着十几个红绸木牌,也不赶早,也不参拜,纯粹许愿且理直气壮。
她招呼道:“池渊,快来许愿啊,可灵啦!”
池渊心道幼稚,但依然上前接过她递来的木牌,提笔蘸墨,思索着应该写什么。
暮蝉探头过来:“你不多拿几个吗?”
池渊摇摇头,看着旁边忙来忙去的人,无奈笑道:“你不觉得许一个愿望更容易实现吗?一次许十几个愿望,你不怕神佛嫌你贪心吗?”
暮蝉愣了一下,委屈道:“可是我只许一个愿望,万一神仙正好不想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怎么办?我许下好几个愿望,神佛在上随便挑一个就好了,总不能都不应我吧?”
一个月许愿二十来次,一次许愿二十来个。这世上若是真有满天神佛,估计也会无奈地摇摇头,聚在一起蛐蛐她:这小丫头太烦人啦,我耳朵都快炸掉了!快点,兄弟姐妹们一人帮她实现一个愿望,让这孩子先消停几天。
池渊抿嘴偷笑:“有理。”
“那你再拿几个?”
“不了。我没什么愿望。”
“好吧。”
暮蝉转头又去挂红绸木牌。
池渊望着金红树下,一抹夺目的桃粉色身影,越发移不开眼睛,他摇头笑笑,提笔一笔一划写下:
愿我心上之人所愿皆偿
趁着暮蝉专心挂心愿牌,池渊悄悄绕到银杏树对面,找个她看不见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系上木牌并且回到原地,在暮蝉好奇他怎么不写时云淡风轻道:
“写完了,已经挂上去了。”
暮蝉疑惑地挠挠头,反复几波将自己的挂好,回来时已经累得一身薄汗。
池渊特意带了水,递给她:“歇歇再去放风筝?”
暮蝉摇摇头,眉眼弯弯,眸色深而亮,眨也不眨注视着池渊,让他看得略微失神。
“我不累,现在就去!”
池渊不愿旁人跟着,所以自己驾车来,如今却十分后悔。京郊道路颠簸,马车已经是他控制范围内最缓慢的速度,可暮蝉仍然有些晕车,他没办法一直回头照顾她,只好嘱咐道:“实在不舒服我们就停下。”
暮蝉声音蔫蔫的:“没事。”
“车上有橘子和糖果,你吃两口看会不会好一点。难受随时跟我说。”
于是,暮蝉便跟他说了一路的“难受”,问她停下她又坚决不愿意,池渊心一直揪着,直到实在太过担心,自作主张停下,掀了车帘看她,发现她正蔫坏着笑。
“池渊,你很担心我呀!”
“……”池渊心头火起,沉声道,“你到底难不难受?”
拿自己开玩笑,这习惯养成了还得了?
他扬手要给她一巴掌教训一下,却终究下不去手,正一头怒火无处发泄时,暮蝉却笑嘻嘻地将脸贴在他手心。
“真的很难受。池渊,你手好凉。”
她贴过来,无意识拱了拱,池渊忽而想到他前两年养的小猫。
那时他刚晓人事,不敢反抗,心中便滔天怨愤,跪在地上时总是心中咒怨,回到屋子中便砸东西,挑摔不坏的砸,发泄完了又要收拾回去。
折腾半天,已是深夜。
小白猫阻止不了他,但每次他累得瘫坐在地,抱头痛哭时,它总会怯怯上前,爬到他身上舔他的脸。
池渊伸手过去,它便将毛茸茸的脑袋靠过来。
这样的瞬间,池渊总会瞬间冷静,而后平和,滔天的怒火,忽而就消散了。
他叹口气,将暮蝉推回车里:“外面冷,下次我让池方驾车,他开得稳,我也好照顾你。”
暮蝉确实难受,一小盒橘子甜滋滋的,吃了舒服些,吃完后便晕晕乎乎睡过去。
直到池渊进车厢叫她,她正蜷缩成一小团,眉头紧皱。
池渊贴贴她的额头:“要不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
“怎么了,我发烧了?”
“没有,但是你脸色很不好,要不……”
暮蝉立刻坐起来,打断道:“那就没事,我们去放风筝吧!”
“轻点起来。”池渊扶着她,又给她灌水,“先歇一歇,时间还有很多呢。”
他们下马车时,正好有一阵风,不等放飞,风筝线便总是缠在一处。
池渊耐心地坐在旁边解线,暮蝉则是很沮丧。
池渊提心吊胆,真是很怕她哭,可暮蝉倒也没哭,只是不说话,一脸的郁闷。
她就静静坐在旁边,看池渊解线,池渊不时说些什么哄她,暮蝉便没精打采地应着。
反复几次,暮蝉已经打算放弃,池渊接过来:“这个线轮有点问题,改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他指了指前方,示意暮蝉像自己方才那样,举着风筝跑一段,暮蝉跑远了,风筝借风而飞,越升越高。
池渊招呼暮蝉,将线轮递给她,暮蝉起初有些怕线又缠乱,不肯接。
“没事,你再试试,只是这个线轮有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就算一会又缠在一起,你不还有我么,我能修好,你怕什么?”池渊始终维持着递东西的姿势,耐心安慰。
暮蝉这才肯试。
高飞的瘦燕借风起舞,昂扬远行,她这才有点笑意。
池渊也才放下心来,他不看风筝,只温柔地望着暮蝉:
“欢欢,你看,风筝总会飞起来,桃子也会再有的,你的愿望都会一一实现,所以,欢欢,不要不高兴。”
暮蝉迎风点头,衣裙翻飞,发丝轻舞。
“池渊,你真好。你陪我去古寺,也陪我放风筝,你教我习字,给我做面,你陪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池渊只是静静听着,笑意直达眼底,他却固执的不显露出来。
“池渊,今日回去,我要给你看看我的宝藏,你是除了我家里人之外,唯一知道的人。”
池渊听得轻挑眉,心中熨帖:小姑娘这是很信任我呀!挺好,还算有良心,没白疼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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