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池渊七岁。
大桃树上有个名为暮蝉的小姑娘,说一不二地单方面宣布成为他的朋友。
一开始,池渊对此并怎么不在乎,他天生冷心冷情、冷言冷语,不需要什么朋友,便习惯冷着脸待她。
但池渊没想到,这小姑娘实在过于没心没肺,她根本看不懂别人的脸色,自顾自地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池渊十分惊讶:原来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话。
从前,池渊的日子不过听学、念书、习武、罚跪,枯燥无趣,古井无波。
如今,池渊散学归来,苦着脸默背先生留的课业,暮蝉却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欢快模样,在一旁捣乱磨人:“别那么小气嘛,你就给我念念呗?”
夜深露重,池渊披着月色习武练剑,暮蝉却清闲地坐在石阶上,边吃桃子边喝彩:“池渊,你好厉害呀!”
池渊练功练得心烦意乱,浑身薄汗,有心迁怒,回头却见暮蝉一脸真诚。
暮蝉见池渊望过来的目光,高高兴兴道:“池渊,你真好看!”
池渊:“……”
他二话没说进了屋,在暮蝉一头雾水中出来,递给她垫子,面无表情道:“地上凉。”
皎皎月光下,暮蝉笑得明媚又灿烂,她用力点点头:“嗯!池渊,你人真好!”
池渊从小沉默寡言,暮蝉叽叽喳喳谈天说地,池渊就沉默地听着。后来,偶尔听到她开始胡说八道,实在无语,便皱眉纠正。
小姑娘从来都不恼,只是眨着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真诚又崇拜:“池渊,你真的好厉害!”
池渊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一成不变的生活翻天覆地,日复一日,他的话也渐渐多起来。
有时坐在窗边想了很久,千头万绪,欲说还休,池渊别扭得很,哪怕想明白了也不愿意承认——
或许是在知道暮蝉在桃树上看自己“笑话”,却隐秘地期待她能够喊他时。或许是在甫一抬眸,就看到那明快精致的小姑娘,她浅粉色的衣裙翩翩若惊鸿,如见深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从暮蝉靠近的那一天起,池渊心中就住下一只受惊的小鹿,在万千落寞荒芜中呦呦欢鸣,鼓瑟吹笙,搅扰得他日夜不得安宁。
又或许,早在多年前的良夜,见到了传闻中惊世骇俗的姑娘,开始好奇,开始留心,开始在九皇子絮絮叨叨同他讲起暮蝉时,有意无意地记下,这一桩缘分就宿命般开始。
想一想,一定也是一桩良缘吧。
正当池渊心乱如麻时,窗前缓缓出现一双举着桃子的手,甜甜的声音弱弱道:“帮我洗洗呗?”
池渊便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隐秘在角落里,声音平稳道:“这回知道要洗一洗了?”
暮蝉露出脑袋,趴在窗框上:“这不你告诉我的嘛!”
池渊屋子中早已备下一盆清水,一边转身洗桃子,一边头也不回道:“你是小贼么?有门不走偏爱爬窗子?”
暮蝉蔫蔫走进屋,玩池渊摆在书案上的作业:“池渊,你怎么每次知道?”
池渊将桃子递给他,一边拆开被折成纸船的文章,一边面无表情道:“我听到的。”
暮蝉若有所思,半晌,点着他正写字的纸:“池渊,这两张一模一样,为什么还要再抄一遍呢?”
池渊:……托你的福,先生若看到我皱皱巴巴的作业,定要责备我不认真,我怎么解释,说父亲新生了个很不懂事的小妹么?
池渊满脸幽怨盯着她,只恨不能将她拎出去摔回暮府:“……我就是爱写。”
“我爹娘说爱念书肯用功的是好孩子,你就是爹娘口中的好孩子吧。”
池渊:……她还真信了。
暮蝉撑着脸看他:“你写字真好看,教教我呗?”
池渊握笔的手顿了一下:“你盯着我说字好看,我脸上是有字么?睁眼说瞎话?”
暮蝉脸不红心不跳,摊开手:“这也不能赖我,还不是怪你长得这么好看?”
池渊:“……”
倒打一耙,出神入化。
“字好看,”暮蝉神色认真,“池渊,你更好看。”
暮蝉粗心大意,不曾注意到池渊耳根绯红,只顾着握着他的手,嚷道:“你快教我呀!”
池渊抽回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闷声斥道:“男女授受不亲!”
暮蝉愣了一下,不悦道:“为什么不教我?”
“……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暮蝉眨了眨眼,怒拍书案:“你骂我呢?”
池渊:?
“欺负我读书少听不懂?我知道你肯定在骂我!”
池渊颇为诧异。
暮大人娇惯至此吗?
娇惯到都不舍得用淑女之仪束缚她,由她随性自在地成长。
言者无意,行者无心。
只有他自作多情。
暮蝉见池渊沉默不语,怒而起身:“不教就不教!小气。”
她跺脚道:“池渊,我们绝交!绝交!”
暮蝉转身就走,池渊起身拽住她手肘:“我教你。”
暮蝉“哼”一声,甩开他的手,抱臂扭头:“我不想学了!”
池渊没哄过人,他连安平侯都哄不明白,这才动不动就惹得父亲罚他,更别提眼前这个在家使小性子使惯了的小姑娘。
池渊为难地挠挠头,木讷重复着:“我教你,没说不教。”
暮蝉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池渊上前拦住她:“暮蝉,你这是怎么了?真不和我玩了?”
暮蝉怒气汹汹:“你凭什么骂我?”
池渊指天起誓:“我没骂你,发誓。”
暮蝉狐疑地看着他,勉强相信。
池渊深呼一口气,下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听暮蝉委屈道:“那你凭什么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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