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方想着得找个时间和田一然解释清楚。
可是以她对田一然的了解,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她百分百会照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
要是能听别人的,她不至于这么难哄。
许方对于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哄”这个字也表示惊讶。
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
也许是每一个在阳溪二中的天台?她都有过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许方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这辈子应该是要告别安稳了,她不喜欢男生,只喜欢女生。
可是田一然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许方有过“女朋友”,但是维持没几天,摒弃了“恋人”的身份,许方可以和她们成为好朋友。
但是唯独田一然不可以。
许方清楚地知道,田一然是那个例外,要是这层窗户纸捅破,她们甚至没办法说一句话。
就是这么奇怪。
中午的时候,高研和许永昌几乎是一前一后打来电话,询问昨天晚上的情况。
许方想了想,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还行吧,没什么异常。”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高研说自己可能要在外面多带上几天,要是许方实在是不适应,可以去许永昌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之前单元楼六楼的房子还在修葺,估计要几个月的时间。
许方欣然答应并决定如果今晚有异常,她一定会果断报警。
当晚,许永昌照例是过来看了她一会儿之后,骑车走了,许方锁上房门,写了一会儿作业之后,就准备睡觉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许方吓了一跳,但还是稳住心绪问道,“谁啊!”
田一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我!”
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些埋怨。
许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是深夜了,田一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许方把两道门打开,看见田一然站在门口,她伸手将她扯了过来,迅速锁上了房门,“你过来干什么?”
田一然站在原地没动,听见许方这么说,干脆直接转身,“那我还是走吧!”
“别别别!这么晚了你就别乱跑了!”许方现在说话真是得多想想,生怕田一然因为哪句话就炸毛了。
许方抬手蹭到她的头发,发现竟然还有些湿漉漉的,她问道,“你刚洗过澡来的?”
田一然耸了耸肩,满脸惊奇,“我还没在花圈店里睡过觉呢!”
许方的笑点突然被戳中了,忍不住笑了笑,“所以你今晚是来体验一下的吗?”
田一然斜眼睥睨她,“怎么?不行吗?”
许方指着放在旁边的床,“有点小,我们两个得挤一挤。”
田一然已经被冻得发抖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许方家的桌子前面。
“你冷吗?冷的话就先去床上睡着吧,这里只有一床被子,晚上我们两个睡一起......行吗?”
“嗯。”田一然点点头,“今晚上要是那个人再过来,你就必须要报警!”
“我不是因为担心你才过来的,我是......”
许方扯过毛巾直接罩在了她的头上,“你就是因为担心我,我知道。这是我的毛巾,你用吧。”
嘱咐她擦干头发之后,许方自己拎着毛巾走进了院子里的洗澡间。
许方坐在床上靠里面的位置,背靠着墙,她胡乱擦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停了下来,把毛巾凑到鼻尖闻了闻,确定了是许方的味道之后,才感觉有一丝心安。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许方洗澡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田一然船上鞋子,摸黑走到后院,小声问道,“那个?你洗好了吗?”
许方在狭小逼仄的浴室里回应道,“洗好了,但是这个太阳能好像有点漏水,我正在修。”
“咔嚓!”许方拧开了浴室的门。
田一然就这么站在门口,等她忙完,偶尔打打下手。
“你还会修太阳能?”田一然问道,“你是我认识的这么多女生里面第一个会修的。”
“你想学吗?想学我可以教你!”
许方刚洗过的澡,又淌了汗,凑到田一然身边的时候,她甚至能闻到一股奇妙的味道。
一种独属于许方的味道。
这个味道在后来的几年里,像噩梦一样缠着她,让她难以从这段关系中挣脱开。
“谁要学这个!”田一然冷哼了一声,“以后应该也用不着我修吧!”
许方心下一沉,雀跃下激动的心让她难以冷静,“也是,你不会在花街待一辈子。”
“那你就会在花街待一辈子吗?”田一然反问,“这里有什么好?”
“你从小不在这长大,这里是我前十几年的全部。”许方说这话时,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可是田一然却听出了异常地鉴定。
田一然适时地没说话,“关灯吧,快睡觉。”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面跑。
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但是都没有闭眼睡觉,都不知道彼此心里想着什么。
“许方?你睡了吗?”田一然突然问道,“你那边的被子够盖吗?”
黑暗中,田一然好像听到了她的一声浅笑,“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许方缓缓起身,探身越过田一然,伸手把被子掖在了她的腰侧,嘱咐她,“你别忘墙上靠,墙上这段时间可能会掉墙皮,你往我这边靠靠。”
说完,田一然听话地往他身边贴了贴。
“田一然,你明天可以帮我算一卦吗?”许方道,“你帮我算一下,我会不会在花街待一辈子。”
田一然蹬了蹬腿,换了个睡姿,“不会的,你别想了,你会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从花街离开。”
许方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流畅地就说了出来。
“你帮我占过吗?”许方随口的一问,让田一然直接闭眼装睡。
感觉到田一然那边没了动静,许方也没说话。
花圈店里安静地只能听见指针拨动的声音。
“你会在花街结婚生子吗?”
田一然的声音冷不防出现。
“不会。”
许方和田一然陷入了奇怪的问答环节。
“为什么?”
“是花街的男的都不行,还是......”
许方认真道,“只要是男的都不行。”
田一然没说话,但是能从她的呼吸声中感受到她的情绪。
许方没有追问,反而是闭上了眼睛,因为紧张,她伸手抬起双臂放在了头上,尽管她们两个人肩靠着肩,但是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突然!
斑驳厚重的铁门被敲响,随之而来的是隐忍克制的声音。
田一然吓得往许方身上靠,躲进了她的胳膊里面。
许方顺势揽着田一然,大半个身体挡在她面前,几乎是将她圈了起来。
“谁?”
“人走了,过来买纸。”
许方对这样的声音最为敏感,因为是某一家的老人去世了。
今晚关门前,她在门口点了灯。
这就是晚上有人的意思。
根据花街的习俗,晚上要守着过世的老人家,纸钱不能断,所以许方先是准备了一摞黄色纸钱,至于花圈,准备好了,明天来拿。
田一然默默地在旁边带着,没有忙忙碌碌的兵荒马乱,只是异常地冷静。
重新关上门,想许方躺回床上的时候,她以为田一然睡着了,没想到她竟然主动帮她掀了被子。
“还没睡吗?”许方把掖被子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快睡吧,都快凌晨了。”
两个人瑟缩在一个被子里,胳膊紧挨着,手背贴着手背。
半晌,许方主动捏着捏田一然的手,“别害怕,这其实挺常见的。”
田一然反过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我害怕。”
许方有些惊诧,田一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还有点神神叨叨,没想到她会害怕这些东西。
“我妈直到现在每年都会去祭拜我那个我压根没见过几面的所谓的哥哥。”
田一然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家里单独有个房间,被她弄得像个灵堂一样,我受不了。”
这还是许方第一次听见田一然说起她的家庭,以这种方式。
田一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变成了十指相扣。
她翻了个身侧卧,额头若有似无地抵着许方的肩膀。
“有点硌。”
田一然小声嘟囔,往许方的胳膊上面蹭了蹭。
许方索性也侧过身,抬起胳膊穿过田一然的脖颈,大大方方地将她揽了过来。
“睡吧。”
“田一然,你会结婚生子吗?”
许方问了一句,田一然没了动静,好像是睡着了,可是片刻,她贴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胳膊或者什么别的地方,而是田一然在许方的脸上落了一个吻。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这个吻拉开的竟然是长达近十年的纠葛。
两个人没再说话,这就好像是亘古不变的回答。
她们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戳破。
这个吻可以是友谊,也可以是......喜欢?
一夜无事发生,起床时,许方和田一然对视了一眼,“那个,我得先回去,他们不知道我偷跑出来。”
许方笑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略略略,一般般吧!”田一然挤了个鬼脸,准备走,许方喊住她,“其实你把辫子扎起来挺好看的。”
田一然嗤笑了一声,摸出小皮筋就往头上扎,“是吗?那我就把辫子扎起来了。”
“但其实,短头发也还可以。”许方咂摸了半天,“其实你长得就挺好看的。”
田一然伸手去扯许方的衣服,“你说话能靠谱吗?”
“要不然你卜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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