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岚扭头看去，谢逸安披着厚厚的毯子，坐在轮椅上，气色比先前养得好很多，没有再不断“咳咳咳”个不停。
看着比要死了又能多活了一点，可还是病恹恹的。
黎野跟在一旁，小心看护着谢逸安。自路岚指出黎野的问题后，他才留意到忽略的细节。恶补过照顾老弱病残的常识，才知道自己做得有多么过分。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家统帅是无坚不摧的。
“怎么还在这里？”谢逸安说别的话时声音又虚又浮，唯独把“还”字咬得极重。
他斜眼瞥向路岚，审视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细节，目光穿透性很强，好像要透过他的皮囊，剥开他的心脏。
偏远的房间，约等于无的警卫，放任自己打听信息拉关系……
路岚听出了谢逸安的言外之意，这是故意赶自己走，嫌自己不会跑，真笨呢。
他叛逆，他偏不，他装傻充愣：
“我嘴馋，正好饿了，来餐厅找姜姨多要点零食吃。”
他在嘴里嚼嚼樱桃，吐出果核，还不忘给谢逸安也递过去一捧，“给你尝尝，超级好吃！！”
omega的手指沾染上红色汁水，无意间划过谢逸安的下颌，挑出最大的一颗，喂到他紧闭的唇角：
“张嘴，啊。”
谢逸安皱眉，避路岚如鬼魅，撑着轮椅就火速后退，撞到在一旁伫立的黎野，车轮碾上双脚，爆出一声惊呼“啊”的惨叫。
路岚倒打一耙，“看吧，我就说逸安讨厌我嘛。”
谢逸安的眸色更加深沉，凝视路岚张扬的嘴脸，冷声道：
“来我房间。有事情告诉你。”
时隔多日，路岚再次踏进主人的卧房，不同于上次给他的冷淡萎感，这次他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足够溺死人的暗香。
谢逸安呢？
甜腻的香味愈发浓郁，把谢逸安黑白色调的床褥，都衬得脂粉艳艳。路岚头有些痛，腺体处传来阵阵热意，脑袋也开始发昏。
他看到谢逸安的床上铺满黄金，财富珠宝堆积在上面，高度快要探到房顶。
路岚见到金灿灿的东西一向走不动道，他扑向金床，猛吸一口，让昂贵的气息充斥他的鼻腔。
俗气的香味和富贵味一比，发苦发臭，令人作呕。
路岚纠结片刻，把自己深深地埋入金山，让珠光宝气更加耀眼。
后颈的腺体由热到痒，他不自觉地靠近身后坚硬的钻石，让冰的触感凉到肌肤，借他触碰，任他沉醉。
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弯折成折叠的镜子，路岚在镜中看到潮红的自己，猛然出拳，打碎镜子玻璃，任鲜血从他的手腕处落下。
血液滴答滴答，染红白色的羊毛地毯，路岚开始沉醉吟诗，开始在上面忘我作画。
“差不多了，统帅。”黎野把水兑入房间里的香薰，低头面向谢逸安，静候他的指示。
谢逸安的下颌线冷硬又锐利，看着陷入幻觉的小omega。
这是利用信息素制成的一种药剂，能对腺体产生强烈刺激，让人沉溺于最深处的渴望，将现实与思维割裂。
“在这种无意识状态下，人会知无不言，有求必应。”谢逸安说。
路岚皮肤白，因为吸入过量的药剂，红晕从下蔓延，映在脸上，一片迷惑又混乱的神色。
谢逸安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问黎野道：
“你说，一个omega沦落到这种处境，还敢行事乖张……”
“是愚蠢无知，还是有恃无恐？”
黎野不敢揣摩谢逸安的想法，“可能，天性如此？大多数omega都这样吧。”
路岚最近时间，除了在谢逸安面前表现得欲求不得，过分大胆积极了一点。
其他时候，在别人面前，都是一个乖巧至极的完美omega。
这一切都可以解释成：omega博取契合alpha的欢心，来换取信息素的抚慰。
大部分时候，omega比alpha更需要信息素。
在源城，经历终生标记后被alpha抛弃的omega，他们无一不下凄惨，得不到安抚腺体的药，发疯自尽的不在少数。
同样的处境，alpha的处理方式就很简单，这个不行的话，那再换一个就是了。
毕竟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omega却只能接受一个alpha的标记。
路岚甜蜜，亲和，柔软，还有点儿钓着alpha的小性子。
按照寻常伴侣的标准而言，他会是最受欢迎的一类。
“是么？”谢逸安的神色更重，“如果一切都是伪装呢？你看不到他的眼睛吗？”
谢逸安没说出来，他有一种身为猎人，发现同类的敏锐嗅觉。
路岚暗红色的瞳孔里，燃着如焚的火光，它灼烈又滚烫，烧不尽丑陋与罪恶，就把自己也当作燃料，搏一场酣畅淋漓的殉葬。
这是他见到路岚的第一想法。
“问问就知道了。”谢逸安嗓音低沉有力，问法简单粗暴，“向我坦露你来源城的一切。”
路岚手脚绵软，无力地瘫在地上，手里还一直比划着什么。
他抬头仰望坐在轮椅上的alpha，眨眨眼，把头一偏，靠在谢逸安残疾的腿上。
双手往上，环住谢逸安的腰，拍打他劲瘦的脊背，手指不时划过他的腹部，迷恋又满足，撒娇似的答话：
“路岚，年纪十八，正青春，被塔盟路家送来给源城……”
他的金发擦过谢逸安的腿，事无巨细，把谢逸安夸耀得天花乱坠，讲述对他的爱慕与渴求，描述之词可谓绘声绘色。
俨然一副为爱疯狂，蒙蔽双眼，不计战争得失，跨越身份地位，求而不得的发昏模样。
从这个角度看，路岚动机合理，逻辑正常，自圆其说。
挑不出一点错处。
谢逸安的脸色更黑了，把路岚往外推，压不住幻觉中的omega把他当成了什么，抱得死紧。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谢逸安推不开路岚，倒是让自己的轮椅回退，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几条清晰的辙痕。
等路岚坦言完毕，昏沉地趴在谢逸安的腿上，晕了过去。
谢逸安挑起路岚的下巴，压实他蓬松的金发，冲着身旁怒：
“黎野，你在做什么？”
“还不帮我把他甩开，干站着不动，看戏入迷？”
谢逸安的脸，阴沉得像是窗外的下雨天。
黎野惊觉，冲谢逸安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为自己否认：
“一定都是谎话！”
“统帅，让我们刀了他？！”
谢逸安没说话，沉默片刻，看着omega好看的脸，冰凉的手指抽出，划过路岚细弱的脖颈。
只要轻轻一握，他就会缺氧，会挣扎。
再加大力度，喉骨碎裂，他就会死在美好的幻梦中。
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张开讨厌的嘴，再也不能撩拨他。
谢逸安手上劲道更强，路岚的脖子上，出现一圈碍眼的指痕，比先前颈环留下的更红更艳。
半晌，他缓慢松开手，纠结片刻，终是没有再握回去，对黎野说：
“抱他去床上。给他治伤，把痕迹盖掉。”
“统帅，您不是说，他要是不会自己跑，就杀掉？”黎野懵，在他印象里，谢逸安作出的决定，很少之后再反悔更改。
谢逸安沉沉：“改主意了，带身边吧。看他作着玩，给自己添些乐趣。”
这意思是要放任了。
黎野刚想把人带回去，房间里又泛起一阵香气。
比香薰里的药剂味，更浓更腻，同时也更让人恶心。
他看向味道的来源，如避深渊，溜得飞快，还不忘把卧室们关上，“哐”的一声拍出巨响。
只剩下谢逸安，和一个发情的omega，面面相觑。
谢逸安头疼，他没想到路岚的腺体这么敏感脆弱，在药剂的副作用下，能直接刺激到发情。
更没想到，黎野在别的方面靠谱，在这方面是个杂鱼。
跑什么，不知道拿抑制剂么？
谢逸安费了点劲，把路岚抱起来，他的双臂很有力量，托着个omega的重量，利用轮椅也能走得很稳。
路岚不装晕了，他现在是真晕。
这还是他分化成omega以来，第一次经历发情期。
之前他抑制剂打得量多又及时，效果不好时，就加大剂量，远远超过omega每次的建议注射量。
失控，坠落，混乱，**。
思考不能。
发热，无力，沉迷，渴求。
理性不复。
巨大的恐慌让路岚一直在发抖，过往阴影漫上心间，它在嘲笑，在讥讽，在对着路岚的耳边，如鬼魅般轻说：
瞧瞧，omega就是这样。
路岚，你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也他妈的只能这样了。
空旷的房间，发情的omega，和他高匹配度的alpha。
用脚想，也能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发展了。
路岚加入了讥笑他的鬼魅，对着难堪的自己，举起了锋利的刃：
他妈的你在矫情什么，又当又立的。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残疾病弱，好控制的alpha，稀缺的信息素，他现在要给予你了。
你要感恩戴德，就像往常那样。
醒来勾勾他吧。
路岚刚准备睁眼，就被彻底砸懵了。
一记手刀砍向他的后颈，让他刚睁开条缝的红眸，又彻底闭上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路岚愤愤地想：
发什么癫啊，野alpha。
一直觉得abo设定很适合因相互吸引沉沦于**，本能叫嚣着渴求，理性又诉说着抗拒，想要不想要想要不想要来回拉扯，我的xp真是小众。[点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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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醒来勾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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