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修缮了长刀后，刀修便会一脸欣喜地抱着宝贝刀大喊“卿卿”，然而此刻，李持盈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渴求与新的期待。难道这刀还有什么不足吗？不应该啊？李持盈拧着眉，垂眸研究着手中的长刀。
“元君，您也觉得卿卿太朴素了吗？”
李持盈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过她炼制、修缮法器都只讲究实用，其他的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但要是大主顾有要求，也不是不行。只是她身上携带的材料，可不能简单地用在装点上。想至此，李持盈摇头道：“抱歉，我身上——”
湛明真微笑着截断了李持盈拒绝的话语：“我这儿有海绡丝、碧玉珊瑚、碧玺、珠贝母等。”
刀修一脸感激不尽地望着湛明真：“多谢明真道友！灵石不是问题，不就是一万吗？”
李持盈瞪大了眼睛看着湛明真，刀修的转变果然跟湛明真有关。只是凭什么只做装饰就三万灵石啊！她修缮法器都没有这么贵！而且湛明真哪里来得宝材？她不是欠了一大笔债连酒钱都付不起吗？李持盈脑子嗡嗡作响，好在她知道现下并不是追问的时候，只能一脸高贵冷艳地从湛明真的手中接过了花里胡哨但没有多少用处的材料，开始尽心尽力地“装饰”法器。
一刻钟后。
刀修将灵石付给了湛明真后喜滋滋地离去。
李持盈转头凝视着湛明真，见她坦坦荡荡地收起了自己劳动所得甚至一枚灵石都不分给自己的时候，李持盈要忍不住了。
只是湛明真先她一步开口：“持盈，你要用灵石吗？一千够吗？”
李持盈沉默不言。
她怕自己一开口，又被不远处拿着鸿蒙令虎视眈眈的修士们记下了，然后传出什么她不太能接受的流言来。大不了等回到上月峰之后再问湛明真要就是，这般想着，李持盈舒了一口气，又变得轻松从容起来。
在刀修离开后没多久，便有数位修士急匆匆地跑过来。他们都是李持盈的老顾客，先前得知了李持盈出关，便期待着她来黑市，如今还不容易等到人来了，自然得抓紧时间修法器。若是让别个仙城的人过来，也许就得排长队了。像九嶷元君这般人美心善、物美价廉还没有古怪脾气的炼器大能可不多了。
修士们来这里仅仅是抱着修缮法器的念头，然而等到离去的时候，抱着改头换面的法器，摸着干瘪的储物袋大声哭泣。修缮法器花不了多少灵石，但是在一旁湛道友的鼓动下，换剑鞘的换剑鞘，做保养的做保养……这么一套下来，钱包瞬间一空。好在这样的努力是有效用的，原先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大爷器灵竟然肯搭话应声了，这让修士们喜极而泣！
但是他们也明白了一点，整日抱着喊“老婆”是没有用处的，想要器灵开心，得一掷千金！
鸿蒙中。
一位剑修在哭诉剑灵不听话，说三天两头拆了她的家，甚至还削了她的头发，导致她十天半月不敢出门见人。底下附和的人不少，尤其是剑修、刀修这种公认的穷狗。然而在一堆伤心的修士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诶，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惨。后来发现其实是我读不懂剑灵的心啊！剑器就相当于剑灵的房子，让你每天睡茅厕边你能开心吗？自从我找了九嶷元君做保养后，现在可是剑灵天天伺候我，在打斗的时候，压榨的灵力也少了许多。
大多数剑修坚信“大道至简”，对“华而不实”的东西嗤之以鼻，可当听了道友这么说，心中也动了念头。本命剑是他们的珍宝、他们的命，自然希望剑灵也过得好一些。在鸿蒙上他们不会这么说的，可私底下一个个都跑到了黑市去，甚至有相熟的直接联系了李持盈，希望登门拜访。
李持盈以“上月峰清净不可坏”为理由拒绝了对方上门。笑话，要是一个个相熟的都跑来玉京上月峰，她得出物力、人力招待客人，这些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她宁愿自己下山去黑市摆摊。
短短几日，李持盈就赚到了十万灵石，其中占比重最大的并非是法器修缮的费用，而是“装饰”之资。这让辛辛苦苦赚灵石的李持盈有些心酸，然而这不是最令她心痛的事情。
十万灵石，她仍旧是一枚都没有摸到。
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湛明真便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自己买药材炼制丹药要花费不少灵石。而且用药的频率越来越高，她总不好次次都问李持盈要钱。相比之下，连个聚会都没有的李持盈，根本没有花灵石的地方。李持盈被她说得头晕眼花的，只得一点头应下了，毕竟她不能拦着湛明真治病。
李持盈倒也不是囊中羞涩，只是见灵石一枚枚少去，而没有任何进项，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滴着血。在忍耐了几日后，李持盈趁着夜黑风高，偷偷地一个人下山去了。不带上湛明真，难道还收不到灵石吗？然而事情就是那么糟糕，在结账的时候，她亲耳听到那浓眉大眼的修士开口：“我直接在鸿蒙上转给明真元君吧。”
李持盈：“……”她挤出了一抹惨淡的微笑，目送着顾客的离开。
那顾客被李持盈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好似下一刻就会被李持盈一剑劈了。他忙不迭地跑开，拐入了巷子中，见左右无人，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鸿蒙令，发送了一条消息。
【九嶷元君往常不会在夜里出摊的，是不是病了？走火入魔了？明真道友，你快下山将她接回去吧。】
上月峰中。
在李持盈偷偷下山的时候湛明真便发觉了。
回复了一句“多谢道友”之后，她好心情地起身，慢悠悠地下了玉京山。她与李持盈相识已久，知道这人看着光风霁月、不染尘俗，可实际上心中极为在意灵石。想当初都能为了一枚灵石跟她大打出手，如今失去了记忆，对灵石的执著并没有减缓半分，不过脾气好了不少，这一万灵石呢，都不见她生气。
湛明真如今经脉尽碎，想要调动丹田中的灵力，便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可若是按照慢悠悠地走，恐怕到了天明才能入城中，那时候李持盈大约都会上月峰了。好在湛明真手中的东西不少，从袖中摸出了一枚纸鹤，轻轻吹了一口气。纸鹤在半空中变大，朝着湛明真发出了一道清呖声。湛明真拢了拢毛茸茸的披风领子，乘鹤而行。
约莫一刻钟，湛明真便到了仙城中。只不过她的落处并不大好，纸鹤才散去，便见几个眼中闪烁着猥琐光芒的宵小之辈朝着她快步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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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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