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汉界》
晋江原创独家发表
文/Thumper
2025.1.1
元昌十三年,太子裴毅渲登基继位,太子妃梁知绾继位皇后,封二妹裴静安为慈惠长公主,赐封地叶榆;三弟裴璟泤为宁和王,赐封地泉亭。
元昌十六年,义国公府因屡屡犯上、朝堂弹劾,牵扯贪污赈灾钱粮耽误国事,皇帝裴毅渲下旨将义国公府谢氏一门流放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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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的雁门关道一片银白不分山与天,正奔驰在道上的马车内暖意融融,与外头的风雪交加像是两个世界。
“王爷,咱们私自离开封地去雁门关探望谢氏一门怕是会引起皇上忌惮啊。”,新圆叔沏了一杯暖身茶递给裴璟泤,语气略有几分担忧。
裴璟泤接过茶杯,神色淡漠地看着杯里腾腾热气不断向上盘绕。
“作为学生本应去探望一番,另外我已请旨在军中求个官职,想来他不会不给。”
处心积虑将他赶出京城,如今又削了义国公的爵位,这般做派,若不允,怕是朝中大臣也看不过去吧。
新圆叔无奈摇摇头,“唉,这义国公本该是告老还乡享清福的年纪,竟落得这般。”
“那世子自小锦衣玉食,体弱又患有喘症,这雁门关的环境如此恶劣,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义国公唯有一子,年十九,名唤谢渊忱,字灵玉,是被众星捧月、宠爱集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裴璟泤还记得那年初见,他亦如清辉明月一般不染尘泥。
暮色渐沉,裴璟泤撩开窗帷向外探去。
风雪依旧,漆黑寂寥的路上唯有几盏灯火借以慰藉。
驰骋的马车忽而急停,只听外头车夫说道:“王爷,这路边好像有个人,要不要下去看看?”
新圆叔道:“人?”
得到眼神示意,他立马掀开车帷迈下马车,随着车夫一同朝地上的人影走去。
倒在雪地里的人身形窄小单薄,穿着囚衣,薄唇已经被冻得发紫。
新圆叔觉着不对劲,上前仔细看了两眼,大惊失色唤道:“王爷!王爷!这是义国公家的世子啊!”
话音刚落,车帷被掀开,裴璟泤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从身上解下的白狐毛大氅随风猎猎作响。
新圆叔伸手探了一下世子的气息,又摸了摸额头,眉头紧皱道:“他呼吸很弱,身体都僵了。”
裴璟泤用大氅将谢渊忱裹好,拦腰抱紧在怀中。
车夫慌忙指着前方道:“我记着前方有间客栈,待会儿加快脚程应该很快就能到。”
“嗯。”裴璟泤将谢渊忱带回马车上,新圆叔和车夫连忙追上他的脚步,各回岗位,马不停蹄的往前方赶去。
回到马车内,怀中的人像是一块寒冰,怎么也捂不暖。
谢渊忱被冻得迷糊,感知到暖意便疯狂想要靠近,身体拼命往他怀里钻,如冰霜一般惨白的脸庞埋入他的颈间。
裴璟泤不觉得冷,只希望此刻能将体温尽数传于他。
“来,快给他喂点热茶暖暖。”新圆叔递上刚沏好的茶,着急道。
“眼下喝不得,意识昏迷的情况下若贸然喂水恐会呛入气道。”
裴璟泤剑眉紧蹙,将谢渊忱身上的披风各个角落掖紧实,又将他的双手合十紧紧捂在掌心。
见怀中的人体温还未有明显变化,语气稍显不悦道:“还没到吗。”
“就在前面,快到了快到了!”外头的车夫喊道。
马车即停,新圆叔连忙要了间上房,车夫随着小厮去寻大夫。
裴璟泤行走晃动中,感知到怀中的人有了微弱动静,垂眸看去,只见谢渊忱眼睛微张,冬的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裴璟泤停下脚步,静静注视着他,只见谢渊忱艰难缓慢的掏出一只手,停顿在他脸颊左侧。
“啪——”
不痛不痒的力度,微弱却清脆的响动。
谢渊忱嘴角微扬,虚弱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意味,“呵,臭脸,三年不见,赶着看我笑话来了?”
他眼神迷离,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
裴璟泤蹙眉,视线下移,握住他的手塞回披风内。
盯在那双薄唇上,片刻后挪开视线淡漠道:“别说话了,难听。”
将谢渊忱安顿好,车夫也已将大夫找来。
大夫在路上得知是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发紫了的人,手心便捏着一把汗,生怕给人耽误了。
大夫把了把脉,严肃道:“病人患有喘症,眼下情形无疑是会加重,夜里怕是要发高热。”
“让人准备温水,和正常体温差不多的温度,先给他泡个澡,之后在他冻伤的各处涂抹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膏,我去给他煮碗温阳驱寒的汤药。”
说完,新圆叔领着大夫一同退出屋子去了后厨。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与陷入昏迷的谢渊忱。
三年未见,他似乎又长开了些。
鼻子变得更挺拔了些,眉眼依旧好看,即便是昏睡时神态里依旧是带着几分倔强。
裴璟泤起身从桌案上倒了杯茶水,随后用食指沾了少许,举动轻柔地涂抹在谢渊忱那双干裂的唇上。
薄唇柔软又带着些许粗糙的触感,一张一合的汲取着他指尖上的茶汤,微弱温热的呼吸时而吹拂过指尖。
新圆叔匆忙上楼,没来得及敲敲房门,见此情形错愕了一瞬,随着裴璟泤的目光投来,干笑了两声道:“王爷,温水备好了。”
“嗯。”
随着裴璟泤抱着谢渊忱消失在眼前,新圆叔看向地板茫然道:“难道我也被冻着了!?王爷与世子从前不是向来不对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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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弥漫着雾气,裴璟泤将谢渊忱的衣衫褪去,随后抱着他轻缓放入浴桶之中。
白皙细嫩的肤色被冻得淤青发紫,手脚红肿的不成样子。
裴璟泤就这么在一旁给他浇着温热的水。
良久,谢渊忱苍白难堪的脸恢复了些血色,他缓缓睁开眼,对上了裴璟泤平静如水的双眸。
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
谢渊陈清醒的感知到三年未见的脸就这般清晰近距离地出现在眼前,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脑袋里还残存着昏迷前的短暂记忆,想到他好像打了眼前人一巴掌。
谢渊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默默将腿收回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他手里的瓢,缓神道:“或许...我现在可以自己来了。”
裴璟泤神色未有任何起伏,只是默默将手中的瓢递给了他,背过身拿起一旁挂着的帕子擦了擦手。
“多谢。”
“押送的队伍理应是严查监管,你为何会独自遗漏在途中。”
裴璟泤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在查问还是关心。
谢渊忱神思还未完全缓和,有些迟钝,语气少见的温吞,“这次的队伍是由都指挥使亲自押送,他曾受过父亲恩惠,知我体弱,故而放我走。”
他望着裴璟泤的背影有些出神,回想起刚才那双眼眸,平静淡漠如深不可测的湖水,从不轻易泛起任何涟漪。
“你会包庇我吗,还是会把我交出去。”
问出这句话时,谢渊忱心里竟然闪过希望他庇佑自己的念头。
这个念头如此陌生,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裴璟泤未转过身,将手中帕子随意搭在架子上。
“逃了看似有一线生机,一旦被发现就是跑不掉的罪名;回去,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裴璟泤绕过屏风走到门前,“其中利弊,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从前的无忧日子已经过去了。”
门‘吱呀’一声合上,留下谢渊忱失神的坐在浴桶里。
直至浴桶里的水泛起凉意,他才起身穿好衣裳走出浴室。
屋内,裴璟泤正襟危坐在桌案前,听见动静,抬眼朝他望去。
谢渊忱微微一愣,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你…你还在啊。”
“大夫叮嘱你身上的伤需要上药。”裴璟泤摊开手掌,手心内出现一罐药膏与一个小药瓶,“你身上淤青的地方需要涂抹上药膏才能好得快,另外你的喘症怕是会因此加重,这药丸可以随身携带,发病时可以缓解。”
面对眼前人的体贴关怀,谢渊忱满腹疑惑,挪动步子往前道:“好,我知道了,你放那里吧,我待会儿自己来就好了。”
裴璟泤:“?”
“三年不见,世子倒是礼貌稳重了许多。”
谢渊忱:“...”
两人一坐一站僵硬的对视着,即便谢渊忱是俯视的视角,气场也丝毫不及裴璟泤半分。
见裴璟泤丝毫没有要离开的动作,谢渊忱无奈的补了句,“我想要休息了。”
裴璟泤像是听不懂话外音,拿过药膏起身,眼神示意他去床上躺着。
“抹了药膏,待会儿把汤药喝了就可以休息。”
“我自己来就行了。”
谢渊忱企图从裴璟泤手中抢过药膏,结果腿脚一软,迎面朝他扑了去。
裴璟泤伸手将他拦腰抱住,顺势回勾手臂,两人的距离瞬间贴近。
“坐好,我给你擦。”
裴璟泤比谢渊忱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时的压迫感更甚。
谢渊忱神色一顿,手掌抵在他胸口前拉开了些距离。
这个姿势着实尴尬,谢渊忱也觉得自己脑子定是被冻坏了才会觉得眼前的人会听进他的话。
索性老实地坐在了床榻上,任由裴璟泤将他衣服卷起。
冰凉的药膏被极度轻柔的力道均匀抹在被冻伤的部位,升起了密密麻麻令人难以招架的痒觉,谢渊忱捏紧被褥,倒吸了几口凉气。
“疼?”
“没有。”
短暂的对话过后是沉默的几秒。
“方才我说的话,听懂了吗。”
腿上的伤处已涂抹完毕,裴璟泤抬眼,示意他将手伸出来。
“我要回去,对吗。”
方才用过力的手,此时骨节泛起淡淡微红。
“义国公府目前的罪名还尚有可查之处,若你逃,谢氏一门就真难辞其咎,连带着放过你的都指挥使。”
谢渊忱心有不甘,良久,他道一声:“好。”
裴璟泤(sì)
我:大家好,请多多关照吧(某陆式发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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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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