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溱做一个梦。
一个算是噩梦的梦
她在床上,挣扎着翻了一个身,额头泌出虚汗。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很狭窄的黑暗的道路。
或许那不是道路,或许是一条小径,又或许是一条马路。姜溱不知道,四周太黑了,那黑暗好像无边无际,压抑得她有点透不过气。
她不知道,周围也没有光亮,她只能在黑暗中一个人默默的摸索着。
然后她听到了个声音。不,她听到了很多个声音。
“你是个没有妈妈的人,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
“她妈妈跟人跑了,我们不要跟她玩。”
“听说你妈跟男人跑了呀,你妈是个女表子,你不会也是吧?”
“别恼羞成怒啊,姜大小姐。”
“对呀,我们只是开了个玩笑,别当真啊姜大小姐。”
“姜大小姐命就是好啊,她妈都跟人跑了,她爸居然能容忍得下她。”
“要我是她爸,早不要她了。”
她们……在说什么,姜溱感觉她头好痛,她猛地捂住耳朵:“别听,姜溱,别听……”
她很清楚这些,声音是哪些声音,她甚至能分辨的出来,这些声音都属于谁。
这是她这十年里成长中遇到过的所有的恶言恶语。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其中还夹杂着好几声阴阳怪气的嬉笑声。
姜溱更加用力的捂住耳朵:“别听,求求你了,别听。”
捂住耳朵好像没有作用,声音越来越大,犹如恶魔一样故意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姜溱眼泪流了出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疯了一样的摇着头,一直往前跑,想把这些话都甩在身后。但这些话就跟魔鬼一样,阴魂不散,不管她跑到哪里,不管她跑了多久,多远,都跟着她。
她终于跑累了,她蓦然的跪坐在地上,麻木的接受了这些恶毒的话语。
她想:“熬过去吧,等这些声音结束,她就熬过去了。”
她木然的跪坐在地上,眼泪像水龙头流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滴在了地上,积成了一片小水洼。
可是那些声音好像丝毫没有要停下的痕迹,一直在响,一直在增多,一直在增加音量。
姜溱的手紧紧掐着自己,额头青劲爆起。
姜溱突然承受不住,她大叫了一声,随后哭出了声:“别再念了!我不是没有妈的孩子!我妈也没跟人跑!别乱说!”
可她出口的声音却是一个稚嫩的声音,是她七八岁时的声音:
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她用着稚嫩的声音去反驳着周围邻居对她妈妈的恶意的揣测。
“我妈妈去哪儿用不着你们替我关心!”
她出口的声音是一个有点尖细的声音,此时她正值青春期变声期,她不顾着喉咙的损伤,大声的反驳着,抵抗着同学对她的歧视和恶意。
“够了。”
她出口的声音是一个有点嗲的声音,她的声带已经有一点点的损坏。这一次,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勇敢的扑过去,骑在对方的身上,给了她一巴掌:“我说过,我不允许你们污蔑我妈!”
“你敢打我!”那个人不敢置信的说。
姜溱冷笑了一声:“你们不是说我是大小姐,那大小姐打你们不需要理由。”
她又奋力扇了一巴掌,但是没伤到那个人。
眼前的景象,消失了,像雾一样消散了。
姜溱一巴掌抡了空,重重的拍在了地上,手掌心一阵闷疼。
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她茫然的望了望四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景象,四周又回归到一片寂静的黑暗。
她突然感觉到了害怕,这里好黑。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这里太黑了。
现在是晚上吗?那怎么没有月亮,月光呢?
她一个人孤身在黑暗走了很久很久,黑暗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不管她怎么走都在黑暗里。
她精神有些崩溃,她大声朝着黑暗喊出:“给我一束光,求求了!这里太黑了!”
寂静,寂静,寂静,细微的撕裂声,巨大的撕裂声。
然后——
一束光打了下来。
黑暗中破出了一个口子,柔和的月光从口子里倾泻而出,洒在了姜溱身上。
口子里跳下一个人,她落到了姜溱面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姜溱伸出了手。
“姜溱,姜溱,醒醒。”郝愔轻轻推了推姜溱。
江晴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她摸了一下额头,满手的冷汗。
郝愔跪坐在她旁边:“做噩梦了吗?吓成这个样子。”
姜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看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军训结束了,同宿舍两个舍友家在本地都回家了,这个时候宿舍里只剩下她跟郝愔。
她不出声,摇了摇头。
“不是做梦,那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姜溱说:“不是噩梦,也不是好梦。”
“那是什么梦?”郝愔好奇的问。
姜溱虚虚的伸出了手,搭在了郝愔的手上:“我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降落在黑暗里,浑身带着月光,然后朝我伸出手。”
姜溱接力起身扑进郝愔的怀里,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闷声开口:“你跟我说——”
“来,给个手,我带你走出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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