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顺势隔着礼服搂住他的腰，因为太细，他紧握的拳头还能箍在玉宥汋身侧，细细摩挲着他腰带上的细碎链条，玉宥汋被大力地带过去，为了缓解气氛他只能抬头望了望沉潭一般往下滴着泥沼的黑夜。
他礼貌地扯了扯嘴角：“下雨了，回去吧，太冷了。”
肖遥在听到“太冷了”三个字以后微微收了收胳膊，把人又拉近了一点。玉宥汋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出的热气，有些急促又激动，还不知所措。
肖遥一点点把脸凑下来，垂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唇，小心翼翼仿佛蝴蝶触碰易碎的花瓣，将及不及，玉宥汋用力地抵住他的肩膀。
“我的意思是，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然后他借着肖遥那一瞬间的错愕摆脱了桎梏，快步往远方走去。
肖遥还愣在原地，他的发丝已经被浇透，**地贴在身上，鸦翼般长而密的睫毛上落下几滴水珠，不知是鲁伯特创造的泪，还是心中的花滴下的露水。
玉宥汋躲进了屋檐下一个偏僻的角落，厅内的古典歌声和外面的雨声交加，编成了绝妙的交响曲，但他根本无心去听。
伫立了良久，他才从手心里缓缓掏出那个刚从肖遥身上拿下来的窃听器。
他蹙着眼眸，半是不解半是无助，脸上像是烈火在灼烧。
为什么刚才被肖遥揽着的时候会不知所措。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肖遥把花还给他又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蛊惑他。
“算了……怎么可能啊。”玉宥汋在心里自嘲地笑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像是被心里的那只迷鹿撞在火辣辣的脸上，燃烬落在了眼底，留下痕迹。
最后一场舞会接近尾声，被分派在各国远道而来的干部们住进了总部大楼的卧房，像玉宥汋这样在总部任职的干部也被分了房间。
“宥汋还真是受Boss器重。”Livs虽然被拒绝，但此刻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和玉宥汋谈笑风生，玉宥汋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你要是嫌你的房间不好就住我这间，我回——”
他顿住了，看见肖遥站在他房间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枝月季。因为刚才下了雨，所以那月季还娇嫩欲滴，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
“肖遥?他怎么会在你门口，”Livs奇道，“你们很熟?”
玉宥汋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那句话，他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随即快步上前忽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男人，准备关门时一只手突然挤进门缝，硬生生扯开一个空间。
砰。
Livs在不远处目瞪口呆。
“怎么了干部大人，怎么跑了，说好的找个避雨的地方继续呢?”肖遥眼眶微红，带着被雨淋得透湿的头发，微微有些发怒地笑着看他，眼睛里是不明不白的**和温情。
玉宥汋被他抵在门上，肖遥的右手圈住他的腰，目光被禁锢无法离开，只能看着他白西装上那枚胭脂红的领带夹，看着它上面因动作幅度太大而摇晃的细银链条。
他挑挑眉，声音却微微颤抖。
“我没说不行。”
他抬手搂住男人的脊背和后颈，轻轻摩挲着踮脚靠近他，在咫尺之间轻吐气息。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
他带着微亮的眸光去看肖遥的眼睛，对方却像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
“要我主动?”玉宥汋又凑近一点，“还是你不敢……”
话音未落，肖遥偏头噙住他的唇，撕咬碾磨，舌尖撬开牙关粗暴地**，侵占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玉宥汋起初还主动热情地尽力回应他，随着时间渐长他逐渐脱力，只能攀着肖遥的肩膀挂在他身上，被他的双手牢牢扣住后颈和纤腰，动弹不得。
“等……”玉宥汋尽了最大的力气才把头偏开一点，见肖遥红了眼眶还要凑过来，颤抖着声音道：“别……你不是一直想要玫瑰吗，我还没给你……”
“那你，现在能送我玫瑰吗。”肖遥动了动喉结，把头抵在玉宥汋肩膀上，沉声道。
玉宥汋闭了闭眼：“现在还不能。我们……算了吧。”
第二天早上玉宥汋是在自己的房间醒来的，他揉了揉山根，竟然开始后怕起昨夜的肖遥，害怕起他说的那些话来。
“早啊。”肖遥推门而入，神态自若，似乎并没有对昨天酒会上的事有什么不自在。
玉宥汋愣了愣，眼睛红红的，随即微微笑了一下：“早。我该去赴BOSS的约了。”
“这么急。”肖遥顺手拿起他房间桌上的玻璃杯，在桌沿上轻轻一磕，那杯柄立刻碎成了好几截。“现在根据我的人传过来的情报，”他缓缓将碎掉的玻璃捡起来，把其中几块小的围成一个形状，又把几块大的碎片放在中央位置。
玉宥汋眯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他把那只断了柄的玻璃杯往一个位置重重地一放，那杯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竟缓缓裂出细纹来。
“就是这样。”肖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被碎玻璃划出的伤口，无所谓地搓掉上面的血，之后看了看玉宥汋，又慢慢地将一桌碎玻璃扔进垃圾桶。
“……多谢。”玉宥汋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站起来，从抽屉里拿了工具，又拉过肖遥的手，替他处理伤口。
“以后小心点。”他抬头看了肖遥一眼，不料对方正在盯着他看，两人目光相撞。
……
沉默半晌，肖遥突然笑了：“关心我？”
玉宥汋愣了愣，也笑了，他把肖遥手上的绷带绑好，道：“那就当是吧。”
“大人。”玉宥汋和肖遥并行走下大楼，看见一个身穿黑风衣，风衣兜上同样插着一枝玫瑰，银发蓝眼的外国男人正低着头单膝下跪。
肖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立刻放开和玉宥汋牵着的手。
令他没想到的是，玉宥汋又重新牵了上来。
“没事……”肖遥微微瞥到他耳朵尖竟然红了，“克莱尔是自己人。”
肖遥哈哈笑了几下，他看向玉宥汋风衣兜里同样插着的新鲜玫瑰：“原来你这红玫瑰的分部代称是这么来的，不错。”
玉宥汋示意克莱尔站起来，道：“怎么了？”
“昨天凌晨B国那边传来消息，”克莱尔说着一口极为流利的中文：“说与BOSS联络的警方成员已经在您的住处附近出现了。”
“哈，我还没出发就埋伏好了，这是有多急不可耐呀，咱们的人呢？”
克莱尔一直微微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玉宥汋和肖遥。
“螳螂捕蝉。”
肖遥微微皱起眉头，没和玉宥汋牵着的另一只手动了动，最后似乎是放弃了，他捧起玉宥汋的脸，背对着克莱尔重重地吻了下去。
“你干什么…还有人在呢！……”
良久，肖遥放开他，佯装亲密的姿势在玉宥汋耳边轻轻道：“小心，黄雀在后。”
玉宥汋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搂住肖遥的后颈，和对方拥抱。
“知道了。”
肖遥紧紧扣着他的后脑，闭上眼，鼻尖贴在他火一般的长发上，手似是不舍又似永别般用力箍着对方。良久，他放开玉宥汋，轻轻地道：“去吧。”
玉宥汋和他分开，眸中竟染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知道他不该说什么，他与肖遥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他们不过是各自手里的一枚筹码，一颗棋子，因利而聚也终将因利而散，像他这样的人注定孤独一生。
......
“你，保重。”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留下轻飘飘一句话。
而肖遥，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眸中款款温情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冷冷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掏出丝巾将刚刚与玉宥汋紧握的手擦了个干干净净。他踏进黑手党总部高耸入云的大楼，背影逐渐隐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动手吧。”他道。
“大人，”克莱尔跟在玉宥汋身后，“您跟肖、牧师大人，真的？”
玉宥汋本来急促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道：“表面功夫而已。B国那群讨厌的老鼠清理了吗，你应该知道我在说谁。”
“是。Boss让警署的人在您的住处附近出现，一则为了打探您的动向，二则是看我们会不会动手。”
玉宥汋坐到飞机座位上，熟练地从底部摸出一个箱子来，静静地给手枪装满子弹，听见克莱尔的话不由得嗤笑一声：“老东西，想这么容易给我安上个袭警的罪名。”
克莱尔看了玉宥汋一眼：“Boss让您去B国处理的叛徒莱蒙和他的分支青金石昨天在暗中给您发来了合作信息。”
玉宥汋装子弹的手停在半空，他刚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妩媚的女声打断了：“怎么莱蒙这个老狐狸，一听说你要来他就乖乖认怂了？他之前可是暗中把走私的钱和货物分了好大一半给B国警署，现在又想跟你合作？真是惜命。”
“卿卿？你怎么在这儿。”玉宥汋面露喜色，上前想要和身着紧身战斗装靠在机舱门上的成熟女性拥抱，却被对方无情推开：“诶，手里拿了什么还敢上来抱我，走火了怎么办。”被叫做“卿卿”的女人撩了撩颈侧的长发，明艳地笑了下：“我是听说Boss又给你派难题，放心不下来看看而已，少自作多情了，顺便......”
她将火红的唇贴近玉宥汋的耳朵，微微撇了一眼克莱尔，低声道：“我黑进青金石大厦的通话系统半个月都不见动静，但昨晚莱蒙突然和Livs通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
玉宥汋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分开一点，他问：“现在的青金石顾问是谁？”
“是加洛斯。”
“加洛斯......”这是肖遥昨天给他的总部出境人员名单里的人，如果肖遥没有骗他的话。
他握了握手里的枪。
“也好，去告诉莱蒙，就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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