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保护你

自从撞见陈景深打架后,初嬉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复杂的探究。她发现,陈景深虽然在学校里依旧独来独往,但似乎……清净了不少。以前偶尔还会有不开眼的凑上去挑衅,现在几乎绝迹了。连之前堵过他的那几个高年级学生,见到他都绕着走。

初嬉隐约猜到,恐怕是后街那件事传开了。陈景深用他的“狠”,为自己赢得了一片无人敢轻易招惹的真空地带。

这天午休,初嬉和林薇去小卖部买水,回来时路过篮球场。几个高三的体育生正在打球,其中一个打得兴起,没注意场边,运球脱手,篮球带着劲风直直朝着林薇的后脑勺砸去!

“薇薇小心!”初嬉惊呼,想拉开她已经来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极快地从侧面闪出,不是用手去挡,而是猛地一脚侧踢,精准地踹在飞来的篮球上!

“砰!”一声巨响,篮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狠狠砸在篮球架子上,弹跳了几下,不动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初嬉定睛一看,出手(出脚)的竟然是陈景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的树荫下。

那个失手的体育生反应过来,有点恼火,冲着陈景深嚷道:“喂!你干嘛?踢坏球你赔啊!”

陈景深没理他,甚至没看那个体育生一眼。他先是迅速扫了一眼吓呆了的林薇,确认她没事,然后目光便落在了初嬉身上。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初嬉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类似确认她是否安好的情绪。

他只停留了不到两秒,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书本,转身就走。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说。

“欸!你……”那体育生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同伴拉住了,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体育生脸色变了几变,看了看陈景深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瘪下去一块的篮球,最终悻悻地闭了嘴,没再追上去。

“我的天……陈景深刚才……好帅啊!”林薇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眼睛却亮晶晶的,“他刚才是在保护我们吗?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好冷……”

初嬉看着陈景深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他刚才那一脚,又快又狠,绝对是练过的。他明明可以伸手去挡,却选择了最直接、最具震慑力的方式。他什么都不说,却用行动划清了界限。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冰山,露出水面的部分寒冷孤绝,却无人知道,水下的根基有多么庞大和坚固,在暗流涌动中,无声地抵御着一切可能伤及他(或许还有他在意的人?)的危险。高二上学期的某个周末,初嬉和几个同学去书店买辅导书。出来时,在商业街的转角,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杂物的小巷。是陈景深。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帽子罩在头上,背影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鬼使神差地,初嬉跟同学说了声“遇到个熟人,等下自己回去”,便悄悄跟了上去。

巷子深处,光线昏暗。初嬉躲在垃圾桶后面,看到了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陈景深面前站着一个醉醺醺、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男人指着陈景深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横飞:“……小杂种!翅膀硬了是吧?敢藏老子的钱!老子白养你这么大了!跟你那个跑了的妈一样,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是陈景深的酒鬼父亲!

陈景深背对着初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把钱拿出来!听见没有!”男人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扯陈景深的背包。

就在男人的手快要碰到背包带子的瞬间,陈景深动了。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猛地抓住男人伸过来的手腕,用力向反方向一拧,同时膝盖狠狠顶向男人的腹部!

“呃啊!”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米一样弯下腰去。

陈景深却没有停手。他眼神里是初嬉从未见过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和绝望。他一把将男人按在肮脏的墙壁上,手臂横亘在男人的脖颈处,死死抵住。男人因为窒息和痛苦,脸色涨红,发出“嗬嗬”的声音,徒劳地挣扎着。

“养我?”陈景深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你拿什么养我?拿酒瓶吗?拿拳头吗?!”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男人翻起了白眼。

“陈景深!不要!”初嬉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躲藏,冲了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陈景深浑身猛地一僵,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些。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初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猩红一片,充斥着狂怒、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破碎的茫然。

初嬉跑过去,顾不上害怕,用力抓住他紧绷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陈景深!松手!快松手!你会掐死他的!”

陈景深看着她焦急的、带着泪光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下因为得到一丝喘息而剧烈咳嗽的男人,眼中的疯狂和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洞。

他猛地甩开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男人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惊恐地看着陈景深,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陈景深没再看那个男人一眼,他深深地望了初嬉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初嬉心碎。然后,他拉起连帽衫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转身,快步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端。

初嬉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又看了看陈景深离开的方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她终于明白,他那份藏在暗处的狠戾从何而来。那是被至亲之人一次次伤害、践踏后,生长出的用于自保的尖锐铠甲,也是濒临绝望时,可能反噬自身的深渊。

而她,想要成为那个,能在他坠入深渊前,拉住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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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景
连载中木槿花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