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像是直接锤在心脏上，斑斓的激光灯切割着烟雾缭绕的空气。霓虹灯光下，舞池中酒肉男女成群，上演着心照不宣的游戏，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破碎的光斑，掠过吧台边微醺的笑靥，掠过舞池里扭动的腰肢。
钟桀渊缩在卡座最角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沿。
紧身黑色羊绒毛衣勾勒出精壮的腰线，外面随意搭了件黑白格子的衬衫，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眼镜。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极其清淡的衣物柔顺剂的清新气息，无不叫嚣着彰显“他是被骗来的”的事实。在这片充斥着酒精、香水与**的空气里，显得异常突兀。
"钟桀渊！别愣着啊，快来玩！"
女孩的声音又一次穿透嘈杂的音乐。那个直呼钟桀渊姓名的人——名叫苏清晏，这次欺诈的始作俑者，打着“新生联谊”的幌子带钟桀渊出来见了见世面，作为钟桀渊的青梅竹马的她，此刻正和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玩骰子，笑得花枝乱颤。
总是这样。
论起诈骗这位小姐是惯犯，要是把他骗钟桀渊的故事汇总起来，足够写一本万字史书。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高二的一个普通午后，阳光透过教室的窗帘，在苏清晏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钟桀渊正低头刷题，肩头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戳了一下。
他回头，是苏清晏。
她今天有点奇怪。平时这时候，她早就咋咋呼呼地拽着他胳膊，讨论着是去吃关东煮还是新出的草莓冰淇淋了。可现在，她只是站在那儿，手指绞着校服外套的衣角，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就是不敢正眼看他。
“喂，渊哥……”她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带着一种钟桀渊从未听过的、柔软的迟疑，“你……一会儿有空吗？”
钟桀渊挑眉：“干嘛？又闯祸了让我去跟老师背锅？”
“不是！”苏清晏急忙否认，脸更红了，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竖起耳朵的同学，压低声音，“是……是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跟我去一下楼下那颗梧桐树？”
“梧桐树”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钟桀渊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那是学校里心照不宣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的耳根莫名其妙开始发烫，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苏清晏只是用力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混合了羞涩、紧张和决绝的复杂情绪，声音虽轻却异常坚持：“很重要。必须去那里说。”
五月的夕阳是暖橙色的，像打翻的蜂蜜，把天空和云朵都染得甜腻腻的。光线穿过教学楼旁香樟树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去往梧桐树下的路，竟突然变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
周围是嘈杂的——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男生们勾肩搭背的笑闹，女生们关于偶像剧情的激烈讨论——但这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钟桀渊能清晰听到的，只有自己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和苏清晏走在他前方半步、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他甚至注意到，苏清晏今天特意把总是毛躁的马尾辫重新梳过，鬓角散落了几缕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着。
不远处城南一中专业吃瓜狗仔队正在实时磕cp中。
“要表白了？真的，要表白了？”啊啊啊啊啊跟你说过吧我产是真的，校花×学霸天作之合。”
“你可起开吧，这是我产。”
苏清晏在树下站定，转过身，面对着他。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那双总是闪着狡黠光亮的眼睛，此刻浸在一种水汪汪的、极其认真的情绪里。
"桀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清晏的脸颊泛着红晕，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心装饰的粉色信封，"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信封崭新挺括，散发着淡淡的、清甜的栀子花香。因为紧张，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钟桀渊……这个，请你……请你一定要收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钟桀渊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某种被他误读为“爱慕”的光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接过了那份“心意”。
就在他喉头滚动似要开口说出某些“我也喜欢你”的话的瞬间
然后，他听见苏清晏语速飞快，像怕他反悔似的，清晰地说道："帮我把这封情书，送给隔壁班的卓娅！就是那个西藏转来的长得很帅的女篮队长！我打听过了周三下午的选修课时候最合适了，还有别告诉我爸，求你了拜托，他知道了一定追着我打。"
她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地恳求：
“全靠你了！事成之后，小的愿给钟哥当牛做马在所不辞，我请你吃一个月的早餐！成交不！”
巨大的信息量在钟桀渊脑中豁然炸开。
钟桀渊：？
吃瓜小队：？
不等钟桀渊有任何反应，权当他默许了的苏清晏拍拍他的肩头“就知道你最仁义了”，她快乐地转身，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远处几个不明所以的篮球少年还在调侃着起哄，只有钟桀渊和角落磕cp的吃瓜小队心碎了又碎。
后来他像个傻子一样去送了情书。
那天放学后，他在家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平生第一包烟，辛辣刺激这鼻腔和大脑神经，苦涩的尼古丁在空中弥漫，他在心里安安静静地和那份从未说出口的悸动说了再见。
故事的最后，因为"跨班递情书影响恶劣"，两人被年级主任抓去全校通报批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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