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暖风熏得游人醉(一)

皇子出行,御信先行。

从京城到临安去,约莫是半个月的行程。

为了掩饰此行的目的,十一皇子出游至临安的消息会先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到临安府去,让他们好好准备,至于三王爷那儿,自有另一封御信,嘱咐三王爷好好看顾好十一殿下,莫让他在临安受了气,召三王爷回京的消息倒是没在里边透露,因为司玦说要算作惊喜留给许久不见的三皇兄。

其实这也只是司玦扮演好纨绔皇子的一个重要环节罢了。

赵遇会先扮演成司玦的一名侍卫,等到了临安,便会假借为皇子采办胡商商品的名头,与真正的侍卫互换身份。

此番出行,声势盛大。

渊帝怕出现什么新的变故,除去暗中守护的卫兵,他又拨了一队轻骑,保护十一殿下的安全。

可谓是将自己对十一皇子的宠爱展现的淋漓尽致。

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临安的官员不敢怠慢。

……

兰潜听到司玦要来临安的消息时,他正在种田。

昔日红袍加身的状元郎此时穿着短衫,满腿都是泥点子,指甲缝里也都是褐色的土。

那张白净的脸黑了几个度。

这田不大,用来种植蔬菜瓜果,只供给家中食用,不拿到外边去卖。

兰家在经商发达前是农户,兰潜即便有书要读,也仍是需要在农忙时帮家中做些事的,等迁徙至临安经商,兰父买了一块小田,说是不种点田心中就不踏实。

这儿是旧屋,不在临安城内,比较安静,方便兰潜读书,而兰父兰母则在城里做些小本生意,另有铺子与住所,用以供给家中开支。

后来兰潜去赶考,接替旧屋来读书的胞弟又是个惫懒的,这块小田便荒废了。

今日兰潜换上务农的脏衣衫,便下了地,若非他的身份有了变化,兴许里衫都不穿,会直接光着膀子在田地中耕耘。

消息是他三弟带来的,那小子刚从城中回来,手里提着一大篮吃食茶水。

“哥,哥,城里发生大事了——”兰三弟把篮子放到土跺上,语气意味深长。

兰潜用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脸:“什么事?”

听到自家大哥这副平淡的语气,兰三激动的心情都消下去不小,他撇撇嘴:“最近临安府有大动作呢,又是擦桌子抹椅子的,又是勒令官员少去寻花问柳的,讲究一个——严明规整。”

兰潜猜:“这是要来大人物了。”

“嘿!哥哥真是当过状元的,厉害!小弟佩服!这都猜的到。”兰三夸张得很。

“你再猜猜,是哪位大人物——”

“三、四品的大官?大抵是替陛下来巡查地方事务的。”兰潜用汗巾擦手上的灰,没擦干净,却也无伤大雅,他到田边上拿水囊喝。

“那你就猜错了!是皇子!十一皇子!”

“咳咳咳!”

“我是听敬长老表他二婶……”

兰潜压下咳嗽,追问:“你说是哪位皇子?”

“十一皇子呀。临安府那群打扫的奴仆惫懒的很,理不干净,知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招了技艺熟练的短工到府里去,啧啧啧,二婶说她进到里边,那可叫一个富丽堂皇,好好的椅子,换!漂亮的屏风,换!喝茶的杯子,也换!就连那栽花的盆子都换了一套新的。”兰三滔滔不绝。

末了,感叹:“这皇子出行!真是好大的派头呀!”

“话说,哥!你成了状元,还是陛下钦点的状元,连陛下都见过了,你见过那位皇子吗?他是个怎的模样?好不好相与?他到时候来临安了,你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呀。”

那边兰三叭叭叭个不停,这边兰潜陷入了沉思,他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先是耳朵一红,接着苦笑。

他不知道十一殿下记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

那天过后,十一殿下被人带回了宫,兰潜是想在回乡前再见对方一面的,可即便成了状元,他也不能轻易地出入皇宫,何谈再见。

高官是高官,状元是状元,在那群高门望族的眼里,兰潜依旧是只小小的虾米,顶多是从水盆里蹦到池子里的虾米,他所请求的,对方不会当一回事儿。

兰状元没想到翻过了一座高山,还有几座更高的山。

“说不准能见着呢,去晃晃。”兰潜如是想。

……

司玦正躺在车厢里的小床上,看话本。

起初路还很平稳时,轻微的晃动没什么大问题,可到了难走的地方,多看一眼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已经赶了十天的路,白天坐马车,晚上睡驿站,日复一日,司玦都要无聊死了!看话本都看吐了!

“我好难受,小九九。”司玦做西子捧心状,

“小九九,你能给我放电影看吗?电子书也行,让我分散一下注意力。我晕车。”

【电影没有,电子书有。】

“好好好!小九九你最好了!”司玦从床上爬起,瞬间就精神了,拿过软枕搁腰下,半躺着期待系统的播放。

【这是关于皇子殿下和兰状元未说完的下半场故事,我憋好久了。】

司玦:“?”

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鬼下半场?不是只有花式吃樱桃的那一场吗?!”

系统没理司玦,自顾自地播报。

【你在吃完状元郎的樱桃后,玩起了三横一竖的划线游戏。】

【一条一条的画,用手画完用嘴画,慢慢地勾勒,留下湿痕,曲折蜿蜒。】

“?!”

【画完了,你去按格子,那格子很有弹性,你说要和兰潜在上边玩xxoo的九宫格游戏。】

【但是只有八块,你问剩下的那块去哪里了,你到处找。】

【你往上又找到两块,可是这又多了一块,你很生气,想把其中的一块拿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司玦无声地呐喊。

【你去捏,想要把多余的那块提走。】

司玦这会儿换了一个姿势,以头抢地,用手捶床板。

“殿下?!”外边传来侍卫的询问声。

司玦脑袋还清醒,且不想见人,他故作镇定道:“无事。”

【但很快,你就不想玩九宫格的游戏了,你现在想坐跷跷板。】

司玦脸上爆红,他真的不想做秒懂人的!真的!可系统不住嘴啊!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你坐在一块板子上,你对状元郎说,你要玩跷跷板。】

【状元问跷跷板是什么,他只知道磨担秋千,不知道跷跷板是它的别称。】

司玦扯着被子翻滚,把整个人藏进去,这样就瞧不见他绯红的脸色了。

【你说,就像你做的那一样,你跪直,又坐下,再跪直,又坐下。】

【你让状元郎也跟你一样,上,下,上,下,上……】

砰的一声,司玦滚下了床,他将双手放在胸前,安详的像是已死去一般。

赵遇从外边撩开车帘:“殿下?”

司玦下意识的往他那边看去,脸色嫣红,眼中含着薄薄的一层水光,樱桃色的唇在呢喃:“兰潜……”

赵遇的呼吸一沉,他喑哑着声音:“殿下。”

车厢里没有别的奇怪味道,只有熏香,以及少年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

“我没脸见人了。”司玦往车内一滚,捂着脸,耳朵通红。

车厢里铺着柔软的羊绒毯,摔到上面,其实是不疼的。

赵遇上前将司玦抱起,司玦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这谁?

woc赵遇!

司玦急忙从赵遇的怀里挣出,拍拍衣服,光着脚踩在羊绒毯上,爬回自己的小榻。

“咳,赵卿。”他镇定道。

赵遇此时戴着人皮面具,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可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沉。

“殿下怎的突然念叨起兰状元了?”赵遇将手背到身后,悠悠道。

司玦猛地听到这个问题,脑内乱成一团。

他该怎么回答?说自己听到了自己和兰潜的意识流blue文,因太过羞耻,一个不小心就滚到了地上?不不不!啊啊啊啊!

赵遇又说:“说来状元郎就住在临安,殿下要是想见状元……”

司玦的脑子宕机了一下。

“你说什么?!”司玦听自己尖叫。

司玦两只手一起挥摆:“不不不我不要见他我要避开他哒咩哒咩哒咩!”

【吓得连鬼子话都蹦出来了呢。是心里有鬼吧。】

“啊,是这样啊,下官还以为殿下和兰状元的关系很好呢。兰状元回乡前,好像还特意向哪位官员请求,期望能再见殿下一面呢,原是一厢情愿罢了。”

司玦:“……”怎么办更愧疚了!他是故意躲着不去见兰潜的!还让那位传达的官员说根本没见到自己。

“我,本殿下那天喝醉了酒,轻薄了状元郎,没脸见他。”司玦把头埋在软枕里。

赵遇笑:“怎会?您那日不是还吻了九殿下与裴小郎君吗,裴小郎君可是想见您想的要偷溜进宫了。 ”

司玦脸变黑了,晦气!提九皇子那个逼干什么!

司玦后来知道自己那天叫九皇子小野猫还亲了对方,九皇子当场吐了,他也很恶心好吗?恶心到几天都吃不下饭,一吃就想yue。

谁叫九皇子没事溜达到醉酒的他面前!都是九皇子的错!

“那是殿下您害羞了。殿下不必担忧,兰状元是通容大度之人,不会介意的。”

赵遇不知道后边发生的事,知道就不会这么说了。

司玦耳朵又红起来,他可不能让赵遇知道这件事。

“若是殿下觉得自己理亏,不也应当好好聊表歉意、做出补偿吗?”赵遇笑,就像一个教导孩子的长辈一样。

聊个屁啊!

司玦把枕头扔向赵遇,被一手接住。

难道要他道完歉说哈哈哈那天是自己做的不对,如果你在意的话可以让你摸回来的这种补偿吗?

【你可以给他钱或者一个官当的。哪个正常人会说让对方摸回来?这不是道歉,是**。】

司玦猛捶车厢壁:“你给我滚出去!”

也不知是对赵遇还是系统说的,或者两者兼有。

赵遇“唯”了一声,神色不明地退下。

“我不干净了呜呜呜呜。”司玦无声哀嚎。

【你什么时候干净过?】

潜台词是,看那么多书。

“呜呜呜呜u呜呜呜……”

……

赵遇退出车厢,坐在外边的车架上,捻了捻手指。

事实证明,司玦醉酒后就是个老色批。

三横一竖,懂得都懂hhhhhh。

某种意义上,兰潜真的是个君子哈哈哈哈这都不行。

换新地图了!

醉酒这种事情,我见我室友醉过一次,半夜里回来,她让我起来嗨,还要找拖把去拖地哈哈哈哈哈,整个人就真的是又黏糊又撒娇。

感觉说话的弧度都是在撒娇卖可爱hhhh。

哦,对了,系统其实只播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其实没说出来就被司玦打断了。

兰潜实际上是个斯文败类啦,司玦这么撩他他怎么忍得住?但他又很理智,不可能做出来太过分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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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暖风熏得游人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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