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三)

杜侍郎疯了。

“丞相害我!丞相害我!”

“他害死了季勤,又要害死我!”

“这人!这人便是那奸贼派来杀我的!”

杜侍郎披头散发,被束缚在座椅上,目眦欲裂。

被抓着的刺客就躺在他脚边不远处。

司玦听着,只觉头生疼。

“我呸!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你雇我杀的明明就是那杨家的小娘子……”

刺客声音嘶哑:“事未成,你竟要杀我等灭口!”

呸完,刺客闭眼装死。

杜侍郎却被激得更加疯癫。

“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要杀我!你们都要害我!”

“尔等皆为阿鼻地狱之魔鬼!要叫那烈火炙烤我!”

砰砰砰!

正理卿猛拍桌案。

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到宫中报信去了,只剩他一人在此主持大局。

“肃静!肃静!”

正理卿是真想不明白,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户部侍郎怎的变成了这副疯癫模样?

再说,户部侍郎不是与丞相交好吗?怎的凭空污蔑?

“你们都是那奸臣的同伙!”

“陛下!陛下!我要见陛下!”

陛下你个锤子啊闭闭闭嘴吧这人,见陛下……

陛,陛下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把他嘴堵上,且让人冷静冷静。”正理卿揉脑袋。

杜侍郎现在这副模样,听不进人话!

“唔唔唔唔唔唔唔——”

说不了话的杜侍郎试图用眼神杀死在座的人。

司玦的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兰潜轻声道:“玉娘子,往后站些。”

莫叫人冲撞。

“隔这么远,怕甚?”司玦嗔怪。

兰潜垂着眼帘,不语,指尖轻轻捏着司玦的衣袖。

裴渡被拉到前边去记事了,这偏僻的一角便被他们二人占据。

【是得站远些,这杜侍郎有传染病。】

司玦猛地捂嘴后退。

鞋跟踩在兰潜的白靴上,印上半个黑印。

兰潜扶住司玦歪倒的腰肢。

后肩的伤口被扯动,兰潜将闷哼声压进喉间。

司玦站稳,没有挣脱身后人的怀抱。

一只手虚扣住司玦的右腰。

“精,精神病吗?”

因为太过震惊与后怕,司玦直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兰潜眨眨眼,思索。

【……士别三月,你变成了绝望的文盲?】

【完了,文盲不会传染给系统叭!】

司玦:“……”

系统还是那个系统,将嘴毒刻进了代码中的神经统。

所以到底是什么传染病?

【扫描了一下,寄生虫病,这人脑袋里长了一窝。】

司玦抓住兰潜的手臂。

“殿下?”

捕捉到司玦那一瞬间乱了的气息,兰潜下意识反握住身前人的手。

他俯身,轻语。

司玦一偏头,后脑勺直接甩到兰潜的鼻梁上。

【……你小男友鼻子都要给你砸歪咯。】

兰补阙伤上加伤。

司玦现在顾不上杜侍郎脑袋里那窝虫子了,他现在得带兰潜到找水洗洗脸。

司玦用手帕给兰潜止血:“走走走,我们到外边去。”

好在他二人站的地儿不显眼,溜出去倒也轻松。

“今日见了两次血,等这事儿完了,你记着去寺庙里祈福。”

司玦拉着兰潜往一处拐:“咱们去厨舍,那儿应当不缺水。”

兰潜佝偻着身子,一手滑腻,另一只陷于温热。

虽不合时宜,他仍无端想起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来。

太医说……

“殿下,您可见过浮萍满池?”

鲜血不再往下流淌,兰潜将余红抹尽。

局势诡谲至极,他又怎可先不顾殿下安危?

司玦回头。

兰潜是今天第二个同他分析局势的,颇有谜语人的意味。

“儿时家中畜养鸡鸭,某便会用细网将浮萍捞出,以作鸡鸭吃食。”

司玦:“……”

状元郎真的很接地气。

“儿时顽劣,偶将浮萍翻来倒去,绿萍与泥沙俱下,却终会浮于水面。”

“塘中有虾蟹,则借机隐匿。”

司玦盯着兰潜那看狗都深情的双眸。

半晌,他憋出一句:“说人话。”

司玦上前,按住兰潜的肩:“咱们是甚么关系?你说话还要同我卖关子?”

靠的太近,兰潜的呼吸一顿。

“抱歉。”司玦颤抖着收回手。

一个不小心,按在兰潜伤口上了。

兰补阙都疼得忘了呼吸!

司玦轻咳一声:“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我先带你去洗洗脸,等到了晚间,我再去寻你。”

外头巡逻的禁卫们都一脸八卦的偷看他们呢!

司玦导出地图,走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兰潜一眼。

“你若是疼,便告诉我,我扶着你走。”

“那便麻烦殿,麻烦玉娘子了。”

【他伤的好像不是腿。】

司玦:“……”

他也真的只是客套一下呐!

兰潜将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司玦的肩膀上。

司玦脚下一个趔趄。

“殿下,臣刚刚好像见着了九殿下。”

“???!!!”

司玦猛地朝前看。

“!!!”

司琼那家伙真在!

还往他们这处来了!

司玦偏头看向兰潜,为的是躲避九皇子的目光。

哪想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还没与司琼一行人擦身而过呢,就被一队巡逻的骁骑卫拦下。

“你们二人,在此处乱窜做甚?”

“重案之地,岂容尔等随意进出?!”

禁卫小队长一声吼的比一声大,怒目圆睁。

司玦:“……”

太刻意了嗷大兄弟,想要吸引某位皇子的注意,这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了。

【怕什么?你这皮套自带模糊身份功能,主系统出品,难道还能出差错?】

“司玦?”

司琼的声音在司玦头顶响起。

司某人于心中冷笑。

呵。

【……】

“参见殿下。”

司琼略过那群行礼的禁军,直奔司玦。

“司玦。”他抓住司玦的小臂。

此前私盐一案,私盐贩诬告他出钱买司玦的命,父皇竟听信小人谗言,软禁他三月!舅舅也因维护他而被罢职居家。

司玦这个混账,却心安理得的受着!

今日叫他逮着,看他怎么教……

司琼本是要揪着司玦的领子把人撂地上的。

哪想,哪想……

司琼满脸怔愣,看向红了眼眶的小娘子。

“殿下。”

司琼的手被扯下。

【被兄弟当场袭胸,感觉怎么样?】

司玦费力挤出一滴羞愤欲绝的眼泪。

他本来是想一脚把司琼踹飞的,但这样做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若装黄花大闺女。

嘤嘤嘤他被人轻薄了没脸见人了!

司玦转身把头埋进兰潜的胸膛中,浑身颤抖。

兰潜面有愠色,隐忍不发一般。

“殿下,这位是玉娘子,是中丞大人请来辨认刺客的。”

司琼的指尖仍残余着不该出现在男人身上的触感。

他弯弯手指,再看向背对着他的小娘子。

司琼后退一步。

他转身,向一处仓皇逃去。

“玉娘子,他们都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司玦将脑袋从兰潜的大胸肌中抬起。

“不行不行。”

司玦摇头。

“那三人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我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司玦看向兰潜,这人左肩处的外衫又变得濡湿。

“我们还是先去药房吧,去府外的,东市就在这边上。”

……

赵遇于一处废弃的院落中有所发现。

用水泼醒杜侍郎后,人是睁眼了,可口里冒出的话颠三倒四,信不得。

兴许有些胡话能够透露出些甚么,但这七零八碎的,由其他人捯饬便是。

赵遇则率人于他处查探。

且真让他寻着蛛丝马迹。

“将这锁劈开。”

院子废弃,落锁无可厚非,可这锁虽沾灰尘,上边却有清晰的指印。

赵遇退到一边,凝神思索。

待他从回忆中脱身而出,院落的大门被下属推开。

蜂拥而入。

赵遇于院落中踱步。

此处不大干净。

有人之经行痕迹,却无人清理庭中落叶。

今晨大雨,院中本就腐烂的叶子变得沤湿。

“嗯?”

侍从折来一截枯枝,将赵遇所指的那处拨开。

一双眼睛向站着的人瞪来。

侍从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赵遇也不由偏移视线。

——土里埋着一颗人头。

一颗,被挖空半边脑髓的人头。

尚有黏稠的汁液于缺口处悬挂。

“大人!屋子下边有个地窖。”

“嗷啊!!!”

尖叫的自然还是挖泥巴和人头对视的侍从。

“去寻仵作来。”

赵遇吩咐,转身往里屋去。

他揉了揉太阳穴:“可有下去查探?”

下属木着脸回道:“有,下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屋外传来侍从惊恐的大叫声。

赵遇回头,就见侍从连滚带爬地跑进屋,又一把抱住离他最近的同僚。

“有鬼啊大人有鬼这里有鬼啊!”

赵遇无奈扶额。

他这侍从跟着他见过许多大场面,怎的今日如斯胆小?

“我且下去亲自查探查探。”

赵遇让下属在前边带路。

二人举着油灯往下而行,便没有听到侍从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同他人哭诉。

“我,我刚刚好像见着,见着,见着……”

院落。

眼珠子咕噜噜的打转。

下一瞬,变得灰沉。

……

“兄长!兄长!”

逸王爷从里屋奔出,连鞋子也顾不上穿。

今日长兄替他去向陛下求旨赐婚,卯时去的,却是将近未时才回来。

“宫里边是出甚么事了吗?怎的现在才回来?”

司不弃扬扬手中圣旨。

小弟的眼睛便跟着圣旨上下晃。

“你这是担心我的模样?”

司不弃将那一纸圣书拍到逸王爷的脸上。

逸王爷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接住。

他展开圣旨,瞧见里边那个好看的名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哎呀,宫里边出事便出事,与我们有半点干系?”

“兄长您用过午食了吗?后厨里还热着饭,我让他们给您端过来?”

司不弃坐到榻上。

侍从替他脱下锦靴。

“说罢,还有甚么要劳烦你长兄我。”

逸王爷殷勤地坐到一边,给自家长兄剥石榴。

剔透的小红石落在碗里,色泽诱人,恰似他面上浮起的两片飞红。

“明日还请长兄您一同与我去见玉娘!”

……

part1:只有赵大人在认真查案hhhhh(orz心血来潮看了汉尼拔后,剧情也跟着变得诡异)

part2:兰潜为什么这么多灾多难?家人们还记得他是主角吗,主角在哪麻烦在哪定律。

part3:关于渊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如何把自己小儿子(司玦)的假身份(玉娘子)赐给他的堂侄逸王爷的。

和逸王爷兄弟隔了一条街的司玦:阿揪阿揪阿揪!!!

所以下一个地图就是都阳(du阳)啦!好歹毒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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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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