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簪子

林璟珺低头看着魏芝,她的眼眸犹如丝丝细线,轻轻在什么地方缠绕,绷得生疼,不禁应允了。

“…好。”

魏芝听他应下,拉他去床边坐下,解开林璟珺衣衫的系带,露出那还缠着绷带的伤口,血迹已干涸,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此处,是擦伤?”魏芝将手轻轻触在上面,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伤口处蔓延。

林璟珺喉咙有些发紧:“是。”

魏芝听着林璟珺的回答,手继续掀开绷带,手腕随着动作轻轻按压着伤口周围,突然,林璟珺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魏芝愣住,留意到伤口附近的肤色和肌理隐隐透着一丝青紫,联想到那日林璟珺被一掌推在墙上吐血,不由有些猜想:“殿下,你最近身体可有异样?比如胸闷气短、心悸难安,或者咳痰带血?”

林璟珺点点头,下一瞬,只觉得胸口一片温热,魏芝忽埋首,将耳朵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之上,似在听着什么。

林璟珺呼吸骤然急促,伤口钝痛被她的发丝刮蹭,竟生出一股痒意来。偏偏魏芝忽然抬头:

“殿下心怎的跳的如此快?”

林璟珺偏头不语,察觉到魏芝的目光顺着胸膛向上移。

“殿下这伤已累及心肺,待我给殿下熬煮一药。”

说罢,魏芝起身走向屋内的药柜。从药匣间取出了几味治疗心肺之伤的草药。她将草药放在石臼中,小心地研磨起来。

不多时,草药研成了细腻的粉末,魏芝用纱布包好,又取来陶炉和药罐,开始煎制药汤。

炉火跳跃,映照着她白皙的脸庞,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浸湿,林璟珺望着魏芝忙碌着将一切安置妥当,才上前来掀开林璟珺伤口上的旧绷带。

干净的棉布蘸着温水,魏芝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污渍,又将瓷瓶中的药粉,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

魏芝离林璟珺如此之近,身上那淡淡的草药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殿下,除了这两处,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林璟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魏芝的侧脸上:“没有。”

魏芝动作一僵,并未过多言语,将药换完后,忽开口:“殿下,那处是?”

林璟珺顺着她目光,发现魏芝所指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那日被赵孔麟剑所伤的伤处,扬起嘴角:

“那处是前几日在书房时,不小心被掉落的烛台边角划到的,那烛台有些年月了,边角甚是粗糙,当时划得我生疼,还出了不少血。”

魏芝心里生疑,他却坦坦荡荡的将伤口凑过去:“正好,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大碍?”

伤口边缘粗糙且呈不规则状,有几处皮肤还有轻微的擦伤痕迹,周边的红肿也不似剑伤那般有着明显的界限,倒真像是被重物的粗糙边缘刮蹭所致。

魏芝将手指轻轻按压在伤口周围,触感却也与剑伤有所不同,没有那种剑刃切入肌肤后愈合的紧绷感。

难不成,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

魏芝将他手放于桌上:“殿下千金之躯,莫要这般不小心了。”

林璟珺低声应下,魏芝忙着给他手腕伤口上药,没注意到,他眼眸深沉了分。

重新将新纱布裹住伤口,魏芝示意林璟珺将右臂抬手,方便换药,林璟珺没有犹豫,迅速的抬起来了。

魏芝手顺着伤处,似有似无的在右臂肩胛处停留按压片刻,林璟珺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直到换完药,也没有改变神情。

莫非,真是弄错了?

魏芝心里默默思忖,将汤药盛在碗中:“殿下,这是由三七,白及熬煮的汤药,有止血散瘀、消肿生肌、改善心肺的功效。”语落,递给林璟珺。

林璟珺接过,一口饮尽,想起什么:“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殿下,为何?”

又是一样的说辞,林璟珺料到若没有合理理由,她是不会收的,所以早有准备:“因为你给我上药了,礼尚往来。”

“可是殿下上次也给妾身上药了。”“我说的是,你新煮的这个,本殿下可没给你煮过药吧?”“对…”“那便是了。”

林璟珺几言便将魏芝哄住了,看魏芝仍迟疑着,林璟珺直接上手将她起来。

手中的指尖纤细柔软,林璟珺嘴角不由上扬:“走吧。”

两人踏入房内,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副被挂在最显眼位置的墨画,魏芝认出来,那是她那夜送的,而床帘上挂着的香囊,也是那日喜珠赢来的。

趁魏芝怔愣,林璟珺松开她的手,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转身回到魏芝身边,将盒子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魏芝将盒子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温润的羊脂玉簪,簪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在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咳咳,本殿下路过集市,觉得此簪子衬你,便买来了。”看魏芝犹豫,林璟珺按动簪身一玉珠,下一刻,簪子底部弹开,露出一小凹槽。

“殿下,这?”魏芝看着簪子。

林璟珺格外认真:“婚宴那日,我回去复盘,猜到你是用簪子将药带进去的,此法太过猛撞,你以后若想下毒毒我,可以用这个簪子,比那个簪子保险一些。”

说着,还上手实操,将药粉倒入凹槽中,再一按,机关合拢,十分隐蔽,一面操作,林璟珺一面小心的打量魏芝的眼色。

下一瞬,魏芝接过簪子,淡淡笑着:“谢谢殿下,以后下药方便多了。”

“好。”林璟珺不由地笑出声来:“不过,这簪子可莫要再用来对付我了,我这颗心如今可是向着你的。”

魏芝一脸认真:“不会对付殿下的,因为这个簪子殿下知道,要对付的话得换一个。”

林璟珺笑容更肆意了:“好,那本殿下以后可得小心了。”

……

“你是说,三殿下给你送了这个?”

傍晚,赵孔麟从魏芝特意留的后门中溜进,看着魏芝手中翻来覆去盘弄的玉簪,不知为何,左手默默向身后藏去:“他还真是别出心裁。”

魏芝深深看了几眼玉簪,才将它收置盒中:“兄长,今日我有意试探,他并非那日之人。”

“何出此言?”

“我趁给他上药之时留意了伤口,创面粗糙,留有擦伤痕迹,应真是被重物摩擦所至,右肩肩胛处也并无伤痕。”

赵孔麟温润安慰:“无事,依姑娘所言,我派去那条街的人有线索了。”“可是关于密道的?”

“不是。”赵孔麟摇头,一字一顿的:“是关于主薄的。”

“主薄?”魏芝摸不着头脑。

赵孔麟也不急,掏出那张他们起草的布局图在桌上铺平,手指轻点一处:“据他们所言,主薄曾路过此处,我寻着路线,多安插了几人询问。”

如此一指,魏芝也反应过来了,看向图纸另一角:“他的家,不在这个方向。”

赵孔麟点点头,又拾起墨笔,在纸上点出几个点:“这些分别是我去调查的,各个官职的住所,却并无这个方向的。”

魏芝看着,想起什么,转身拿出自己提前备好的几份开封府地图,将它们紧接着布局图铺于桌面,很快铺出一张巨大的地图。

“或许他并不是去寻人。”魏芝拿过一旁砚台研墨。墨条在砚台中轻轻转动,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兄长,劳烦你将路线画出来。”

赵孔麟拿起笔,在砚台中轻沾:“据线报说,主簿先是出现在东大街,手里拿着一绢帕,而后又转入了南大街在一家布庄前稍作停留。”

“绢帕?布庄?有买东西吗?”魏芝重复一遍。

赵孔麟点头,用墨笔在地图上仔细地画出主簿的行动路线:“买了一厚披风,接着,他又沿着小巷子到了西城的集市附近买了些吃食,最后…朝着城北的方向去了。城北多是些破旧的房屋和废弃的工坊,他去那里做什么?”

已画到头了,赵孔麟在城北的区域重重地画了一个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觉。

魏芝微微皱眉,目光紧紧跟随着赵孔麟笔下的线条在城北周边观望:“可有他回程的线索?”

赵孔麟叹口气:“他再出现的时候已乘了车,一路直奔府邸,没有别的线索。”

“买披风,绢帕,吃食…”魏芝念着,在屋内踱步。

城北建筑较多,怕是难猜到要去哪里了。

赵孔麟见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起身行礼:“小妹,我不宜长呆在此处,我先回府,若有新的发现,即刻差人告知你。”

魏芝停下踱步,微微点头:“兄长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

赵孔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小妹,三殿下所想尚且不知,你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太过于相信他,若遇危险,不可逞强,一定要先保全自己,知道吗?”

魏芝看着赵孔麟关切的眼神,轻声回道:“请兄长放心,我与三殿下接触,也不过是赵大人所托。”

“嗯,我知道你向来聪慧冷静。只是这世事难料,若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赵孔麟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魏芝微微点头:“多谢兄长,你也多加小心。如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行事都需谨慎。”

退出房外,赵孔麟才将一直紧握的左手弹开,掌心默默躺着的,也是一只簪子。

“少爷,为何不将此簪子送出?”小五在旁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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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君权
连载中竹韵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