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已有了破局之法。”
两个时辰前。
就在赵孔麟忙不迭起身前往州衙时，魏芝忽然伸手按住了赵孔麟。
“若与我们推测一般，他们无法从你这处讨好，定会寻别的路，也就是…”魏芝止住话语，认真的望向赵孔麟。
赵孔麟微微一怔，眼中透出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魏芝：“秘道，他们要是从秘道进入，那现场的证据很可能会被销毁，这可如何是好？”
“对，秘道。”魏芝轻轻说道：“兄长在阻拦他们后，速速托小五跟紧他们。”
“若寻到秘道入口，我们便可收网了。”
“收网？”赵孔麟又是一愣，温声言：“小妹，大理寺办案，抓人并非易事。就算寻到秘道入口，知晓他们的意图，可若无完备手续，贸然抓人，恐难服众，还会给咱们惹来诸多麻烦。”
“按律，咱们需先呈交详细的案情卷宗，包括已掌握的证据、对嫌犯的指控缘由等，呈递给刑部审核。刑部那帮老臣，向来严谨，审阅卷宗至少需一两日，审核无误后，再由刑部呈请圣旨批准缉捕。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三四日。”
他微微皱眉，负手在屋内踱步，继续说道：“我们没有皇帝直接下旨缉拿的权力，仓促行事，可能会被人诟病程序不当，届时，即便抓到人，证据确凿，也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揪住把柄，导致前功尽弃。”
魏芝眼眸闪着微光：“兄长，你可知陛下为何要让你当上这大理寺正一职？”
赵孔麟停下脚步，看向魏芝，笑着：“我不信陛下所说的，相信我一言，因是为了用我制衡父亲。”
“那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他又为何特许兄长前来此处呢？”魏芝字正腔圆。
赵孔麟顿住，声音带颤：“小妹的意思是…陛下，想让我深查？”
“能来的人众多，偏偏许你前来。”魏芝想起圣旨上那句：
为求真相无遗，特加派本寺正赵孔麟，同赴卿州，协理监督查案之事。
为求真相无遗？魏芝沉下心神，快步走到桌前，摊开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快速书写起来：“我们准备好卷宗，按正常流程呈交刑部。另一方面，以‘紧急案情，防止证据灭失’为由，向陛下上一道密折，详细说明情况。陛下若同我们猜想的一样，一定会恩准。”
“密折送往京都也需一天，只怕他们早已销毁证据，逃之夭夭。”赵孔麟面色仍然不好。
魏芝头也不抬，从囊中掏出一物，掷在他怀中：“你将此物带着，他们定不敢拦你，趁你与他周旋，我乘机溜进酒楼。”
赵孔麟看着怀中物，瞳孔猛地一缩…
—
酒楼内乱作一团，酒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楼内充斥着人们的惊呼声和桌椅的碰撞声。
主簿被按在地上，仍在拼命挣扎，嘴里叫嚷着：“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州衙主簿，你怎敢抓我！”
“他不敢，我敢。”
关键时刻，赵孔麟忽出现在门口，他一改温柔神态，嘴角紧紧抿起，稳步走进酒楼，脚步不疾不徐。
腰间悬挂的令牌与长刀随着脚步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交杂着他的声音：“主簿，事到如今，你还妄图抵赖？大理寺办案，凭的是铁证如山，容不得你在此狡辩。”
主簿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不停地从鬓角滑落，此刻慌得找不到北，赵孔麟微微侧身，对着身后的小五吩咐：“小五，将人犯押回大理寺，严加看管，不许有任何闪失。”小五应了一声：“是”，便带着衙役准备将主簿押走。
这时，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健带领一众人马，勒紧缰绳，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大声喝道：“赵孔麟，你无故抓捕朝廷命官，是何居心？”
赵孔麟转过身，目光沉稳地直视李健：“李健，我身为大理寺正，查案缉凶乃是职责所在。如今证据指向主簿与主簿室凶杀案关系重大，我依法行事，何谈无故？”
李健冷哼一声，策马上前几步，他身后的人马也跟着往前涌动，隐隐形成一种压迫之势。
“证据？你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捕风捉影。主簿在这州衙任职多年，兢兢业业，怎会突然成为杀人嫌犯？你仅凭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就贸然抓人，置朝廷律法于何地？”
此时，苏御也从一旁走了过来，他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赵孔麟：“赵寺正，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虽说大理寺负责刑狱案件，但如此仓促地抓捕朝廷官员，若是没有确凿且完备的证据链，恐会引起诸多非议。这不仅关乎大理寺的声誉，更会影响朝廷的公信力。”
赵孔麟尤为淡定：“苏寺丞，我自然明白其中利害，这里人众多，待他被押到州衙，我定会徐徐道之，至于程序，我已安排加急将卷宗呈交刑部审核，同时也向陛下呈交了密折说明情况。”
李健不屑地撇了撇嘴，开口反驳：“呈交了又如何？在刑部审核通过、圣旨未下之前，你就无权抓人。你这是公然违反朝廷办案流程，滥用职权！”
赵孔麟不卑不亢：“李健，我并非滥用职权。大理寺办案，本就应灵活应变，如今证据确凿，主簿嫌疑重大，若因循守旧，坐等刑部审核与圣旨下达，嫌犯很可能销毁关键证据，到那时，真相将永远被掩埋，律法的公正又如何得以彰显？”
李健身后的人马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手持兵器，神色不善，为首的李健冷笑一声，说道：“赵孔麟，你以为凭你几句空言，就能定主簿的罪？今日你若执意带走主簿，我李健绝不袖手旁观！”
苏御也上前一步，挡在李健身前，沉声而言：“赵寺正，你虽为大理寺正，但在程序未走完之前，强行抓人实难服众。若你一意孤行，日后大理寺办案，恐会遭受更多质疑。”
赵孔麟毫不退缩：“苏寺丞，我敬重你在大理寺多年的资历，也明白律法程序的重要性。然而，此事紧急，不容耽搁。我已加急呈交卷宗与密折，相信陛下与刑部定会明察。在此之前，我必须确保嫌犯不会逃脱。”
此时，酒楼内的酒客们早已吓得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衙役们也都严阵以待，手握刀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李健猛地一挥手，身后的人瞬间向前逼近数步。他恶狠狠地说：“赵孔麟，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孔麟叹口气，叹得格外的长，再抬头之际，他神色倏然坚毅，从未有过的血性在脸上显露无疑。
“兄长，此物，不是万不得已，定不要轻易拿出。”
赵孔麟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手慢慢摸向了怀中那冰冷的物品：
那是一个玄牌，无字玄牌，是魏芝交给他的底牌。
赵孔麟虽不知此玄牌代表什么，但也知，此物无比贵重，背后牵连的东西，可能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若拿出，再也无法回头了。
周围的喧嚣声似乎都已与他隔绝，只听得见心跳的轰鸣。
闭上眼，赵孔麟正要拿出玄牌，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只见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钱公公，他手持一份公文，高声喊道：“圣旨到！”
众人闻言，纷纷跪地接旨。钱公公走上前，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正赵孔麟，奉旨查卿州主簿室凶杀一案。今证据在握，可先将涉案嫌犯主簿缉拿归案，后续审理事宜，依律而行。钦此！”
李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孔麟竟能如此迅速地拿到圣旨。苏御也面露惊愕之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孔麟也默不作声的将手抽回，暗忖：
按理来说，京城那边收到密折，最早也需一天，怎么现在圣旨就送来了？
钱公公斜着眼瞧他，见他迟迟未接旨意：“赵寺正，陛下旨意已下，还不速速领旨谢恩？莫要误了时辰。”
赵孔麟心中虽满是疑惑，但此刻也不敢多问，他立刻双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开口：“臣赵孔麟，领旨谢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而坚定，在酒楼内回荡。
钱公公拱手说道：“好了，既然圣旨已下，就按旨意行事。赵寺正，你速速将嫌犯押回大理寺，莫要再耽搁了。”
赵孔麟回礼：“是，钱公公。小五，押嫌犯回大理寺！”
小五应了一声，带着衙役们押着主簿，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出酒楼。
赵孔麟跟在后面，路过钱公公身边时，他微微停顿，压低声音：“钱公公，这圣旨来得如此之快，不知……”
钱公公瞥了他一眼：“赵寺正，不该问的别问。陛下圣明，自有安排。你只需办好差事，便是对陛下的忠心。”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赵孔麟余光看到一抹身影乘乱前往酒楼秘道口，知晓那是魏芝。
他挺直了脊梁，路过李健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轻声细语：“李健，天理昭昭，作恶之人终难逃脱律法制裁。今日你为虎作伥，日后也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随即将余下人抛于脑后，押着主簿朝州衙赶，对小五嘱咐道：“加快脚步，务必安全将嫌犯押回大理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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