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律法,有什么繁琐的?”李惟初读了二十几年的圣贤书,自是将书中条条款款铭刻在心,饶是更繁琐的律法他还未说出来。
“若嫌律法枯燥繁琐,那又如何筛选天下才子为陛下效力?”
闻言,赵疏玉却是沉默了。
她并不认同,但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时代不同,认知自然也不同,她现代的认知放在礼法森严的古代,那也是完全行不通的。
故而,她只好叹口气道:“好吧。”
“那想除去袁群毅,是不是还要过州牧这关?”
李惟初不语。
赵疏玉看向他微显凛冽的侧颜,眸光中充斥着浓浓的厌倦与烦躁。
“是。”
良久,他才回应了一句。
而李惟初与州牧向来不和。
再说,袁群毅敢在江南一县兴风作浪而不收敛,焉知没有州牧在身后作擎天护着。
思索间,赵疏玉很容易地相通这此中的关节。
她忽然问了一句,“如果一州的州牧出了事,在空职的这期间可以由旁州州牧代管吗?”
听着赵疏玉说的话,李惟初的心中一怔,转而用一种极为震惊的目光看向她。
似乎在斟酌她的话,又震叹于她的野心。
“你想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想把我送到裴长清所管辖的蓟州吗?若是两州之间横跨几千里,你如何能保证我路途中的安全?所以我猜测江南一县与蓟州纵然不相接壤,也定临近。”
李惟初心中一动,“的确如此。江南隶属豫州管辖,而豫州与蓟州相邻,江南的东侧有一条长河,长河的对面便是蓟州界。”
“因工程浩大,劳民伤财,故而并未在蓟州与江南建立拱桥。”
赵疏玉点点头,她的眸光一沉,心中主意落定,“既然不能自上而下,那就只能自下而上了。”
李惟初却是没听懂她这句话,但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什么出来。
“你想革了豫州州牧?”
“没用的人自是不必留着祸害百姓。”
李惟初掩下眸子,眸光微动,闪烁了几下。
殿下说得不错。
这世间没有牵挂留恋的人,是最有可能放手一搏的。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才能这般毫无顾忌。
赵疏玉的确比自己更加适合……
“怎么?不高兴?”赵疏玉正想着如何铲除豫州州牧的计划,余光正好瞥到一脸丧气的李惟初,不禁出声问道。
李惟初一愣,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赵疏玉。
“不是你说,帮我处理完周玥的事情,你我一别两宽?”
“我也说了,我当问心无愧。”
李惟初猝然停下脚步,怔愣地看向她眸子中的坚定与平静,仿佛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她的信念一般,她并没有什么波动。
可李惟初却是心中大动。
他不禁拧了一下眉头,眼光落定,可思绪却飘向极远,远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远到,他都不再敢提及这四个字。
问心无愧。
从前他是问心无愧。
君子坦荡荡。
可现在。
他每说一次问心无愧时声音都会不自觉地颤抖。
他问心有愧。
所以在赵疏玉用这么笃定和坚毅的眼神看着他时,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这视线太过灼热,烫得他视线无处安放,不知所措。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所以他选择了回避。
他佯装没有听见赵疏玉说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似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
“啪”的一声,赵疏玉皱着眉头问他道:“在想什么呢?我方才和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李惟初又换上一副高高在上,不可睥睨的模样去看她。
冷冰冰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感。
“好了。你该做你的任务去了。”
李惟初停在一扇小门前,他打开门,里头郝然映照出她最熟悉的场景。
地牢。
赵疏玉没想到在县衙外头还有一个可以通往地牢的密室。
她回头十分复杂地瞥了李惟初一眼之后,转身进去了。
而李惟初则盯着她的背影,缓缓将门关上。
下一瞬,维寻便出现在李惟初身边。
他单膝下跪,朝李惟初行了个礼,“地牢里已经全安排好了。”
“袁群毅醒来可会察觉异样吗?”
维寻摇头,“袁巡抚对待下人一向刻薄,如今发生这档子事,他们自然是能隐瞒就隐瞒下来。”
李惟初俯视地面上的小门,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询问身边的维寻,“施奇他们……”
自李惟初赴任江南的这三年间,维寻从来没有开口提过他们的名字。
李惟初不想回忆起从前那段烂泥似的日子,维寻也不愿意主动提起。
可是有些事虽然过去了,可烙印还仍深深存在。
午夜梦回时,常常惊夜难安。
“属下按照主上的吩咐,每年都会去青呈山祭奠……”
李惟初闭眼,一抹无法言明的痛心被他深深吞咽下,回忆如潮水,不停息地朝他的脑海奔涌而来。
赵疏玉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他本寂静黯淡的人生。
她的勇敢与无畏,成为李惟初再不敢触碰的红线。
再睁开眼时,李惟初的面庞上已经再没有旁的情绪了。
让他舍弃掉她吗?
一定要舍弃掉‘她’吗?
再想想……
或许还有办法……
赵疏玉蹑手蹑脚地走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暴露。
可是越往里走,就越发现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守卫就像今夜的刘宅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守卫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像是睡着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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