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回来的时间本就有些晚了。
此时许默和谢盛祈两人又在巷子里闲逛般的信步。
寻常的餐馆早就打烊。
许默凭借着记忆中的位置,在好几个小巷子穿梭。
瞧见热气腾腾的烧烤摊还架在石板街,她嘴角勾起来笑了笑。
“老板,还没打烊啊。”
许默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还早着呢,”老板在烧烤架上忙碌,转过头眯着眼睛笑问:“要吃点什么?”
烧烤摊的摊位算不上大。
也没有其他的服务员。
炙烤、上菜、收拾,均是老板一人。
此时正值炎夏,老板穿着背心、皮肤黝黑,在炭火的熏烤下大汗淋漓。
他也不在意,随手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逢人便露出憨厚的笑容。
谢盛祈也是不挑剔。
一屁.股就在许默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是一身精致的西服和亮面皮鞋与这场景有些不搭。
“嗯……”
许默朝摊位上剩的菜式看了眼说:“那麻烦帮我们烤一些黄牛肉和当地兔羊肉,搭配一些蔬菜……对了,再烤一份枕头馍。”
老板正在翻动肉串的手顿了顿,抬头打量许默:“哟,姑娘挺会吃的啊,烤枕头馍可不在菜单上。”
“您这不是有吗?”许默挑眉示意摊位后侧。
老板嘿嘿一笑:“行,给你安排。能吃辣不?”
许默转头看向谢盛祈。
对方常年在国外漂流,恐怕不怎么能吃辣。
那就对了。
“很能吃,多放点辣椒。”她说后,又朝谢盛祈解释了句:“安省的烧烤,越辣越香。你要怕辣的话,还是先给你点一碗冰镇绿豆汤吧。”
谢盛祈双手抱在胸前,也不反驳,只是笑盈盈地盯着她看。
今天他是客,上什么他就吃什么。
没过多久。
老板就先上了盘烤好的肉串,许默瞅见最上面那串变态辣烤兔腰,不安好心地递给谢盛祈。
“尝尝这个,都说安省烧烤不吃兔腰等于没吃,你试试。”
“行啊。”
谢盛祈竹签,对着布满辣椒面的兔腰仔细端详,又抬眼看了看许默期待的表情。
“不辣的,”许默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别看辣椒多,都是增香的,其实一点不辣。”
谢盛祈挑了挑眉,将一块兔腰送入口中。
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突然眼睛一亮,朝许默竖起大拇指:“果然不错,真香。”
瞧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许默笑容凝滞,一脸不信邪地问:“不辣吗?”
“一点不辣,纯香。”谢盛祈张嘴就要吃第二块。
不是,她走这十年安省都发生了什么?
连曾经把她辣得眼泪鼻涕横飞的兔腰都改了口味?
不会吧。
“我试试呢。”许默伸手去要。
谢盛祈自然地把剩下的兔腰串递给她:“喏,拿去。”
许默不以为然地将兔腰送进嘴里,她倒要尝尝现在改成了何种口味。
只见她刚抢着咬一口,那熟悉的口味瞬间涌了上来,爆辣混杂着变态辣,几乎瞬间开始暴打她的口腔。
许默的脸“唰”地涨得通红,立刻被辣到眼泪汪汪,有一种被辣椒锁喉的窒息感。
“咳、咳。”
许默捂着嘴咳嗽,手忙脚乱地扇着风,眼泪鼻涕一起流。她抓起桌上的纸巾胡乱擦着脸,感觉舌头都肿了。
对面的人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谢盛祈这家伙……是故意的。
只见此时的对方也是笑得夸张,一边伸着舌头喘气、一边将她滑稽的模样收入眼底。
“你……骗人。”许默指着他,舌头火辣辣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谢盛祈夹着眼泪笑道:“还不是你先整我的。”他也辣得直吸气,却还在强装镇定。
“水、水……”许默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谢盛祈笑着把那碗冰镇绿豆汤推到她面前,许默也顾不得太多,慌乱中直接拿着对方的勺就开始往嘴里送。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许默偷鸡不成蚀把米。
又气又笑。
谢盛祈盯着她唇上的辣椒籽,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这么菜还逞强?”
温热的触感让两人同时愣住。
夜市嘈杂的声音仿佛突然远去,只剩下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时间仿若停止了流转。
许默看着眼前一头金发的对方,意外地没有感到排斥。
尴尬之时,老板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凝滞:“怎么样?辣度合适吗?”
许默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些太辣了,还是温和点好。”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外地人呐,不信邪,不能吃辣又要点爆辣,总是要尝尝咸淡。”
许默摆手否认:“老板,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安省人。”
“哦?”老板多瞧了她两眼,“那你肯定很久没回来了,口音都变了。你们从哪儿来的?”
“京城。”许默答道。
老板一听他们俩来自京城,眼睛一亮:“京城来的啊!”他转身从烤架上取下两个金黄的烤茄子,“来,送你们的,尝尝我们安省的特色。”
茄子上铺满了蒜蓉和肉末,香气扑鼻。
许默欣喜道:“谢谢老板。”
老板多看了许默两眼,放下新出炉的烤串继续忙碌去了。
谢盛祈敏锐察觉出许默带着几分亢奋的精神状态,盯了她好几眼。
“怎么?”许默吹了吹牛肉串上的辣椒才放入嘴里。
夜市昏黄的灯光下,谢盛祈突然放下手中的烤串,金发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默:“你今天带我来吃这个,恐怕还有别的意思吧?”
许默的动作顿了顿,将竹签轻轻放在盘子上。
想了一会儿,她开口说:“有件事我想要得到你的支持。”
“没问题。”
她刚说完,谢盛祈就抛出一句肯定的答复,几乎是脱口而出。
许默诧异地抬起头,眉头微蹙:“别这么急回答,你连是什么事情都还没听。”
谢盛祈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
“你确定?”许默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包括让你背后的常世集团利益受损?”
谢盛祈这才抬起头,眨了眨眼,目光牢牢锁定在许默脸上,等待她的下文。
“所以你最好还是听我说完。”
许默深吸一口气说:“在这个清洁能源项目启动之前,项目背后的实际操控者向我提出过邀约,想让我加入团队。”
“然后呢?”谢盛祈当然知道结局,否则现在他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许默道:“本来我是不感兴趣的,我的老师也不让我干预这件事情。”
谢盛祈静静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许默肩膀瞬间绷紧:“但是在邀约过程中,我意外看到了一份未公开的实验报告。”
谢盛祈皱了皱眉,话题莫名变得严肃起来。
他试探性地问:“是和阿尔卑斯山那边有关?”
许默略显惊讶地点了点头:“没错。”
谢盛祈微微昂首倾听。
能让许默对一件本就不感兴趣的事情提起兴趣,那其中的变量,除了雷暴就是阿尔卑斯。
“具体的实验数据和验证过程就不细说了,”许默眉毛轻微上扬后迅速压低:“但实验的时间和地点极为巧合。”
谢盛祈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
许默补充说道:“正是三年前的那天,在格伦希尔旁不远的村落。”
谢盛祈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是过度抽取电荷导致大气电场失衡,还是实验触发了某种未知的连锁反应。”许默突然将茶水洒在桌面上,用手指在上面勾勒出一团雷云的形状,然后又不断添加着正负电荷的符号。
“我有理由怀疑,当初那场「雷暴蝴蝶」……可能就是由那场实验引发的。”
谢盛祈难以置信地看向许默。
他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那场雷暴灾难下的废墟残骸。
这场灾难……是人为的?
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场实验现在扩大了规模,华丽蜕变为“清洁能源革命”项目。
而操刀手,正是他们。
谢盛祈呼吸骤停,声音有些发紧:“奥若拉,你有多大把握。”
许默抬起茶水杯的手停在半空。
“这只是猜测,”她的声音干涩,“我并没有拿到任何直接证据。这也是我参与项目风险评估组的原因,我需要证实那件事是否当真与此有关。”
谢盛祈静静地凝视着她,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我相信你。”
许默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你别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就连我自己对这件事都不敢完全确定。”
“你……是别人吗?”
谢盛祈端坐在桌前,眼神让人看得有些发慌。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许默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对于你,我可是无条件地信任。只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给我几分信任。”
莫名脖颈处有些发热,许默抬手扇了扇风。
要不说谢盛祈轻浮呢,让人头皮发麻的话手到擒来,怕不是和法国人学的。
“好了,吃点东西吧。”
许默故作镇定地招呼道,拿起一串已经有些凉了的烤肉,“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目的也很明确。我想要这个项目终止,如果短期内做不到,那我至少要深入参与,找到确切的证据。”
谢盛祈苦笑一声:“行,我会帮你的。”
他还是长这么大以来首次感觉到无力感。
他想要一拍桌子,直接以投资人的身份终止项目合作。
可是他做不到,往好听地说,他是项目代表。
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吉祥物,集团谁又不知晓。
毕竟,他可不姓常。
两人难得出来放松一个晚上。
吃得有些久。
甚至后面吃高兴了,谢盛祈还当真点了一盘臭鳜鱼硬要尝尝咸淡,许默拉都拉不住。
等整个烧烤摊的其他客人都走光后。
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扫码买单。
“老板,多少钱。”
许默走到摊位前,掏出手机扫了下贴在烤架旁的二维码。
正在收拾食材的老板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不要钱,你们大老远从京城回来,这顿就当叔请你们的。”
他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继续低头整理着调料罐。
谢盛祈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怎么行!您这小本生意……”
许默突然伸手拦住对方,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是不顾低头收拾的老板,继续扫码输入了付款数字。
“叮——”
老板兜里的手机传来清脆的提示音:“收款三十万元。”
谢盛祈诧异地转过头来。
“哐当——”
老板手中的铁夹子掉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缓缓抬起头,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刚付完款的对方。
呵斥一声:“小默!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默放下手机,直视对方。
带着哭腔,她嘶哑着说:“贺叔,我就知道,您早就认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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