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岫直白的眼神中,晏嵫竟破天荒地躲闪了。
他的眼神落在云岫身边、落在天边的朝霞、落在云岫身边的榕树上,长久才略镇定地看回云岫眼中。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云岫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她没能在晏嵫这找到确切的证据,又怀疑自己是精神不济产生的幻听。
晏嵫握剑的手指关节“咔哒”轻响了一下,喉结滚动得像是艰难地咽下了一整个带壳的核桃。他转过头,那张俊美但常年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完美诠释了“无辜”二字,深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什么也没说。”
“……”云岫一口气差点噎住。她迅速切换表情:
“那、那可能是我饿晕了幻听吧……”
“师兄,不是说好今日教我第二章剑法的吗?师尊说三日后要检查,若我再做不好,就要打我手心欸。”
晏嵫的视线在她强调的“打手心”上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移开目光,看向院角那几竿竹子,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毫无波澜:“记得。取剑。”
云岫飞快跑进屋取了她的佩剑——一把剑鞘上还歪歪扭扭刻着朵小花的普通铁剑。
回来时,晏嵫已经进入了演示模式。
“第二章,‘守心式’。”他声音平板地开始讲解,“重意不重力,气贯剑身,意在神先,守御自身周天圆融,如磐石镇海。”
剑势展开,沉稳厚重,确实像块大石头。
云岫有样学样,跟着挥剑。心里却想着:
磐石镇海?她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在暴风雨里划澡盆的……
好吧,又胡思乱想走神了。云岫赶紧看晏嵫脸色,却发现对方压根也没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往日里,大师兄虽然冷面,但教剑极其细致。她手腕歪一点点,他都能用剑鞘精准地给她戳正。
可今天这位“晏教头”彻底变了。他就那么杵在几步开外,眼神锐利得能当刻刀,把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又一遍,嘴唇抿得死紧,愣是一个纠正的字儿都不吐!
云岫一时脱力,把格挡的动作做得像个醉汉抡大锤——又沉又歪。她一惊,以为毒舌的晏嵫要像以前一样骂她“手腕无力,下盘虚浮”了。
云岫都闭上眼乖乖站直等训了,可晏嵫毫无反应。
云岫:“……”
哟,终于良心发现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挥剑,试图凝聚那传说中的“磐石”之意。剑锋划过一道半弧——
“铛!”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指甲盖弹在空陶罐上的脆响在她脑子里炸开!
同时,一股冰冷、带着明确“滚远点”意念的无形力量,像一只巨大的、看不见的、毛茸茸的熊掌,“啪叽”一下糊在她胸口。
云岫被这“熊掌”拍得一个趔趄,蹬蹬蹬连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气得差点骂人:“刚才什么东西拍我?!”
晏嵫纹丝不动,连衣角都没飘一下,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不中用”的谴责:
“心未守,意未凝,气机散乱,引动天地元气反噬。守心式,首重一心不乱。凝神,再来。”
云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揉着胸口,再次起势。
这次,她学乖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挥剑。
就在她努力稳住那摇摇欲坠的“磐石”时——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碎片心声,语气之焦虑却让云岫不由得怔了怔。
晏嵫依旧保持着那个完美无缺的持剑姿势,眉头微蹙,眼神里只有对她“又走神”的严厉不满,坦荡得能照镜子:
“心又乱了。云岫,若你今日无心练剑,便回去吧。”
云岫眼神一沉,一边状似笨拙地向前蹭了一小步,手腕却极其灵巧地一转——
“惊雀”!
剑光一闪,刁钻地刺向晏嵫身侧空档!这招她百试百灵。虽然从来没成功过,但每次都能换来大师兄一个无奈的眼神和一句“胡闹”,或者剑脊轻敲手背的“惩罚”。
这一次,她赌的就是这份“胡闹”的默契!
剑尖几乎要碰到晏嵫的衣角了——
“嗡——砰!”
一股比刚才“熊掌”更恐怖、更冰冷的无形力量,以晏嵫为中心猛地弹了出来。
云岫长剑脱手,“哐啷”一声飞出去老远,她自己则“哎哟”一声,被那股弹力不轻不重地“丢”在了几步外的草地上,还顺势滚了半圈,沾了一身草屑。倒是不怎么疼,就是有点懵。
一连串惊恐万状、语无伦次的心声,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涌入云岫的脑海。
“果然还是应该把她关起来。”
云岫躺在草地上,一脸草屑,呆呆地看着依旧站在原地、连发型都没乱一丝的晏嵫。
晏嵫缓缓低头,看着躺在草地上、像个翻壳小乌龟一样有点懵的云岫。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细微地颤抖着。那张万年冰山脸上,肌肉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快得像幻觉。然后,他用一种努力维持平稳的语调,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剑招轻浮,心术不正。今日,到此为止。”
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僵硬,快步走向自己的竹舍。
“砰!”
竹门关得又快又响,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
云岫躺在草地上,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感受着屁股底下草地的柔软,还有嘴里不小心啃到的一点点青草味。
她慢慢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抹了抹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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