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两行血泪从轻虹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你知道我的指甲我留了多久吗，我每天在虚空之境精保养我的指甲，我还给它上色···”
鬼的指甲需要自己上色吗？
方长春诡异的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断裂的两块指甲捡了起来企图安慰：“要不，你回去沾点502胶试试看？”
方长春觉得其实有的救，但轻虹拒绝了他的提议，并且觉得彻底没救了。
轻虹仿佛有那个分裂鬼格，刚为她的指甲哀痛不已，接着便又换了一副嘴脸：“我倒要看看是哪只小鬼敢跟老娘抢，来，你把他给老娘放出来了！”
方长春依言乖顺的取下玉佩塞进轻虹的手中：“姐，他就在这里面了，交给你了，我跟你说，姐我还是最喜欢你的，你快上干掉他。”
轻虹有些迷糊的接过玉佩：“你有这么好心？”
方长春满脸真诚：“那可不，他长得哪有姐你好看啊。”
玉佩在轻虹手中不甘的闪了一下白光。
轻虹被他哄得有些飘飘然：“算你小子有眼光。”
说罢一脑袋就钻进玉佩之中，就要去找那个不知名的小鬼争地盘去。
方长春见她钻进去了，忽然收起赔笑的神色，从收银台的柜子里翻出一尊有些掉漆的关公像，他朝关公像拜了拜：“不好意思啊关老爷，我明天就去旧市场给你淘座新的。”
他从抽屉里又掏了一些符纸将玉佩包裹起来，然后压在神像底下，和方静的骨灰盒一起塞进了抽屉里。
方长春火速出了香烛店将卷帘门一拉，做完这一切之后松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却对上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
大眼本虎：“大爷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关系够硬啊，你家楼下地缚灵大妈都为你扯谎啊！”
方长春捂住被大声折磨的耳朵：“虎兄你冷静，你冷静。”
黑虎表示自己根本冷静不了一点，他决定不再听方长春嘴里的任何一个字，一咬牙叼住方长春的后衣领将他甩上后背，然后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头的方长春被黑虎掳走了，轻虹那头也没有好到哪去。
先是掉进了一滩死水中，满心不平的找那个截胡的小鬼，好不容易在角落里看见缩成一团的云来雪，刚上前去打算一决高下，就被一只死胖狐狸压倒在地，不能反抗。
她浑身鬼气暴涨，就要与狐狸来个你死我活，结果缩在角落里的云来雪动了，他龟速挪上前仔细瞧了轻虹半天，然后下了定论：“哪有我好看？”
轻虹：······
轻虹浑身翻腾着黑气将狐狸弹开，就要上去撕扯云来雪，长发一甩卷住他的身体，就要将他扯成两半。
一扯，没扯动，那头发好像卷住了一座山。
云来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将头发扯开，一下又一下的给轻虹梳顺了：“女孩子家的头发，怎么能用来打架呢。”
轻虹：我谢谢您。
轻虹自觉不敌，一个转身就要走，结果迎头一阵金光普渡，她试图撞了好几次都没能撞出去，云来雪和狐狸在她眼皮子底下什么都没干，顶多收拢了一下她的长发。
发生什么了呢？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想起外头的方长春。
狐狸恰在此时开口：“出不去了，我们都。”
轻虹身上的黑气翻腾得更厉害了，又往金光上撞了好几次，把自己的黑气都给撞没了才老实下来。
本来郁闷的轻虹一转头看见重新缩进角落的云来雪，这次他缩得比之刚才更加的彻底，几乎看不见脸。
轻虹问狐狸：“他怎么了？”
狐狸无所谓的拍了拍尾巴：“他社恐，不习惯和人待在一个空间里。”
轻虹怔愣了一下道：“我又不是人？”
狐狸斜睨了她一眼：“曾经是。”
······
谁曾经还不是个人？？？
黑虎原本以为方长春在路上贼心不死，应当会喋喋不休，已经做好了一句都不回的准备，结果方长春疑似摆烂，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
这下轮到黑虎莫名了：“你不准备求个救还是说点啥？”
方长春睁开有些困倦的眼睛：“我说了你会信吗？”
黑虎真诚摇头：“不会。”
方长春打了个哈欠：“那我说啥。”
有用的话才说，没用的话为什么要说。
黑虎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又确实希望方长春能少说话，于是闭上嘴，专注的在楼层之间跳跃。
在即将跃过某个楼层时，黑虎感觉自己脖子间的毛被人大力一扯，差点没把他天灵盖扯开，接着背上的人往下一跳。
“喂！”
眼见着方长春落在大楼楼顶翻了个滚落下，黑虎才算放下心来。
“你不要命了啊。”
黑虎心有余悸的大喊着，和方长春碰面不足五小时，他觉得自己这颗小虎心被迫壮实不少.
落在天台上的方长春却没有立刻跑掉，而是面色凝重，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黑虎还没有见过如此神色的方长春。
没有一丝笑容，眼神也黑漆漆的，透不进一点光。
“听。”
方长春轻声说。
寂静的深夜里原本一丝声音也没有，连轻微的风声也没有，但不知为何方长春说完后，便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很小声，是不仔细听就会忽略掉的声音。
接着是小小声痛苦的哀嚎，有什么东西划破了血肉，滴答滴答的水声，混合着更加小声的啼哭声。
黑虎落在方长春身侧，将耳朵贴进地面确认道：“是这栋楼发出来的声音，它在求救，里面有人出事了。”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方长春，有些疑惑方长春为什么能听见，万物有灵，但某些低级灵物的声音小之又小，就算是多厉害的修士或是妖族都需要凝聚灵力才能听见，方长春甚至是一个普通人，可他就是听见了，不需要凝聚灵力，也不需要聚精会神，只是随便路过，便听见了。
但黑虎没有多问，救人要紧，他一爪破开天台门，方长春跟着他下了楼。
感应灯没有亮起，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被什么影响了。
这是一座九层的居民楼。
刚下到九楼，方长春就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浓郁到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才能整个楼层都是这个味道。
整个楼层黑漆漆的，但依稀能从外界透进来的光源中窥见走廊处喷溅的血迹。
方长春推开虚掩着的门，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吊在客厅的挂灯上，双脚还有规律的摆动着。
电视机嘶嘶闪着雪花，断断续续播放着某档狗血电视剧，可以预见这户人家是正窝在客厅一起追剧的时候被杀害了。
接着下一户，淹死在浴室中，再下一户，割腕自尽···
整栋楼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方长春撑着看完九楼的几户人家后便没忍住，在其中一户人家的厕所吐了出来，黑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闻见味道了，应该从虚无之境逃出来的天魔，近来封印一直不稳，可恶，都是自尽，还是一只操纵人心的天魔。”
方长春在嘴巴里过了一遍水问：“虚无之境是什么？”
轻虹也提到过自己是从虚无之境里出来的。
黑虎整张虎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污秽之地，天魔诞生之所，汇聚了天底下最穷凶极恶的邪魔，相传很多年前有一修士将其封印，保了千百年的人世太平，但十三年前封印不稳，逃出了很多妖魔祸世，多亏了你母亲方静以一己之力修复了封印···但···”
他悄摸摸的看了方长春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但方静死了，十三年后莫名其妙的自尽了，与此同时，虚无之境的妖魔再度脱逃，要说是巧合，谁都不会相信的。
并且这只天魔可以操纵人心使人自尽，那么方静的死会和他有关吗？
方静为什么要自尽，方长春其实找不到理由。
方长春没说什么，而是擦掉唇边的水渍：“下去找找，说不定还有人活着。”
黑虎却咬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不行，天魔天性残暴又灵力强盛，以吸食魂魄为生，方静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出事了。”
方长春将衣角从他嘴里扯了出来：“虎兄，你觉得以我的胆子像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吗，我巴不得离开明知山，问题是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黑虎一怔，它快步跑出住宅，朝消防通道奔去，却撞上一团黑漆漆的浓雾，黑虎的毛发肉眼可见的被灼烧了一小片，他快速离开浓雾范围，欲哭无泪：“怎么是禁制啊，天啊，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只天魔啊···”
他惶恐不安的来回转动着，像一只黑色的陀螺，跟上来的方长春差点被他转晕。
方长春摸了摸黑虎的脑袋：“虎兄，打不过咱就躲啊是吧，没事的，我们现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
黑虎两眼泪汪汪：“我就知道遇见你们姓方的准没什么好事，高阶修士都要全力抵挡的天魔就这么轻易被我一只小老虎遇见了，呜呜呜。”
方长春将他硕大的猫头撸来撸去，最后安抚下巨型惶恐猫猫，他们一人一虎再度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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