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侯府的人马再次找到赵嫣时,已是十日后了。而此时,赵嫣已与徐行私下拜了天地,住进徐家。
徐家祖上三代行商,虽然富贵,却始终远离朝堂之外,直至徐行,饱读诗文,一举夺魁,至此踏入仕途,终于能够光耀门楣。
侯府的人马气势冲冲闯进徐府,势要带走赵嫣。徐府上下一时间惊慌无措,直至徐母走了出来,将人群中的赵嫣拉到了身后,她高指着侯府管家的鼻子,历数侯府对赵嫣母女犯下的种种过错,老管家等人被骂的灰头土脸,羞愤离去。
而被护在背后的赵嫣早已眼红鼻酸,在徐母为她挺身而出的那刻,她仿佛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当年,她也是以这般姿态护着自己。
然而,侯府的人自然不会就此作罢。赵媛、裴敏、赵老夫人连番出手施压,搞得徐府上下惶惶不安。
赵嫣不忍,也曾动过妥协的念头,却被徐行红着眼眶质问“你可曾记得我们的誓言!”,之后赵嫣再不曾退缩。徐府上下同心,却也顶住了来自侯府的压力。
赵媛恨得牙痒痒,誓不拆散二人绝不罢休。
不久,廷尉府的人马将徐行请了过去,理由便是接到状子,告发新科状元洛水监御史强占侯府千金赵嫣。
徐行被带走,音信全无,徐母头上的白发一天多似一天。
赵嫣无法,终于回到了侯府,与之交涉。不久,徐行被释放,在他回到府中的当天,也收到了赵嫣的和离书,本就虚弱不堪的他,顿时急火攻心,猛吐一口心头血,身体越发虚弱。
和离书当下就被揉成一团丢在了一边,徐行直奔侯府,侯府老夫人接见了他,表示只要他肯与赵媛成婚,既往不咎,且腰助他平步青云。徐行觉得讽刺,没忍住把老夫人呛到气结,他被侯府轰出,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赵嫣。
赵媛不死心,追了出去,大声逼问徐行“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徐行似觉好笑:“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你不配和她比。”
冷冷几句,让赵媛气到发抖,眼角的泪滑过嘴边,她哽咽道:“我会让你后悔。”
十天之后,刑部的人马包围了监御史的府邸,徐行再次被压入大牢,理由是收到昔日同窗联名举报徐行在考试中作弊,人证物证俱在,国君震怒,命刑部严办。
消息传到赵嫣后,她悲愤不已,可任凭她如何心急火燎,挣扎扑腾,却始终连侯府的大门都不曾迈得出一步,昔日用在她母亲身上得招数又如数用到了她的身上,就连昔日连老太太也礼待三分的苏氏也因为多次维护赵嫣而受到老太太责罚。
赵嫣的身子在日渐虚弱,而小腹却日益突出,似乎是腹中胎儿在向母亲抗议,而拼命彰显自己的存在。
可如今徐行身陷囹圄,她被困侯府,什么都做不得,如何甘心。
这日傍晚,她收拾了包袱,来到侯府后院一侧门,此时已有一小厮在此等候,赵嫣掏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的遗物——交给了小厮,小厮两眼放光收下此物,随即打开了侧门,低声催促“大小姐快走。”
本以为自此逃离“囚牢”,可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有人马追来,将其“请”回侯府。
原来,小厮放走赵嫣后,偷偷摸摸拿着翡翠镯子准备回房藏好,不巧被平日里的死对头瞧见,立马报告了管家,在管家的家法伺候下,小厮全部招供,为了减轻责罚,又扣了赵嫣一个威胁、蛊惑的罪名。
赵媛高坐堂上,冷然道:“赵嫣,你可知自己的身份?如今,你不过是我侯府的一个下人而已,你可知叛逃主人是什么罪?”
赵嫣,双手被绑,一言不发,眼里除了哀便只余下恨。
“家法伺候!”
赵媛一声令下,早在一旁候命的下人们立刻搬上刑具。
两个婆子一边一个架着赵嫣就要往长凳上按,赵嫣脸现惊慌,抵死挣扎,如那下锅之鱼扑腾不住。
赵媛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又有几个下人加入,合力将其制服。笞杖抬起下落,挥得呼呼作响,落在赵嫣臀部,血水便透过衣物晕散开来。
“求小姐开恩!”苏氏闻讯闯了进来,看着趴在长凳上的赵嫣,心疼不已。
赵媛冷眼相对:“苏婆婆,看在你是我爹奶娘的份上,我敬你三分,可你若要执迷不悟弄不清你自己的位置,休怪我翻脸。”
“小姐,我愿代阿嫣受罚,求求您,饶了她这一次吧。”苏氏大喊,言罢,转身冲向手持笞杖的家丁,俯身将赵嫣护在了身体之下。
“婆婆,不可!婆婆。”赵嫣终于哭出声来。
最终,刑罚的笞杖在老夫人的呵斥下得已停止。
当夜,赵媛带着几个奴仆来到关着赵嫣的房间。
赵媛的人将其从床上拽了下来。
“你果然怀孕了,怪不得。”想起今日家法之前,赵嫣一反常态的惊恐,再加上苏氏拼死维护,她了悟。心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让她疯狂。如果她痛,那么让她痛的人便该死。
赵嫣脸色大变,难掩内心的惊惧,奈何全身酸软疼痛,挣扎无力。
“灌下去。”赵媛朝旁边婆子撇了撇头。
赵嫣的嘴被几个人强行扣开,一碗汤药倾灌下去,芬芳而微涩,药水在挣扎中洒了一身。
最终,胎死腹中。
流干最后一滴泪后,她也变得毫无畏惧,犹如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见人就刺,逮人就咬。府里的下人反而不太不敢轻易前去招惹。
不多日,传来徐母死讯,原来,徐母私下收集到证据欲向朝廷告御状为徐行洗刷冤屈,却在途中被赵媛的人马拦截,拉扯中,被一护卫推倒撞到河边大石块,滚落河中溺水身亡。
“可怜你娘,为了救你,散尽家财,历经艰辛,收集到那所谓的证据,只可惜,却在沥水河畔,欸!崴了一脚,不幸滑到,滚落河里,一命呜呼。可悲可悲……”典狱长阴阳怪气地叹道,讲得眉飞色舞,似乎在讲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听到这话,徐行瞬间暴起,赤红的双目滚出汹涌的泪水,发出如野兽般的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窜到狱栏之前,伸出双手就要去掐典狱长的脖子。
典狱长大惊,跳着躲开,将脸一拉:“我话已带到,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次日,徐行在喝过狱卒递的水之后,再不曾醒来。
徐行畏罪自尽的消息传入侯府,赵嫣得知后心胆俱裂,有如万箭攒心,她不顾一切地冲到赵媛面前。
“是你害死了阿行!”她全身颤抖。
“害他的是你!不是我!”赵媛疯狂吼道,眼中的如火的恨意几欲喷薄而出。
“若不是因为你,徐行不会走到这一步,徐家不会走到这一步!可你非要跟我抢!从小到大,凡是我在意的,你都要抢走!你娘抢走了我娘最爱的人,抢了她爱了十多年的人,而你又抢走了爹!”说到这,赵媛凄凉一笑,“你知道吗?爹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他甚至不肯对我笑一笑,可他抱着你却笑得那么开心。现在你又来抢我爱的人,我怎能让你如愿!”
赵嫣却只觉好笑:“所以,你得不到便杀了他?赵媛!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只要你们母女看上的便都是你们的?”
“对!只要我看上的,那便该是我的!若我得不到,你也别想!”
赵嫣眼神一寒:“那我便要为阿行报仇,为我婆婆报仇,为我死去的娘报仇!”
她冲了上去,银色匕首乍现,在烈日下晃晃发亮。
赵媛大惊失色,眼看匕首以风速般刺来,手足无措。
可下一瞬,形势逆转,围绕周边的奴婢婆子们眼疾手快,合力压制住赵嫣,其中一个年老的婆子奋力夺过赵嫣手中匕首,赵嫣被几个丫鬟反剪手扣住。
缓过神来的赵媛怒不可遏,冲过来一巴掌呼在赵嫣脸上,不解气,又是如影般的一顿狠扇,直到赵媛手痛力竭。
而赵嫣的双颊赤红,嘴角流出血来。她抬起脸来直勾勾的瞪着赵媛,恨不能将双眼化为刀剑将眼前仇人立斩,她丝毫在意脸上那点疼痛,因为内心的悲愤早已锥心刺骨。
这样仇恨的眼神却如火上浇油,赵媛气不过,提腿又是猛地一踹:“想杀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那个本事。”说着,对着赵媛的肚子又是狠命几脚。
连那两边扣住赵嫣的丫鬟都被震开,赵嫣倒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犹不肯示弱:“赵媛,如果我活着杀不了你,那么我死后化魔化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赵媛的怒火更甚,只不过这次,她已懒得费力动手,手一摆,让婆子们代劳了。
当晚,赵嫣回到房中,以一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赵嫣死后,侯府将其草草埋葬。
唯有苏氏,日夜祭奠,如丧至亲,不久苏氏也被侯府找了个理由打发出府。
两年后,赵媛听从老夫人安排,招了夫婿上门,再一年,诞下一子,白胖可爱。
阿嫣死后,因着一缕怨念,魂魄出逃,昼躲烈日,夜防鬼差,在广阔天地间藏藏躲躲,在暗夜中哭泣,直至一个叫“夜破”的公子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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