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抓住时机，犹豫：“那个……我还没满十八岁。”
她说完，眼睛没离开领班的脸。
领班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这算什么事儿？来这儿的丫头，十个有八个身份证都忘带了。别声张就行，没人查你。只要活儿干得好，谁管你多大？” 他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行了，算你运气好，今晚正好缺人，现在就开始吧。熟悉熟悉环境，待会儿忙起来别掉链子。”
姜畔心里恍惚一下，这就开始了？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能更快接触到其他女孩。
她点点头：“好。”
领班招了招手，两个穿着短裙的女孩从旁边闪出来。
一个看着顶多十五六，脸圆圆的，眼神有点怯，另一个年纪可能稍大点，但也很青涩，瘦瘦的，涂着不合年龄的口红。
“西西，小悠，带带新人。” 领班朝姜畔努努嘴，“小予。教教她开酒，认认台子。”
那两个女孩扫了姜畔一眼，接着，西西走到吧台里面，拿起一瓶啤酒，用开瓶器撬开盖子。
“就这样，快、准。” 她说。
姜畔学着拿了一瓶，动作有点生疏，但也就那样了。
“走吧，三号台要酒。”
小悠端起一个摆满酒水托盘，西西照模照样端起一个。
姜畔赶紧学着拿起一个空托盘，跟在她俩身后，朝卡座走去。
音乐震得胸腔都在发麻，五颜六色的光柱扫来扫去，晃得人眼花。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掠过靠近舞池边缘的一个位置，忽然一顿。
那里灯光稍亮些，一个熟悉的身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
是李砚安。
他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手里拿着个骰盅在摇，跟旁边几个看着像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着什么，嘴角还挂着点混不吝的笑。
这人俨然一副熟客的样子。
姜畔不由得感慨李砚安的适应能力。
李砚安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了头。
姜畔赶紧低下头，快步跟上前面两个女孩，走到三号卡座。
西西和小悠放下酒水，动作熟练地开瓶，卡座里几个男人吵吵嚷嚷，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有个还伸手想拍西西的腰，被她低着头躲开了。
“开快点啊妹妹！” 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喊。
姜畔站在旁边，看到西西开酒的手有点抖。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边！加酒！”
李砚安正指着他们这桌，眼神落在领班刚走过来的方向。
领班小跑过去，堆着笑：“哥，加什么您说？”
李砚安没看他，下巴朝姜畔她们这边抬了抬：“让那三个小姑娘开。”
他指的就是姜畔这边。
领班一愣，有点为难：“哥，她们刚来，手生，怕伺候不好您……”
“就她们。” 李砚安解开扣子，露出锁骨下面一小片纹身，“快点。”
领班立刻换了副笑脸：“好嘞哥！马上马上！”
他立刻转身，朝姜畔她们这边使劲挥手，“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西西和小悠显然有点慌，互相看了一眼。
姜畔放下空托盘，跟她们一起朝李砚安那桌走去。
李砚安那桌除了他自己，已经坐了四五个年轻人，有男有女，看着都挺活跃。
几个人看见三个小姑娘端着酒过来，桌上一个男孩吹了声口哨：“哟！新面孔啊！妹妹们挺水灵！”
他旁边一个女孩笑着拍了他一下。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笑着起哄：“哎，哥们儿，让妹妹们坐下一起玩会儿呗？干站着多没劲！”
李砚安没说话，拿起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叼着的烟。
领班刚凑过来想说什么，李砚安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红票放在了桌上，眼皮都没抬。
领班立刻闭嘴，拿了钱，讪笑着退开了。
“来来来，坐坐坐！” 挑染的青年热情地拍着自己旁边的空位，眼睛盯着姜畔，“小妹妹，坐哥这儿！”
姜畔脚步顿住，还没想好怎么反应，手腕突然一紧。
李砚安隔着一个人，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她整个人被拉得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卡座最靠里的位置。
姜畔一下子紧挨着李砚安。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将她包裹。
他把她安置在角落，自己则微微侧身，正好挡住了桌上大部分的视线。
“哎哟！哥们儿！这就护上了？” 那男生夸张地叫起来，起哄，“不够意思啊！给兄弟们也分一个嘛！”
桌上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西西和小悠不知所措地站在桌边，没人叫她们坐。
李砚安吸了口烟，烟雾从薄唇间缓缓吐出，模糊了冷峻的轮廓。
他抬手，随意地弹了下烟灰，眼皮懒懒一掀，“急什么？酒开了吗？玩骰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青年嘿嘿笑了两声，没再嚷嚷。
他把手里的骰盅往桌上一扣：“开。”
气氛又被他带回了游戏上。
西西和小悠蹲下身开剩下的酒瓶。
姜畔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李砚安的身体挡在她外侧。
刚才还紧绷的神经，在这被他圈出的角落里，松弛下来一点。
她悄悄地吸了口气，目光越过李砚安的肩膀，落在那两个蹲着开酒的女孩身上。
……她们过得一定很不好，所以才来找这样的工作。
但这点念头刚一出来，就被姜畔自己狠狠的掐灭了。
她这种可怜别人的想法，对于努力想要获得生计的人来说，是一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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