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乐,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司韶骑在马上,准备走的时候开口问道。
秋乐对司韶笑了笑:“暂时还不清楚。”
司韶犹豫片刻,有心叫秋乐和他们一起,但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秋乐,有空到千机门找我玩,报上我的名号就会有人带你进去。”
秋乐点头:“好。”
司韶拉住缰绳,眼睛亮晶晶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驾!”随着秋乐话音落下,司韶不再犹豫,转身策马而去。
“秋乐,有缘再会。”灵野野微微一笑,留下这句话后,紧跟着司韶,绝尘而去。
秋乐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远,直至淡出视野后才回头,结果正巧看见小箐脸上毫不掩饰的羡慕。
小箐注意到秋乐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有体验过那样的人生。”
没有体验,也没有机会体验,所以向往,但也只限于向往。
秋乐弯了弯眼睛:“你会拥有新的生活。”
小箐心里暖乎乎的,她已经在老鸨那儿交了赎身钱,而且老鸨因为陆氏的事心生愧疚,还少收她一百两。
“秋乐,”小箐犹豫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秋乐摇头失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知道,只是……”心里惶恐。
“别想这么多,你值得。”
小箐愣愣地看着秋乐,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则话本,她好像理解了作者造的那个新颖的词——白月光。
秋乐看着小箐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对小箐很好,除了因为小箐本身结下的善业让她亲近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她看不清小箐的运势。
寻常来说,她虽然看不见人的过去和未来,但是能感觉出一个人大概的命运走向。
如果她不能感觉到的话,一般是三种情况。一是命运和她息息相关的人,二是天命之子,三是会对天下产生巨大影响的人。
小箐大概率是第一种。
那么不是她对小箐有影响,就是小箐会对她有影响。
如果是她对小箐有影响,她希望是自己是她的幸运,而不是她的灾难。
秋乐回过神,摸了摸身侧的黑鬃马,偏头看向路延伸到的天地交汇线处:“小箐,我也要走了。”
小箐心里涌上一丝不舍,她脱口而出道:“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她说出来后被自己的话惊了一下,她本身是一个胆怯的人,在碰上君念和秋乐以后,却意外被他们吸引,变得如此大胆,这几日来说的做的都是她往常想都不敢想的。
秋乐有些意外,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略带歉意道:“小箐,我不能带你一起走。”
“好吧。”小箐低下头,这两字说得含糊不清。
“别哭……”秋乐僵了一下,最先想揉揉小箐的头,又觉得不合适,随即想拍拍小箐的背,但是又不知从何下手。
小箐“噗嗤”一声笑出来,莫名被秋乐的手忙脚乱给安慰到了。
“我能问为什么吗?”小箐抹掉眼角的眼泪,对秋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带着泪花的笑,最是让人心软。
秋乐犹豫片刻,还是不忍心叫小箐太难过,叹气道:“小箐,我有一件必须要办的事,为了这件事我甚至可能会几次经历生死,我不能让你也陷入其中。”
“我不怕危险!”小箐急忙道。
“我知道你不怕,”秋乐摇摇头:“可是我不能,而且带着你会让我们两个都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小箐还想说什么,但她听到秋乐最后一句话之后,像是猛得被泼了一盆凉水,清醒过来。
自己身无长处,跟着秋乐只会是拖累。
小箐咬住下唇,半晌后不死心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办完事会去哪里,我等你。”
至少让她能确认秋乐的安危,知道她办完事之后,还平安地活着。
“你何必等我,”秋乐闻言有些无奈,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小箐这么在意她,明明两人才相处几天:“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小箐却固执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坚定:“你值得。”
不过片刻的时光,这句话居然被小箐原封不动地送还给秋乐。
在这个修行时代,除却修仙者是慕强外,实际上在各个国家,女子的地位还是很低下,男尊女卑的思想依然深入人心。
更别提小箐还是青楼的艺妓,她在原本的家中就没有得到几分温暖和爱,到了青楼以后更是体验了太多次人性的恶意。
纵然心里那丝善意已经摇摇欲坠,她还是苦苦支撑着。
直到秋乐出现在她眼前,才让她苦尽甘来,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善意。
秋乐是她的救世主。
她其实从没想过自己的救世主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因为在众多话本和说书人声情并茂的演绎中,救女人的,似乎永远是爱上她的男人。
女子永远是遭受磨难的弱势方,而男子则摇身一变,成了她们的救世主。
当小箐迎来自己的救世主,她才意识到世俗对女子的恶意究竟有多大。
所以秋乐值得,她像每一位默默帮助别人,却从话本中被抹去的女子一样值得。
“小箐……”秋乐说不出小箐此刻看她的眼神,但她明白自己心里的感受,是震撼。
“长乐城逍遥镇七里村,那儿有座山,叫养娃山,山上有座破破烂烂的道观,”秋乐像是想起什么,神色变得温柔:“那是我的家。”
“长乐城,”小箐从没见过秋乐这样温柔的神色,她问道:“是靠近西南方的边塞那座城吗?”
“是的,就是那座城。”秋乐无意识望向西南方的天际,那边却只有一片白云停留。
“但是那座道观在一个夜雨天倒塌了,”秋乐温柔的神色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冷意:“被一道雷劈倒了。”
“被雷劈……劈倒了?”小箐目瞪口呆,她从没听过这样的事。
“嗯,”秋乐眸光微闪,没有详说,只道:“你可以在七里村等我,那儿有个铸铁匠,姓袁,若是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他。”
小箐用力点头,她认真道:“我会一直等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袭白衣的秋乐翻身骑上黑鬃马,马儿在小箐身侧不断踱步,蓄势待发。
她目光坚定:“我会的。”
“秋乐,我会一直等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小箐仰起头,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秋乐也再次镇重回道:“我会的。”
至少在她还活着时,她一定会再回一次道观,那个承载了她十几年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驾!”秋乐也不再多说,纵马而去。
“秋乐,我会等着你平安回来的!”小箐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冲逐渐远去的秋乐喊道。
秋乐没有回头,只伸手朝后方挥了挥。
“大哥,你们怎么还不把饭送过来?”君念半躺在草席上,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根稻草,问铁门外的看守。
看守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拿着一根铁耙,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目视前方,双耳不闻屋内事。
“大哥,我那马是匹好马,你们可别忘了帮我喂点马粮。”
“大哥,你们寨子有多大啊?”
“大哥,不是听说你们掠了很多人吗?怎么就只看见我一个。”
“大哥,你们……”
“你给俺闭嘴!”看守忍无可忍,他操着一口方言骂道:“你瞧着是个富贵公子,啷个想得到还是个碎嘴子!”
君念在心里捋了一遍这段方言,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笑嘻嘻道:“谁规定富贵公子就不能是个碎嘴子了。”
看守有些惊奇:“你居然听得懂俺的家乡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君念嘚瑟地抖着腿,操着一口大白牙道:“我走南闯北多年,可是听过很多地方的方言,厉害吧!”
看守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啐了一口:“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你是碎嘴子的事实。”
“我发现你这个人对碎嘴子……啊呸,对健谈的人很有偏见啊!”君念有些无奈:“你关在屋里一天一夜试试,也没个人陪我聊天。”
三天前,君念骑着马随便选了个方向潇潇洒洒走了。
却没想到自己运气能坏到这个地步,一路来硬是没遇见一个镇!
马饿了吃点路边杂草,人饿了吃点野果子,这些个破林子连只飞禽野兽都见不着一只,一人一马饿得两眼发黑。
正当这个时候,这群土匪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君念面前,当时他就知道,吃饱饭的机会来了!
于是君念装成那些初出江湖的贵公子,说愿意让家里人给一大笔钱财赎回自己。
土匪见他衣着富贵,说得倒也像这么回事,最后一合计,就把他捉上山当人质了。
随后就由君念书信一封,由土匪送到远在两百里之外的“家人”手中,来回约有四五天的时间。
考虑到君念作为人质,对五日后的谈判至关重要,他们除了把他关在小房子里不让他出去以外,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要是有说书先生知道这事,他一定会感叹,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要不你跟你们大当家商量商量,让我出去走两圈呗,”君念半晌没听见看守的声音,又道:“或者你放我出去跑两圈、打一架也成啊!我这头顶都快长蘑菇了。”
“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看守不屑道:“十个你也打不过一个我。”
“哎!”君念简直被气笑了,他撑着手坐起身:“我说你这人真是欠揍,也就是遇到我这么好脾气的人,不然高低得跟你打一架。”
看守轻蔑地撇撇嘴,没说话。
又没等来看守的回话,君念叹口气,也不想再挣扎了,直接呈一个“大”字摆开躺在草席上,开始发呆。
他觉得照这个架势,自己等不了四五天了。
不如躺个两三天,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这土匪窝给洗劫一番,带上充足的粮食后开溜好了。
唔,这两三天就当是给马兄休息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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