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真神仙,救救我吧!”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抓住算命幡,正对着秋乐痛哭流涕。
秋乐无奈地看着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起因是这么一回事,君念又跟秋乐谈了新的条件,给他换一身行头,包他吃喝玩乐三个月的钱,他就把玉坠借她三天。
然后秋乐跟着君念来到了镇上最贵的衣铺,临到付钱的时候才发现价格贵得离谱,秋乐掏空钱袋子也拿不出一半。
那套行头要八十五两,秋乐身上不过三两碎银,连个零头都付不起。
眼见君念得意洋洋地提出分道扬镳,秋乐让他等她三天,若是三天之后没能买下衣裳,秋乐就绝不纠缠他。
君念当时对这个提议欣然接受,反正横竖他都不亏。
于是秋乐就出来摆摊算命了,说是摆摊,实则只有一面算命幡,这样简陋的条件导致她第一天一个顾客都没有接到。
第一天晚上秋乐苦思冥想许久,第二天改变策略,直接上门给人家算命驱邪。
毫无疑问,秋乐吃了不下十次闭门羹,最后因为无意间救了一户人家的闺女,这家人才愿意让秋乐给算命。
然后秋乐到他们宅里一转悠,出来后认真道:“你家的宅子先前死了人,那人死得冤,怨念大,化作阴鬼在你们的宅子里飘荡,这次正是他上了你家闺女的身,想诱她去跳河自杀。”
“狗屁,咒我家的骗子!”那家主人马栋不相信,生气道:“来人,把她给我赶出马府!”
秋乐也不动怒,只是告诉他,那鬼不死心,还会上他女儿的身,明日之前若是相信她便去蓬莱客栈找她,但是过了明日就不必找她了,因为那时她已经离开此地。
结果还没到明天,今早怒斥秋乐,让她滚的马栋就慌慌忙忙过来找她,说是他家闺女又要去跳河,且力气比寻常大了几倍,下人就快拦不住了!
“姑娘啊!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马栋哭天喊地道:“姑娘救救我闺女吧!”
秋乐别吵得有几分头疼,道:“你先起来。”
马栋连忙站起来,正要继续哭喊,却被秋乐抢先道:“八十五两银子,我保你闺女无忧。”
秋乐知道马栋是镇上的大财主,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因此放心喊出价钱。
果不其然,马栋闻言忙不迭点头:“别说八十五两,救了我闺女后,我给你一百两都成!”
君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没想到短短三天时间不到,还真让秋乐有机会拿到八十五两银子。
“哼,运气真好。”君念不爽地嘀咕一句,还是抬脚跟上了秋乐。
“小缘!爹来了!”
“哈啊!”娇柔的姑娘拽着小厮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来了一个过肩摔,弧线优美至极。
君念嗤笑:“令爱生龙活虎,真是可爱得紧。”
马栋:“……”
马栋原本奔向他女儿的脚步猛得刹住,转头对着秋乐干巴巴笑道:“姑娘,我女儿的安危交给你了。”
秋乐点头,没多说什么,提步走向小缘。
小缘是个美人儿,“收拾”半天小厮,头发竟然一点没乱。
只是那双眼睛显得有几分诡异,忽红忽黑的。
“又是你?”小缘开口,竟是雌雄莫辨的声音:“上次你坏我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找过来了。”
小厮见自家小姐似乎变得更可怕了,不由后退几步。
秋乐停在离小缘一米的距离,她道:“若非你没有害过人,上次我就不会放过你。”
道家有宗旨,妖魔鬼怪不一定坏,弟子出山不可轻易出手,否则日后染上因果,报应就会应劫而生。
小缘低头挑弄着修长的指甲,嗤之以鼻道:“我现在依然没有害人,不然你等我害死这家人的女儿再来找我?”
秋乐皱眉道:“害你的另有其人,你为何唯独对这个姑娘起这么大敌意?”
小缘抬头,狠狠道:“她是没有做过什么,但是你怎么不问问她爹做了什么?”
秋乐默然片刻,她并没有在马栋身上看到恶业……难道有因果?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小缘见秋乐沉默,意味不明道:“你若只分人与鬼,便和我打,你若想公道对事,便把路让开来!”
“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秋乐既没有打上去,也没有让开路,她转过身对马栋招手道:“马老爷,你过来。”
马栋傻眼了,他只见秋乐和他女儿对峙着,嘴巴一开一合,什么也听不到,本来焦急不已,这会儿突然被叫上前去,只觉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他忐忑不安地走上前,站在秋乐身后,紧张道:“小缘……姑娘叫我,有……有什么事吗?”
秋乐没有回答马栋的问题,而是转头对小缘道:“你现在把事情说清楚。”
小缘嗤笑道:“凭什么?”
小缘话音刚落,秋乐猛得拍掌上前,一道紫色的淡光在她手心乍现。小缘大惊,极速后退,然而快不过秋乐的身影,被一掌打飞在地。
秋乐摇头:“这下,能说了吗?”
小缘总叫嚣着让秋乐和他打一架,无非是认不清两人之间的差距罢了。
果不其然,小缘先是一脸懵逼,然后屈辱地站起来,好半晌憋出一句:“说就说!”
“马栋!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建马府,寒冬腊月就把原先在这里安家的老媪给赶走,害得她最后溺死在河里?!”
虽是疑问句,小缘语气却十分肯定,听起来更像是厉声呵斥,其中包含的怨恨和愤慨也不似作伪。
“你在说什么?”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马栋脸色看起来很古怪:“这府不是我建的,我上个月刚发了一笔横财,这才买下这个宅子作为马府,这宅子修建的时候我还只是个穷光蛋呢!”
小缘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愤怒:“你做了却不敢承认!懦弱!虚伪!我要杀了你的女儿,让你也感受到我的痛楚!”
他嘶叫着,抓狂地在自己脸上抓出几条血淋淋的印子。
马栋见此大惊失色,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做讨饶状:“大侠手下留情啊,小缘她最爱美,有什么你冲我来吧!”
小缘却并没有停下,他见到马栋这幅样子,神色越来越癫狂,手成鹰爪状掏向自己的心脏。
危机时刻,一张黄符贴在小缘身上,她顿时惨叫出声。
秋乐总算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昨日见着这冤死鬼就觉得有些违和感,他神智太清醒了。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清醒?分明早就浑浑噩噩到连人都分不清了。
秋乐见他怨气重,但魂力浅,似乎死了不止一个月。
估计是他刚死没多久的时候,见到修建马府的人赶走了老媪,那会儿浑浑噩噩间只记得是宅子主人害死了老媪。
后来马栋买下这座宅子,他恍恍惚惚间以为害了老媪的人是马栋,才要对小缘痛下杀手,还偏偏选择上身诱她去河里溺死这种方式。
秋乐扯了符纸,对小缘道:“你和那老媪是什么关系?”
小缘刚刚经历了一场痛楚,却奇异般冷静下来,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她……她是我的姥姥……”
秋乐点头,又问马栋:“先前修宅子的人是谁?”
马栋愁眉苦脸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买宅子的时候,接触的也不是宅子主人啊……”
秋乐叹气,看向小缘,随即眼中紫光一闪而过,她合上眼,半晌后才睁开道:“小土豆,你姥姥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当真不清楚吗?”
小缘看向秋乐的目光十分震惊,或者说,是小土豆的目光,他吃百家饭长大,自小没有名字,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身形矮小,被人取了外号小土豆,后来就成了他的名字。
老媪也不是他亲姥姥,是因为老媪的亲孙子溺水死了,将他当做亲孙子来疼,一来二去,他就叫上了“姥姥”。
小土豆紧盯着秋乐:“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姥姥在她亲孙子和你相继死去以后,受到打击太大,日日以泪洗面,”秋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半年后她将自己房屋地皮卖出去,钱财全部散给镇上那些还是小孩子的乞丐,自己跳河自尽了,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小土豆愣了好半晌:“可是如若不是马栋买下了姥姥的房屋……”
“你仍然停留在人世间不肯去往轮回,并不是因为怨气,”秋乐打断了小土豆的话:“而是不放心你姥姥,一开始你还能保持清醒,可是不到半年你的神智开始恍惚,这时你知晓了你姥姥的死,于是就此产生了怨气。”
怨上天不公,让他惨死,让如此善良的老媪落得如此悲凉的下场。
“可是你把气撒在无辜人的身上,”秋乐顿了顿,继续道:“你姥姥知道了以后,会高兴吗?”
错愕而痛苦的神色显在小缘脸上,小土豆看起来又要陷入癫狂的状态:“高兴……高兴有什么用?她这辈子高兴过吗?!一个两个孙子接连死去,她高兴吗……她要是不高兴,你让她来跟我说啊!你让姥姥亲口告诉我啊!!!”
最让他崩溃的是,他以为姥姥死后,两人会再次相见,可是姥姥呢?她人呢?
他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变得无比痛苦,如果一个人死后连灵魂都没有出现,那这个人是不是没有灵魂了?
没有灵魂,是不是她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恨!可是他斗不过天斗不过地……他只能选择欺骗自己,是马栋!是马栋把他姥姥赶出去,才会造成他姥姥的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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