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乐几人算了一下弛舟的场次,发现是在第四天,于是他们第三天都懒得去缘行山,干脆待在客栈休息。
云生伤得不轻,他也就是在赛场上时强撑着,等到几人把他扶出赛场后,他就昏迷不醒了。
几人带着他回到客栈,经过灵野野的一番医治后,他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时间休息,因此接下来的两天是他宝贵的休息时间。
“你们去缘行山看比赛吧,我一个人在客栈也没问题。”云生坐在床边,接过君念递给他的饭菜,心里感动不已。
君念一哽,他很想如实告诉眼前感动得两眼通红的少年,他们只是太懒而已。
“这两天的比赛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正好在客栈休息一天,”君念委婉说了一句,又道:“别想太多,你安心养伤。”
报名荟萃大赛的人的水平参差不齐,这四天的比赛相当于是一次筛选,将那些滥竽充数的人给刷下去,确实没多少机会遇到精彩的对决。
云生闭上嘴不说话了,只是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固执地觉得君念这是在安慰他,甚至是为了不让他产生心理负担才这样说的。
君念:“……”少年,你内心戏好丰富。
他深深叹口气,也懒得和云生掰扯,说了句他要下楼吃饭后,没等云生回话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这里。
楼下。
菜虽然上齐了,但是因为君念上楼给云生送饭菜,秋乐和弛舟都没有动筷子,在桌旁等着他下楼再吃。
弛舟郁闷道:“三天了,你是真不打算问问我为什么要来云城?”
秋乐手指微蜷,她垂眸道:“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吗?”
“那倒确实,”说到这,弛舟的神色从郁闷转为冷淡:“你做得太绝了,没给任何人留下回转的余地,包括你自己。”
秋乐太了解弛舟了,能感受到他冷淡的态度里暗藏的那份生气和心疼,她鼻子一酸,却依然没有说话。
他和二师父对她做的那些事,竟然没有勃然大怒或者失望透顶……
师兄说得对,她把事情做绝了,以前的他们尚且还会劝她两分,可自从三年前那件事情以后,他们就只剩下两种选择——帮她,或者袖手旁观。
执意阻止她不是在救她,而是将她推向死亡。
师兄参加荟萃大赛,实际上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要帮她。
秋乐忍不住抬眸看他:“师兄……”
“哼。”弛舟却不买账,撇开头不看她。
他知道秋乐是看出来了,他不想让她死,所以打算与她一起投入这场风暴之中。
她开口十有**是想说这事与他无关,他没必要卷进来。
毕竟这是一件随时能要命的事情。
他心中叹气,别人家的小师妹都是迷糊可爱的,怎么他家的小师妹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但凡她笨一点,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君念下楼就见两人坐着等他,三两步走到桌旁坐下道:“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两人见他过来,都默契地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各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君念挑眉,他明显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可他俩一个赛一个的安静,他也想不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师兄,”君念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却不急着吃:“道家人和佛家人不是向来不参加荟萃大赛吗?你怎么突然来参加荟萃大赛了?”
像是秋乐这样原本想以散修的身份参加荟萃大赛的道家人尚且不难理解,可像弛舟这样直接代表道家的……是道家掌门元斐怀授意的吗?
弛舟差点被嘴里的菜呛住,他心里变得更加郁闷,该问的人不问,不该问的人净瞎问!
他道:“荟萃大赛高手如云,我来看看自己的水平。”
君念:“……”什么水平,谁捉鬼更厉害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君念无语,只能说不愧是师兄妹,如此不走心的谎话,也就他俩能这么自信地说出来了。
“啊!”
君念还没来得及说话,客栈外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闻言不约而同朝窗外看去,只见洒落满地的萝卜中,一个男人跌倒在地,连连后退,他脸上满是惊恐和慌张。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是梅庄庄主白尧。
他背对着三人,因此他们都看不清他的神情,更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庄庄主?”弛舟诧异道:“他居然没去缘行山观赛。”
有名门派的掌门或者副掌门通常都会坐在缘行山的灵视阁内,里面有十六个大屏幕,能让他们清楚地看到任意一场比赛。
按理来说,掌门是不应该缺席的,毕竟他们代表的是自己的门派。
“这你就不懂了吧,”站在窗外的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回头对他们道:“据说梅庄庄主有头疾,每次发作必定头痛欲裂,你看他现在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必定是疼痛难忍,估计正是头疾发作导致他没去观战!”
中年男人留着短翘的八字胡子,他说起话来,鼻下的大胡子一抖一抖地跳动,莫名喜感。
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到他的八字胡子上。
君念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的八字胡子上移开,干巴巴地问道:“老兄可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你就问对人了!”大胡子眼前一亮,随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原来是那男人端着一大筐萝卜没看路,然后差点撞上白尧,最后被他的属下推倒在地。
那男人当即破口大骂,却见推他的属下唰地一下抽出剑来,他被吓到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他大概是吓得腿软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换做是别的掌门,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将人怎么样,估摸着就是吓唬一下得了。”
大胡子叹气,连连摇头道:“也是他运气不怎么好,遇上的偏偏是这位最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梅庄主!”
果不其然,大胡子话音刚落,三人就看见白尧将自己属下手中的剑抢了过去,将那运气不好的男人刺了个对穿。
“啊啊啊啊啊!!!”整个街道都是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白尧看起来仍不解气,又往那人身上扎了好几个血淋淋的洞,甚至在他咽气之后还不肯放过他。
“够了!”一道气愤的声音传来,在鸦雀无声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白尧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扔开手里的剑,抬手示意,身旁的属下立刻心领神会地将他的轮椅转向后方。
制止他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少女,她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看起来是来参加荟萃大赛的。
“你……你滥杀无辜是不对的……”少女在最初的愤怒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升起一丝惧意。
很显然,她终于想起眼前这人是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梅庄庄主了。
“所以呢?”白尧开口,却是意外地温柔好听。
“所以?所以……”少女有些懵逼,她偷偷将颤抖不已的双手背在身后:“所以你不该杀他……”
稍稍警告一下就好了……但是她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白尧已经离她很近了。
明明他双腿尽折,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甚至他此时此刻只能仰视她,可她就是莫名感觉到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我为什么不该杀他?”白尧的声音依然很温柔,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如果他的眼神没有这么冰冷的话。
之前背对着白尧,少女看不清他的正面,但是此时此刻她看得真真切切。
白尧的脸上、脖颈上、白衣上都溅上了之前那人的鲜血……可他唇角微勾,在一身血污中笑得惬意。
赫然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为什么不该杀……少女说不出话来了,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人罪不至死,可到他这里,好像所有的伦理纲常都失效了。
白尧又开始揉他的太阳穴了。
“这少女也是胆大,”大胡子啧了一声,惋惜道:“看吧,梅庄主的头又开始痛了——她要惨了!”
像是验证大胡子的话,白尧再度睁眼,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犹如实质的冰冷和暴虐。
“你既然说不出他为什么不该死,那说明你也该死。”白尧伸手,一名属下立刻抽出自己的剑,恭敬地放在他手上。
少女脸色惨白,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她忍不住退后一步。
她听别人说过,白尧的属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寻常人根本打不过,这意味着她现在逃不掉了。
“先前不是挺勇敢吗?”白尧勾唇:“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脸扭曲成他死去亲人的模样,在无声地咒骂他不为他们报仇。
街道明明很安静,可哭喊声就是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是他死去亲人在大火中凄惨而绝望的声音。
头好疼,好想让他们闭嘴……
杀了眼前这个少女,杀了她……这个念头轻易钻入他的脑袋中,疯狂催促着他动手。
“看吧……梅庄主……要惨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他动作蓦地一停,转头看去,眼里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突然,他对上了一双沉稳镇静的眼睛,盛满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剧烈的头疼仿佛被蒙上一层纱,让他的理智稍稍回笼。
她看见了……
白尧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垂下眼眸,切断了两人的对视。
“走吧。”
几个属下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他们接受的训练一直都是严格执行命令,因此他们在片刻之后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推着白尧慢慢离开了这里。
秋乐的目光追随白尧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僵硬。
她目光微闪,和白尧对视时,她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那丝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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