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乐比赛之后,紧接着就是弛舟的比赛,但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弛舟居然败给了唐筠。
“唐筠这小子居然藏拙。”弛舟回到观众席,越想越气。
云生伸长脖子,试探性问道:“弛师兄,你是什么境界?”
“浮生归心中境,”弛舟叹口气,又道:“唐筠这小子不得了,听他说是在秘境中九死一生,最后因祸得福连跨两三个境界。”
云生惊叹道:“那他现在是什么境界?”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弛舟目光闪烁片刻,幽幽道:“至少是浮生归心下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秋乐两眼,状似无意地说给她听,让她能够提前做些准备。
“这也……太厉害了吧!”云生呐呐道。
他知道唐筠厉害,但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厉害,弛舟今年二十三岁到浮生归心中境已经是万里挑一,结果唐筠今年不过十八岁就到了浮生归心下境!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厉害!”弛舟半感叹半郁闷道:“浮生归心境,上中下三个境界之间可是天与地之间的差距,但他居然能越级胜了我……”
他叹口气,知道是他自己轻敌,怨不得谁。
秋乐看着玉筒上更新出的“唐筠”两字,目光沉沉。
明天就是她与唐筠争夺第一的决赛了。
她收起玉筒,起身道:“走吧,回去看看陈旭。”
四人回到掌门院里时,陈旭已经醒来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此时此刻正和陈霖在房里说话。
君念吐槽道:“啧,什么话要背着我们说?”
司韶点头如捣蒜道:“就是就是。”
几人在外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房门才被拉开。
陈霖看见他们,沉下脸色一言不发地走了。
站在门口的几人:“……”
他们听说陈霖今早接到消息,六尾火狐传信给他,他可以用陈旭的命来换陈夫人的命,端看他如何选择。
信上说,今夜戌时,陈霖如果带着陈旭去云城外某处山林中找她,那便一命换一命,她会将陈夫人还给他。
可若是他没去或者带着别人,她就默认他选择了陈旭的命,会毫不犹豫地结果陈夫人的性命。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会知道此事的,可偏偏六尾火狐的这封信被他们意外拦过一次。
拦着信的人是司韶,她简略地看完之后直接简单粗暴地给塞回去了,是一点都不打算瞒
陈家主。
“秋乐?”屋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是你们几个吧,怎么还不进来?”
几人闻言纷纷走进房里。
秋乐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旭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好多了。”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司韶道:“你是不是发现陈夫人是假的,她实际上是只六尾火狐?”
陈旭默默吃下一记闷痛,面上却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是啊,她像变戏法似的从人脸变成狐狸脸。”
“这也太吓人了!”司韶想到那个场景,瞬间打了个冷颤。
最亲近最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突然变成妖,可不是很吓人吗?
“秋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陈旭突然开口,他严肃下来的神情中似有两分愧疚。
君念眯起眼,幽幽道:“得寸进尺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行径。”
几人全都沉默下来,他们很清楚陈旭的想法,想让秋乐和弛舟帮助陈霖去“赎回”陈夫人。
对付妖的话,还是道家更有经验,因此秋乐或者弛舟去的话,陈霖“赎”人的胜算就更高了。
但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所有人都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弛舟并没有面上看起来这么热心,他去不去取决于秋乐。
所以还是要秋乐点头同意。
君念又道:“更何况,你真觉得最后能赎回陈夫人?”
陈旭无意识握紧拳头,他一口郁结之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所有人都清楚,按照六尾火狐这两天针对陈旭做出的这些事来看,她断不可能让陈夫人活这么久。
因此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陈夫人早已身死,她在诈他们,二是……
这第二种可能,陈旭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万一呢?万一伯母还活着呢……他垂下眼眸,忍不住这样想着。
他迟迟不肯说话,另外几人便知道了他的态度。
“陈家主也像你这样想么?”秋乐突然开口问道。
陈旭怔住,半晌才道:“伯父……他和我不一样。”
几人见此,心里腹诽不已,他俩明明就一个样。
最终秋乐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这事不止涉及到陈夫人,还有陈旭。另外,她正好有笔交易要与陈霖谈。
夜里,陈霖带着陈旭前往赴约,秋乐等人则悄然无声地跟在两人后方。
陈霖看着来人是个男子,冷声道:“琴娘呢?”
“能不能见到琴娘,还得看陈家主的选择。”他开口,声音雌雄莫辨。
陈霖沉下脸色道:“你不让我看琴娘,我如何能确定她的安危?”
顿了顿,他威胁道:“倘若琴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陈霖的要求。
半晌后他点头道:“陈家主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说罢,他轻轻拍掌,陈夫人就凭空出现在旁边,五花大绑地坐在地上。
“琴娘!”陈霖疾呼,刚上前一步就听对方道:“陈家主止步,否则……”
陈霖咬牙切齿地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自己夫人身上。
后方,一群少年远远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他们几人用了能隐藏气息和身形的法器,在离人质交换现场二三十米的地方远远看着,随时准备上前帮忙。
唯一可惜的是这法器只有一个,能容纳的人数有限,不然就能叫上几百人来个瓮中捉鳖。
“这是真的陈夫人吗?”司韶偏头问秋乐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秋乐没回头,只是意味不明道:“她的身上没有妖力。”
司韶下意识松口气,下一秒又突然顿住,她想起之前在掌门院里的那个陈夫人也没有妖力。
她纠结道:“那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然而等秋乐开口,司韶发现自己更混乱了。
她下意识道:“什么叫可以是……”
“好像要换人了,”灵野野打断道:“秋乐,现在上吗?”
秋乐摇头:“再等等。”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方开始交换,令人没想到的是,对面还没等陈旭安全交到他手上,率先对陈夫人和陈旭下死手。
千钧一发之际,陈旭拦在陈夫人面前,一掌和对方对上,两人同时后退几步。
“你不是陈旭!”对方气急败坏:“你们骗我?!”
“陈旭”赫然一变,露出真面目来,正是弛舟。
“上!”随着弛舟摊牌,隐藏在法器下的少年闪身冲向前,从多个方向包抄对方。
那人见这场景,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一边咒骂着,一边向后方逃走。
所有少年在其后方穷追不舍,两边来回纠缠许久,最终还是让他身负重伤地逃走了。
司韶呸了一声:“便宜他了!”
原本这次对方逃不了的,可来之前秋乐特意说过的,放他走。
但她没告诉他们原因,只说时间到了他们会知道,出于对她的信任,另外几人都没有提出质疑。
灵野野皱眉道:“太顺利了。”
她从秋乐的态度和这场儿戏般的对峙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几人回到原地,发现陈家主早带着自己夫人回去,于是一起回了掌门院里。
陈府。
陈霖抱着昏迷不醒的李琴娘匆匆行走,之前一直焦急不已的他,现在神色意外地冷静。
当风暴暂告一段落后,他的理智终于缓缓冒了头。
现在情感和理智在他的脑海中发生剧烈的冲突,两者来回占据上风。
一方面,他清晰地知道琴娘身上的每一个疑点,甚至在某一瞬间,他绝望地想到,她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六尾火狐吧?
他不在意自己的夫人是妖,可他直觉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整个户部侍郎李家都是妖?
况且人妖殊途,通常难以有孕,即使有孕,生下来的必定异于常人。
可她在嫁给他一个月后就有了望宁,更别说望宁从未有过异于常人的地方。
如果琴娘一开始真的是妖,从她的心性来看,她绝不可能对陈旭下死手……
另一方面,他很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夫人,朝夕相伴一二十年,他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次交换的动机,若她不是琴娘,她定然知晓这件事以后,他会心存怀疑,会生出芥蒂,会时刻关注甚至监视她。
她即使有什么图谋也实现不了了,实在没必要继续这场戏。
这样看来,似乎她是真的琴娘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私心里希望这种猜测是真的。
说不定事情就真的像看上去这么简单。琴娘在几天前被掉包,对方考虑到某种因素没对她动手,因此给了她机会让她阴差阳错回到他身边。
“老爷,您回来了!”
“夫人怎么了?”
因为李琴娘的缘故,陈霖平日里对府里的下人多有宽容,因此下人见着两人这幅样子,一边关心地询问,一边忙碌开来。
“去端盆热水来!”陈旭轻手轻脚地放下李琴娘,吩咐道:“去请田圣手。”
田圣手是近日来访陈家的医师,与陈霖称得上一句朋友,是药王谷的弟子,医术了得。
“是。”
陈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李琴娘。
半晌,他执起李琴娘的手贴在自己脸庞,喃喃道:“琴娘,我可以对李家既往不咎,但你不能有其他事情瞒我……”
在陈霖没看见的地方,李琴娘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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