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开始查明真相,丰洲总督就已经进了监狱。
“大蛋糕在想什么?”
灵芝霸占了丰洲总督府,正在庭院中拿着鱼食逗弄着湖中肥硕的鱼。
沈时清手中拿着从书房里找出来的账本,任劳任怨的查着:“既然是来调查问题的,总要有证据才好处置孙天石。”
柏泉和少康被他派去查看那叫做三味散的药物在医馆的普及度,而兰生闲不住的自告奋勇的去盘查司马炎了。
灵芝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全部丢了下去,看着那蜂拥而至的胖成猪一样的鱼,很是不理解地询问:“我们都知道他做了哪些坏事,直接将他杀了不就好了,而且想知道什么我也能翻他们的记忆。”
那样不是更方便么。
灵芝从一开始就想那样做,省时省力而且还没有错误率。
沈时清翻着账本的手一顿,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纵使你作为皇帝之下的公主也不可私自将他处决。”
说着,他将账本合上,同灵芝解释道:“首先所有的事情都要将就律法,没有确凿证据就将一洲的总督杀掉,那不成了滥杀了嘛。我们大昭也有一套律法流程,这即便是景明帝也是要遵守的规则。”
灵芝用触手将一条鱼抓起又丢下,用低了一些的声音说着:“可是他做了坏事啊。”
沈时清看着乱成一团的水池,从石桌上的盘子中捏起一个小糕点,将糕点碾碎后丢到水中,看着那些肥硕的金鱼跑到了他的面前。
“是,孙天石他可能干了坏事,但不能仅凭怀疑或者我们自己的猜测就武断地得出结论。如果我们就这么随意杀掉了孙天石,万一后面又发现他其实是被冤枉的呢?”
他看向灵芝,像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一样:“灵芝应该也没有办法将死人复活吧?如果我们得出的结论是错误的呢?如何给整个丰洲一个交代?”
灵芝将抓起来的鱼丢到了水中,有些蔫蔫的说着:“好吧……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对呀,而且直接杀掉孙天石,太过于容易引起丰洲的动荡。毕竟孙天石作为丰洲总督在当地有着不小的人脉和势力,他的下属、同族一定会对他的死亡发生一些动乱。”
“更别说会拿他的死做筏子,来为他们自己谋求利息”
沈时清看出来灵芝的状态有些蔫蔫的,便端着剩下的点心来到祂的身边坐下。
“来,尝尝丰洲的特色点心?”
说着,他用指尖捏起一块被雕刻成莲花一样的紫色点心放到了灵芝的嘴边。
“或者你需要一些我的血提一下味道?”
沈时清并不觉得用自己的血肉钓着灵芝有什么不好,甚至感觉能够有吸引对方的地方才会让他更加地安心。
“啊呜——”
灵芝很是听话的张开嘴巴将点心吃到了嘴里,在听到沈时清的话后,双目闪过一起金黄后很不客气的将他的指尖也含在了嘴里。
沈时清就像是在喂养着一直大猫一样,空着的手将盘子放在了身旁继续给灵芝讲解着:“而我们不可以直接动孙天石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们需要给上面一个交代。”
他用手摸了摸灵芝的的脑袋,说着:“景明帝可一直在等着万宁公主出点事情,好用最服众的方法把你给拉下马。”
“所以,灵芝,很多事情万不可马虎行事。”
说到这里时,沈时清感觉到指尖碰到了灵芝的坚硬的牙齿,还没等他有任何的行动,他的指尖便出现一丝疼痛。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轻微的疼痛和一丝丝血液离开身体的感觉。
灵芝恋恋不舍的舔了舔沈时清的手指后松开了嘴巴,对心里那闷闷的感觉有些不适应也不清楚。
沈时清看着灵芝的表情也没有分析出对方的想法,只笑了笑,用手帕擦拭了下手帕上的血迹。
柏泉那边的进展倒是顺利的很,或者说过分的顺利让他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情绪。
“怎么了?”
少康一直都是呆呆的,却在有的时候过分地敏感。
他看着站在柜台前用指尖捏着黑色粉末摩挲的柏泉,习惯性地用拇指顶开了刀鞘。
“没事……只是这三味散的普及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们走来了那么多家药铺以及医馆,全部都有着大量的三味散。”
柏泉一拳打在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医馆中的掌柜和药师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任由柏泉怎么问都一句话不说。
而柏泉捂着红肿的指关节也只能气得发抖却没有任何办法。
少康看了看那几个人,又看了看气的脸通红的柏泉,将刀拔出,刀尖直指掌柜。
“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就没什么用了。”
“毕竟这里那么多药铺,我们只需要一个说出来就好了。这丰洲地界乱成这样,死一两个药铺掌柜应该是个很正常的事情。”
说着,少康的刀尖直直的点在了掌柜的额头上,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一点点的戳入了掌柜头上带的帽子中,刺破了他的皮肤。
那蓝色的帽子在血液的晕染下变成紫色,而刺痛也让那掌柜目光中的无所谓变成了恐惧。
少康本就是一副冷脸,站着不动的时候用柏泉的话就是个杀手样子。现在绷着脸扮着凶狠,用刀指着掌柜,是真的有种会下手的恶人模样。
至少那药铺掌柜被吓得扑通一声匍匐在地。
这样突然的情况下,本来气昏了头的柏泉也清醒了过来,他们现如今的老大可不是自家大人,而是万宁公主啊。
他们没必要再压着性子守着规矩,反正万宁公主都是自家人,让大人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想的这里,柏泉看了看外面门口站着的侍卫,直接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掌柜。
“老头,你既然做好药铺的掌柜,应该也是懂医学的吧?”
他蹲下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知不知道那三味散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等掌柜的回答,反而面色阴沉的说着:“深山云母5克,苦艾根3克,寒水石粉4克,麻沸草2克,以及……铅霜3克。”
“熟悉么?”
他一把抓起对方的头发,丢掉他的帽子,用指尖直直的按在了掌柜被少康用刀尖戳出来的伤口上。
“啊啊啊啊啊!!!”
那掌柜被疼痛和皮肤被撑开的感觉刺激的尖叫出声,惹的后面两个小童瑟瑟发抖的向后躲了躲。
而门口的几个侍卫也将视线投了过来,在看清情况后却一脸的无动于衷。
他们这跟着万宁公主的人,谁的手里没有几条人命。
“是不是很熟悉的配方?你作为药店掌柜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柏泉的指尖戳入掌柜额头处的皮肤中,血液顺着他的指腹滴在掌柜的鼻尖上。
“你们啊,真的是被钱财迷了心智,已经忘记自己是人了。”
就算是孙天石将治所中的那些瘾君子们赶了出去,但是到底他们这群人也是从丰洲边境过来的,那些人的模样见得太多了。
原本应该是大昭有名的富裕洲城,却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全都是那三味散的功劳。
衣衫不整,东倒西歪都是常态,他们的皮肤失去了光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双眼深陷,目光呆滞,宛如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路走来不是没见过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庭院内,本应是歌舞升平,现在却一片死寂。更别说那些沿街乞讨的穷苦人家不事耕种而是为了一点点的药呢?
柏泉的脸上比之少康还要冷漠和无情,他的手腕已经被痛苦不堪的药店掌柜抓的血肉模糊,但是他的力道没有一点放松:“说吧,这药是谁给你们的,是谁让你们这样买的。”
每个洲的药铺要卖什么药可不是说随便卖的,而是由洲府下属的县衙负责督管,而且每年太医院都会对各洲府进行检查。
所以说,孙天石自己可干不了这些。或者说他自己没办法做到几年下来一点纰漏没有。
尤其是这三味散中的铅霜早就在大昭被严格的管控,这席卷整个丰洲的三味散用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铅霜。
想的这里,柏泉的面色更加的黑沉。
“说吧,至少你说了,我还能给你留个活路。”
“不说,这脸皮我倒是有力气给你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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